第18章 不安
【十八】
肖忠跟在萧御身后，一边忍不住把他当时在沈家点心铺子门前发生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萧御。
末了还说：“师父，你说那女人是不是当真不知道我们是什么身份？”
萧御自然是不会回答这样的问题，他听到说自己手上这一包点心是没有付钱的，倒是突然动手拆开了包裹。
肖忠看自家师父的动作，一时也不管自己刚刚问的话，又说，“不过那个女人做的这些糕点确实都挺好看的，就是取得名字都挺装模作样的。”
“沈卿芸。”
“嗯？”肖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名字。”
“哦，沈姑娘手艺挺有名的在这边。”肖忠从善如流，虽然心里奇怪师父什么时候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的。
“沈纪泽的女儿。”萧御素来就有些烟哑的嗓子，语气这般平静无波的时候有时显得好似在柔和地自语。
肖忠惊讶，转念一想怪到对着自己那般态度，有其父必有其女啊！随即想到人家对自己的说的那番歉意的话，还是忍不住起了鸡皮疙瘩。
“她向你道谢了还说感到抱歉？”萧御一手就捻起一块儿造型像是上次吃的莲花的糕点，一边吃一边在前面走。
“是啊。那感觉可真是太奇怪了！”肖忠说着还作势做了个鬼脸。
“哼，有人与你道谢抱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嗯？”萧御语气上扬，轻轻抿着嘴里的糕点，尝到了上次出现过的味道，他品尝似的眯起了眼，表情显得好像是愉悦满意的。
但是那颗麻木跳动的心里却突然刮起一阵阴暗的风暴，冰寒刺骨的毁灭欲混杂着微不可察的惧意——未曾见过就不会去想，未曾有过就不会害怕失去。
这抹让萧御察觉到沈卿芸对他会有不一样意义的预兆让他不安和抗拒，这般不安的因素，在他看来就不如让他亲手解决了为好。
这般想着，萧御转手就把剩下的糕点扔回给肖忠。
肖忠一个激灵，下意识接住后，发现是糕点，还剩下好些呢，不解地挠挠头：“这，今日这些不合师父的胃口吗？”
还是第一次见师父挑食了，明明上次见不是挺喜欢吃的吗？
萧御没回答只是随意地瞥了一眼肖忠，后者立马一副明白的表情闭口不再问。
沈卿芸看着肖忠一溜烟的跑不见了，她却是看了一会儿又是不知道想什么去了。
孙嫂子这时候从隔壁过来：“卿芸啊，我雪菱侄女与你昨日在茶会上可碰见了？”
沈卿芸一听，就知道了银雪菱也没把昨日发生的事情告诉孙嫂子，于是也没多说：“看见了呢，我们昨日在一处待着来着。”
孙嫂子打着一把银红的丝绣的团扇，笑着说：“我还道你们什么时候这么熟悉了，雪菱刚刚还来了店里说是想找你聊聊天呢，我以前也没发现雪菱与你见过，想就是昨日也在茶会里碰上了。”
沈卿芸笑笑：“正是昨日碰上了，雪菱姑娘性格很有趣儿的。”
“哈哈哈，那肯定是卿芸妹子你脾气好了，雪菱那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还叫有趣儿啊。”孙嫂子一副得了吧，还打了下扇子。
“银姑娘方才过来了吗？说是要找我聊天吗？”
“是啊，不过说好像之前没见到你。”孙嫂子想起什么似的，“对对，你在这儿，我去帮你叫雪菱过来。”
“不用这般麻烦了，嫂子您告诉我银姑娘在哪，我去找她就好了。”
“也行，雪菱就住在……”
银雪菱在房间里面听见外面的院门有人在敲门，只是一脸疑惑的想，她这样每日深居简出的，又不认得什么人，孙嫂子吗？她今日上午才刚从孙嫂子那边回来呢，而且平常也没见孙嫂子来过这边别院呢。
银雪菱按兵不动，听着外面管事婆子开门好像在说些什么。
“咳！四小姐，有人找！”这管事婆子又粗鲁又懒，真是懒得多走一步路，在外院喊得里屋都听得这么大声。
银雪菱无奈只能自己出去看看了。
“银姑娘，打扰了，听孙嫂子说您想找我聊聊？”门外沈卿芸一袭水绿衣裙玉立着。
“啊，沈姑娘快进来吧。”银雪菱有些尴尬，这婆子刚刚那般行事不会把她吓着吧。
“沈姑娘，额，我能否唤你卿芸啊？”
“啊，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那我也就唤你雪菱了。”
沈卿芸进了院子却也发现了一件事情，这个院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是地理位置在镇上挺好的地方所以租金房价也挺不便宜的，院里又有一个管事婆子，看着虽然不是很成气候的感觉，不过好歹是个佣人来着，而且又是唤银雪菱为四小姐……
银雪菱把人请进自己的房间，途中路过了银雪菱的母亲的正房，但是银雪菱却是说不用太过在意。
“卿芸你随意一点就好。”银雪菱进了自己的房间了，倒是显得好似更多了一份飒沓利落的神气。
沈卿芸听话的坐下，看着银雪菱给她倒了一杯花茶，踌躇了一会儿说：“雪菱，你的母亲……嗯我不用去拜访一番吗？”
“没事，不用管她。”银雪菱神色显得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愤懑，但是看着对方关切的眼神，还是无奈的补充说：“我们的情况，卿芸你应该看出来有些复杂了吧。”
“这么说吧，我今日想找卿芸你聊的事情，与我现在的处境也有关，但是你放心我绝不是什么小人向你借钱什么的。”银雪菱一边说一边思索怎么样的说法比较好顺理成章的让沈卿芸和她合作做生意。
自然系统什么的不能说的，能说的就是也要告诉一下自己的合伙人了解一下自己的一些身份背景什么的，这些还是有必要的，当然这也是个机会更深刻的了解一下沈卿芸的事情，虽然对于绑架那一事情沈卿芸表现出来的她都挺满意的。
“嗯，我自然不会这样想的，雪菱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沈卿芸一脸洗耳恭听的表情，桃腮杏面的美人神色认真的样子无意中又惹得银雪菱一颗直女的心扑通扑通的，要流鼻血了，卿芸美人看着好好挼的样子，又温柔又漂亮……额，抱歉，她不是女同，也不该走神的。
于是银雪菱也收敛神色，一本正经的与沈卿芸说：“如你刚刚听见那个婆子唤我四小姐，我家是汝南府知府银家，我母亲或者说是我姨娘，是我父亲第三房小妾，所以我是庶女，原本我也是在主母的手下受教养。”
说着就好像想到了什么恶心的事情一样，“但是有个妹妹，呸，就是那个银婧涵，唉，处处针对于我的姨娘，我实在看不过了，与她发生了几次冲突，她后来就越来越过分。当然她敢那样做完全就是因为姨娘太过软弱，而且我们在父亲那里并不受宠罢了。”
银雪菱每次说到“父亲”的时候语气没有丝毫波澜仿佛在说一个名叫父亲的陌生人。
沈卿芸不禁又想到自己的父亲，在她仅有的记忆里面，父亲只有娘亲一个妻子，他虽然回来的次数很少，但是每次回来后不仅会给娘亲买一些漂亮的饰品衣料，也会很温柔地抱着还小的她坐在膝头给她读书听，还让她坐在过那对于她来说就够宽阔的肩头……总之是非常温柔耐心的。
就算是村子里别人家的父亲对自己的孩子就算可能有时候气急败坏了会骂几句，但是也还是看得出感情亲厚的。她也是第一次真实听说原来还会有像是银雪菱这般对自己的孩子与孩子的亲生母亲冷漠的男人而且还三妻四妾的啊。
银雪菱继续说：“我们是被勒令搬到这边的……不过我倒是不怎么难过，只是姨娘，就是我母亲每天郁郁寡欢。只是也没想到我都到这边了，银婧涵那个蛇蝎心肠的坏女人还是对我纠缠不休。还害得你与我一同遭罪了。”
“这个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不用再放在心上了。”沈卿芸听着银雪菱的叙述，心里也有些心疼她，一对母女离了家族的庇护总是艰难的，这一点她深有体会。
“……然后，我想与卿芸你合作。”银雪菱终于要说到正事了。
……
沈卿芸最后离开银雪菱所在的别院，天色也已经快暗下来了，她们今日姑且算是对合作的大致方向模式有了一个初步的商量，但是听银雪菱的意思是，如果可以的话，点心铺子可以做大一些甚至是创新一些不一样的方式，来形成糕点铺子的特色。
沈卿芸直到回到家的时候还在想雪菱果然是个非常有趣的人呢，想法也都很有特色呢就是希望之后能有一个最适合的方式来操作才好啊，恍然片刻才意识到后来与银雪菱聊天的时候，心里一时间也忘记了与那人有关的想法了呢……
银雪菱那边也是觉得收获颇多，虽然按理来说不一定要与沈卿芸合作的，虽然她新得到的奖励是西点，也是糕点手艺类型的，按理来说在大的百年老字号的那些做糕点好些年的老师傅也许会做的比沈卿芸还好些，但是她觉得创新力、和挑战心还是对她主意的接受度还是沈卿芸会更加适合成为自己的合作伙伴。
最重要的事情，她都已经与卿芸美人有过患难与共的经历了好吗，而且是个温柔漂亮的美人儿耶，有谁会拒绝与美人每天在一起做事呢？没有！
而且银雪菱在和沈卿芸交流的时候已经查看了她的人物数据面板了，非常好面板数据她很满意，信心也更强了好吗。
事实上银雪菱还看过自己的姨孙嫂子的面板，孙嫂子设计服装的属性也是很不错的，所以她甚至还给孙嫂子下血本使用了一个【高级手艺精进】技能书的呢，她自然也是废了好一番口舌与孙嫂子灌输了许久广告的概念，而且为了能够让孙嫂子答应自己在这条广告生意线上掺一脚，她也是时不时的提供一些“素材灵感”给孙嫂子参考——就是借鉴了一些现世衣服上一些可以采用的设计方式。所以事实上她还是孙嫂子成衣铺的设计师助理呢。
然后沈卿芸的面板比孙嫂子高了许多呢，毕竟是在她系统这里触发了关键人物卡的呢。
银雪菱一边喜滋滋的想着与沈卿芸的合作，一边看系统，她思索那个西点的奖励等到合作正式走上正轨了她在使用吧，虽然不知道这样的时代能不能做成这些西点，毕竟银雪菱本人对吃的一窍不通。
“咦？奇怪？AH3，为什么我查看不了【萧御】的面板啊？”银雪菱突然问。
“【萧御】是为特殊卡，只有宿主完成特定任务才能一点点解锁查看。嘀。”
“……特定任务，又是什么啊？靠？不至于是我要尝试攻略这个？”银雪菱皱眉惊吓。
“师父，刚刚高槐那边传了消息过来。”肖忠上前递过一张纸。
“……”萧御一目十行的快速看完，漠然的长眸里闪过兴致，“事情要是真是这般，那可真是有趣了。”
萧御说着又将那张纸放在桌上，示意肖忠。
肖忠上前一步，展来看着，亦是笑道：“这高槐还是有点用啊。只是这查出来的内应也当好好拷问一番才是啊，这么快就死掉了。不过这样看另外两个怕是刻意推出来替罪的了。”
“自然是死掉了才是合格的内应啊。”萧御说着微眯了一双眼，向后倚靠在檀香木的太师椅上，一双裸足踩在地上，足上缠着崎岖骇人的枯枝般的黑色痕迹。
肖忠看完便将纸放在蜡烛上烧掉后问“师父，还需要我去煎药吗？”随后只是扫了一眼地面也不敢多看。
萧御像是没听见一般，只是看着摇曳的橘红色的焰火倏然间窜上纸张然后纸张卷曲变黑后化为了一小堆黑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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