悍妇的古代生活 第119节
柳絮像丢了魂似的,不搭话,直走到东间屋里。
念琴看她神色不对,担忧跟进屋里,见柳絮木然坐在炕沿边,发呆,似很难过的模样。
念琴吓到了,从来没看见姑娘这个样子,她摇着柳絮道:“姑娘,发生什么事了?姑娘脸色这么难看,是生病了?”说着,摸摸她的头,柳絮的头冰凉,念琴上下打量她,疑惑。
“我遇见梁王了。”柳絮轻轻吐出一句,随即眼圈红了。
念琴不解道:“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告辞先走了。”柳絮神情沮丧,低头看着脚尖,“你现在若看见定会吓一跳,他清减许多,看他这样,我心里很难受,是我害了他。”
柳絮突然抬头,眼巴巴地看着念琴,“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无情,很自私,招惹了他,又绝情地离开。”
念琴摇头,“奴婢知道姑娘心里苦楚。”
柳絮觉得身子软绵绵的像是抽干了力气,蹬掉绣鞋,上炕躺下。
阖眼道;“我睡一会,午饭不用叫我。”
她说是睡下,一闭眼,眼前都是赵琛的萧索的影子,她今生大概不会再有幸福了。
柳絮不知何时竟睡着了,做了个冗长的梦,梦见了赵琛,她梦境里刹那像照进了一缕阳光,初见他时,耀目明亮,二人相拥,幸福甜蜜。
柳絮正做着甜甜的梦,灶间似有人说话,还想是念琴的声音,另一个是个男声,柳絮不愿意睁开眼,一睁开眼,美好的梦境就会消失。
念琴声音的传入耳鼓,“姑娘头晌去寺庙,乏了,回来就睡了,舅爷去西屋坐,待奴婢叫姑娘起来。”
“不用搅扰柳絮姑娘的清梦,我没什么事,就是来看看宝儿。”
柳絮意识慢慢清醒,知道是柏舅爷来了,忙爬起身,用手指拢了拢秀发,下地,走出去。
柏舅爷一眼看见她出来,高兴地道:“柳絮姑娘醒了,是我来吵到柳絮姑娘。”
“我睡了很久,该醒了。”
晌午,朝西的屋子有点气闷,柳絮把柏舅爷让至院子里,放上矮桌,念琴沏壶茶水,柳絮斟茶,端给柏舅爷,“舅爷请。”
柏舅爷啜了一口,目光闪烁,犹豫一下,鼓起勇气道;“我昨跟姑娘说的,姑娘可想好了吗?”
柳絮在心底叹了一口气,如果今没见赵琛之前,她还能心安理得嫁人,过好日子,今从见了赵琛那一刻起,她知道她这一生都无法心安了,她注定凄苦一生。
柏舅爷看她低头不说话,善解人意地道:“姑娘若没想好,我可以等,等多久都行。”
柳絮抬起头,笑得勉强,“舅爷对柳絮一家恩重如山,柳絮有一事不敢瞒舅爷,柳絮曾搬离剪刀胡同,不是住在我舅家里,是住在梁王府,舅爷之前在杏花春酒楼看见的那人是梁王,不是我舅父,我二人甥舅相称,其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柏舅爷瞪大眼睛,吃惊地望着她。
柳絮触及*,难以启齿,一咬牙继续说道:“我这样说舅爷能明白我的苦衷,柳絮这一世不打算嫁人。”
柏舅爷惊得目瞪口呆,柳絮头深深垂下,双手摆弄衣角。
☆、第138章
柏舅爷听柳絮说完,吃惊不小,柳絮跟梁王扯上关系,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柏舅爷吃惊之余,又有点疑惑不解,他本不是一个话多的人,无心探究别人的私事,但对自己心爱的女人,他还是想问个明白。
“姑娘说的我尚不能完全理解,既然柳絮姑娘跟梁王情投意合,索性在一起无妨,为何搬出王府,断了往来?”
“梁王有妻室儿女,柳絮出身贫寒,但却不愿意与人做妾,造化弄人。”柳絮语气坚决,表明立场。
柏舅爷瞠目结舌,似乎很意外,转念,依自己对柳絮的了解,做出这样的选择,不奇怪,对柳絮多了几分敬佩,柳絮放着荣华富贵不享,甘于贫贱困苦,能有这样志气的女子甚少有。
柏舅爷沉吟片刻,不愿意就此放弃,暗自打定主意,试探地问;“我若说等姑娘改变心意,姑娘是否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柳絮徐徐摇摇头,笑容有几分凄楚,“柳絮怕是永远都做不到,不能空许别人,柳絮不想最后对不起舅爷。”
柏舅爷几许无奈,柳絮姑娘重情重义,可惜心里那个人不是自己,梁王或许对她极好,才让她做出终身不嫁的决定,柳絮头脑清晰,不是盲目的痴情,她决定的事估计难以改变。
话说开了,柏舅爷不过多纠缠,起身告辞,柳絮送出院外,柏舅爷走到胡同口,站住,回身真诚地道:“柳姑娘有事尽管找我,不要因为拒绝我的婚事,心存内疚,这都是我一厢情愿,姑娘若何时改变主意,告诉我,我愿意接纳姑娘。”
“柳絮今生不忘舅爷的大恩,舅爷一定会找到一个比柳絮好上十倍百倍的女子。”柳絮既感激又难过,同时心里轻松了,能把话说出来,对柏舅爷有个交代,对自己有个交代。
“在我心中,柳姑娘就是最好的,可惜我没那个福分。”柏舅爷扼腕叹息。
送走柏舅爷,柳絮慢慢往家走,迈步进了院门,念琴在菜地里割韭菜,柳芽儿和宝儿站在菜园边,念琴看见柳絮进了院子,手里拿着一溜韭菜迎上前,关切地问,“姑娘跟柏家大爷说清楚了?”
柳絮点点头,“说了,柏舅爷没责怪我,反倒说了让我宽心的话。”
念琴叹气,“大好姻缘太可惜了,姑娘就一点不考虑?”
“我怎么能耽误人家,自私地让人家等我,我就是勉强嫁给他,心不在他身上,对他不公平,我心里愧疚,断了他念头,他娶个好姑娘,夫唱妇随,美满和乐。”
婚姻事无法勉强,念琴不好再说什么。
“晌午饭做什么?”柳絮看她手里的韭菜问。
“盒子饼,韭菜新摘的第一茬嫩。”柳絮看一眼院子里的小菜园子,成片的小葱和韭菜、小白菜,绿油油长得郁郁葱葱。
柳絮在农贸市场买了一对小鸡,给柳芽儿和宝儿养着玩,漫长的冬季过去,小院子里恢复生机。
御书房
永熹帝案头上又堆着山一样的奏折,永熹帝翻开上面几本折子,竟都是参陈行之的,永熹帝初时心存怀疑,这几日接二连三有朝臣上折子弹劾他,所奏之事皆跟谋逆有关,众口铄金,永熹帝确信无疑,动怒,御笔朱批,陈行之打入天牢,家眷男丁流放岭南,女眷没入官府为奴,陈家顷刻间大祸临头。
梁王府
赵琛和欧阳先生和范成仲范先生关在书房密谈,欧阳先生和范先生两个人是王府幕僚,梁王最倚重信任的谋士。
梁王赵琛眉头深锁,几个人都心情沉重。
屋里气氛沉闷,范先生看王爷脸色阴沉,半晌开口道:“王妃母家牵连其中,只怕下一步,就有人趁机往王爷身上泼脏水。”
欧阳先生接话茬道:“如今太子被废,东宫位虚,几位成年皇子都有机会问鼎皇位,巴不得兄弟倒霉,去了一个竞争的对手,怎肯放过这一大好机会,不出三两日,必然有人上折子弹劾王爷,到那时,墙倒众人推,局势对王爷不利,王爷还是速做决断,抢先采取主动。”
范师爷瞅瞅王爷,一肚子话,碍于出口,对朝中事,梁王精明老道,不会想不到,梁王是宽厚仁慈狠不下心肠。
范成仲望着梁王阴沉的脸,一咬牙,危机关头,大丈夫不能有妇人之仁,狠狠心道:“为今之计,唯有王爷上折子,要求严惩太子同党,朝中不少官员都先后表态,王妃母家获罪,王爷处境尴尬,皇上正等着看王爷的态度,王爷还是让皇上放心,脱了干系,以免授人以柄,如果王爷迟迟不表态,皇上必然认为王爷心怀怨怼,对皇上决断不满。”
赵琛沉默不语,嘴角紧抿,眸若深潭,沉得有些可怕,令人望而生畏,喜怒不形于色的精致高贵面容,此刻却像要滴出水来,一时,屋子里极静。
半晌,赵琛果决地道:“本王现在上折子,替太子和陈老大人陈情。”
欧阳先生和范先生大惊失色,互看看,齐声道:“王爷上折子怎么写?”
“本王不相信二皇兄谋反,太子平时不拘小节,言行不检点,为人处世却是有不妥之处,可是逼父皇退位,实在令人难以置信,陈老大人,为人刚直不阿,本王不信他暗藏谋反之意。”
欧阳先生和范先生不得不承认梁王的话是对的,可是朝堂争斗,血雨腥风,稍一心软,招致横祸,梁王心意已决,万难更改,二人劝也无用,就都咽下一肚子的话,不说了。
上房
寝殿内爆发一阵剧烈的咳嗽,陈氏微阖双目,半倚着卧榻,病体孱弱,面容苍白,脸颊由于方才一阵咳嗽透出红晕,云燕端着一碗燕窝粥,陈氏把头偏到一边,云燕劝道:“主子,您都两天没吃一口东西,照这样下去,您身子骨怎么能受得了,主子不为自己着想,就算为小郡主还是吃点东西吧!”
想起女儿,陈氏眼泪一大滴一大滴滚落枕上,细弱声哽咽道:“不是为她,我早死了,也就心静了。”边说,边侧身咳嗽不止。
旁边站着的紫霞赶紧上前轻轻为陈氏拍背,“奴婢知道主子心里痛,可是主子这么折磨自己无济于事,奴婢看主子还是求求王爷,或许王爷出面向万岁爷求求情,万岁爷手下留情对陈家网开一面。”
陈氏苦笑,笑比哭都难看,大口提上一口气,“王爷多长时间没进内宅了,自表姑娘走后,王爷连小郡主都不来看。”
紫霞低头,掐指一算,表姑娘离开王府有三四个月了,王爷一趟内宅不进,王妃派人去请,王爷都没给王妃面子,头些日子过年,王府家宴王爷露了一面,坐上不到盏茶功夫,人就走了,没再回来。
突然,上房一个三等小丫鬟跑进来,一惊一乍喊道:“王爷来了,王爷朝上房来了。”
陈氏立时精神一振,朝左右丫鬟道:“快扶我起来。”
紫霞扶着陈氏坐起,云燕取来菱花铜镜,陈氏执在手上,照了照,用干瘦苍白的手指,掠了下秀发,秀发已干枯,她双华年纪,看上去竟像是三十几岁的人,苍老干瘪。
陈氏咳嗽几声,面颊飞霞,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增添几许娇艳,紫霞拿雪白绣帕替她接住,陈氏吐出一口带血的痰。
紫霞趁着陈氏虚弱,目光松散之时,把绣帕捏在手心里,怕陈氏看见,一旁的云燕眼尖瞧见,惊得差点失手打了碗,忙忙把碗端下去,云燕步出寝殿,站在寝殿门口,手握住嘴不敢大声哭泣,一抬头,看梁王走上台阶,把眼泪咽了下去,打起珠帘,蹲身,梁王迈步进门,随口问了句,“王妃的病怎么样了?”
“不好,两天没吃东西了。”云燕说了一句,哽咽难言。
赵琛进屋,陈氏挣扎要爬下地,赵琛紧走几步,上前扶住,“你躺着,别动!”
赵琛坐在床沿边,跟陈氏相对,看着她病体支离,心中涌起一阵难过,陈氏靠着软垫,病恹恹的脸上勉强扯开一丝笑容,“妾身没想到王爷能来,妾身死而无憾了。”
赵琛动容,替她往上盖了盖被子,“说什么死不死的,你还年轻,你死了小郡主没母亲,谁照管。”
陈氏拿帕子抹泪,“妾身娘家连累王爷,妾身的父亲遭人陷害,妾身相信父亲是冤枉的。”
赵琛握了下她削肩,“本王知道,本王已上折子,奏明你父亲的冤情,求父皇明察。”
陈氏吃惊地瞪大哭红肿了的杏核眼,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如今朝堂局势紧张,众皇子朝臣唯恐避之不及,王妃母家获罪,梁王按理说该立刻摘清楚自己,划清界限,上书表态,梁王反倒替罪臣说话,陈氏出身名门大家,知道其中利害,梁王不避嫌,冒着极大风险。
陈氏呜咽出声,哭声里情绪复杂,挣扎爬起来,趴在床上,叩头,“妾身谢王爷,妾身就是死了,感念王爷对妾身的大恩。”
赵琛扶着她重新躺下,“你安心养病,别的事就别多想了。”
站起身形,要朝外走去。
陈氏突然微弱地说了一句,“王爷为何不趁此机会离弃妾身,王爷不是爱表姑娘,想跟表姑娘在一起吗?”
赵琛头也没回,大步走了。
紫霞在赵琛出去后,扶着陈氏躺下,劝道:“主子这回知道王爷的心,主子千万别作践自己身体,若陈家冤情得雪,主子岂不是白白糟蹋了自己。”
陈氏轻叹一声,心里知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怎么能出尔反尔,即便将来后悔处置过头,不能承认,因此陈家冤情,十有*没指望昭雪。
乾清宫
留在京城的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六皇子,束手恭立在一旁,永熹帝手上拿着五皇子梁王赵琛的折子,递给身旁的贴身太监魏权,“让他们看看。”
从大皇子宁王起,几位皇子传看,最后一个六皇子看完,魏权把梁王的奏折拿到皇帝御书案上。
永熹帝扫了一眼几个儿子,“都看仔细了。”
“看仔细了,父皇。”几位皇子揣摩不透父皇的意思,齐声答道。
永熹帝目光挨个在每位皇子的脸上停留片刻,“都说说,对你们皇五弟、五哥折子里说的有什么看法?”
几个人面面相觑,大皇子宁王稍事犹豫,上前跨出一步,“儿臣先说,五皇弟上折子替太子喊冤,完全是受了梁王妃蛊惑,至国家社稷与不顾,包庇梁王妃之父陈行之,依臣儿愚见,父皇当重惩,以告诫朝中一班臣子。”
大皇子宁王说完,皇上嗯了声,“你们几个就没有人要说嘛?”
六皇子赵仁在父皇注视下,胆怯地低下头,身子往后缩了缩。
看兄长宁王给五哥上眼药,皇上并未表现出反感,四皇子睿王蠢蠢欲动,父皇对五弟宠爱有加,储君之位虚待,不如趁机挑动父皇,把五弟卷进去,储君之位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四皇子睿王上前一步,“既然父亲动问,臣儿不敢隐瞒,实话说了,五皇弟公然站出来,支持太子,明着是与陈大人翁婿姻亲关系偏袒,儿臣窃以为是变相指责父皇偏听偏信,造成太子冤案,字里行间对父皇不满。”
四皇子睿王话音刚落,三皇子简王便站出来,“五皇弟深受父皇宠爱,站在反叛一边,辜负父皇的厚爱,太子之事已查实,五皇弟颠倒黑白,意欲何为?是想搅乱朝堂,浑水摸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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