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好大的脸
江宣咽下嘴里的点心，“是，二哥。”
江宁靠着椅子扶手，微斜身，越过薛氏上下扫江宣一眼，“好好干，老爷亲卫也不是谁都能干的。”
说着意有所指看江宏。
江兴德翻了个白眼，“你俩从小闹到大，都娶妻眼看要当爹了，还这么能闹腾。”
说完低头端起茶盏喝茶，并不想搭理他们，闹吧，兄弟之间就没不闹的，再大点就好了。
江宁主动挑事埋汰到江宏脸上，江兴德说是两个儿子闹腾，不说呵斥江宁，对江宏也没维护一两句。
江宏母子得宠，自然免不了动了别人的利益，屋里其他人顿时精神一震，目光乱转，开始瞧热闹。
江宣没搭话，并不想无故树敌，反正江宁也没想他说什么，注意力已经放江宏身上了。
侯夫人低头呷一口茶，遮住嘴角讥讽的弧度，但又遮得不完全。
江兴德那些通房、姨娘们都或明或暗看苏姨娘跟江宏，眼角眉梢带出一点点嘲讽的弧度，还当侯爷有多偏心你们母子，原来也不过如此吗，当初你们抢都抢不来的，现在随手就给别人了。
苏姨娘低下头，心里有怒气喷薄，既为江兴德明摆着对江宁的偏心，也为他居然回头就把亲卫给了别人，这跟打他们母子的脸有什么区别！
但面上神色不变。
一身青衫，仿佛个文弱书生的江宏袖子下的拳头捏了捏，转头温和地对江宣道：“四弟去了老爷身边要好好当差，日常盯着老爷一些，别让他又由着自己性子胡吃海喝。太医说了，要老爷少喝酒，少食辛辣肥腻，饮食当清淡一些。”
江兴德呵斥，但语中带笑，“听他们胡咧咧，老子好着呢。”
江宏转而殷切劝江兴德，“老爷就当为儿子保养身体了。”
江兴德笑着哼哼两声。
江宣觉得江宏很高，之前说差事能说到江兴德心坎上，现在又四两拨千斤化解尴尬还再次说到江兴德心坎上。
果然所有偏宠都不是没有理由的。
江宁翻白眼，你算个什么东西就为你保养身体！好大的脸！
看江宁又想说什么，江宗一个月难得回来几趟，还想早点回去婆娘孩子热炕头，不想花时间听他小孩子吵架，反正最后也吵不出个什么，先接过话头，“四弟你明天寅正（4：00）来老爷外书房，大概寅正初刻（4：15）我们就要出门。裤子记得穿厚点，一路上都要骑马。”
江宁气不顺地来一句，“别半路磨破了腿哭着要回家。”
“谢谢大哥。二哥放心。”有大金，不带怕的。
江宗又嘱咐江宣该带些什么东西。
江宣认真听了，再次郑重道谢，江宗的指点能让他稍微精简点包袱，减轻赶路负担，也是好事。
看着他们兄弟和睦，江兴德满意点头，果然年龄大点就不会闹了，老二老三还是太小。
江宗嘱咐完，丫鬟适时来回话说前面摆好饭了。
于是除了被cue的江宣，其余庶子女没得到江兴德半点余光，一大群人直接移步前面二进院的大厅。
吃完一顿没什么波澜的家宴，天色已经黑透，侯府各处都点上了灯，各种纹样的琉璃宫灯照得四处一片波光粼粼，有点迷离梦幻的味道。
一番道别见礼后，大家按长幼鱼贯出了鹤芝堂，各回各院。
江宏打发走丫鬟，亲自提着福寿延年六角琉璃宫灯引路，带着苏氏、罗氏走入鹤芝堂跟东边世子夫妇院子之间长长的南北宽夹道里。
渐渐跟后面人拉开距离后，出了鹤芝堂又活跃起来的罗氏突然低声骂道：“放着个庶出给侯爷当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亲卫，正院那边是脑子有病吗！”
苏氏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一个庶子而已，还能翻天了吗？侯爷对嫡出不问缘故的偏宠，把亲卫给了别人落了他们好大的面子，正院那边像是要捧老四跟他们三房斗，她都没品出来？果然出身上差了底蕴就是不行！
但想着今晚人五人六一样的老四也实在是气不顺，还没当上亲卫呢，腰杆子倒是先挺起来了，也低声骂道：“我还以为他们母子俩都是蠢货，没想到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平时不声不响的，一来就来个大的！”
罗氏语气微妙，“这样的，在我娘家不定什么时候就没了。”
罗参将寒门出身，好女色，家里内宅极乱，各种阴毒、龌龊手段屡见不鲜。罗氏生母更是其中佼佼者，辣手拉下所有人，目前已妾室身份掌着罗家内宅。
罗氏自小耳濡目染，为人比较敢想敢干，不然也不能一进门就挑衅正房婆母。
苏氏瞥罗氏一眼，亲家母手段倒是不差，可惜，罗家那一套在侯府行不通，开口沉声警告罗氏，“不可妄动，侯府最讲规矩，扫不平所有首尾，就做好坏规矩被收拾的准备。”
至于警告的是“不可妄动”还是“扫平首尾”就见仁见智了。
罗氏想到之前侯夫人不动声色间就收拾得她亲爹有苦难言，还连累得她姨娘、弟弟被迁怒差点失宠，气弱得哼了一声，抿着嘴不说话了。
等她们说完，江宏压下心里也不知道是对谁的愤怒和厌恶，淡淡开口，“老大老二就算了，我从没看在眼里的微贱老四居然也胆肥敢跳了，看来还是我往日对他们这些庶弟们太和善。正好明天我排到早班巡街，顺便去服侍老爷起床，到时就让老爷给老四换个差事吧，我看老四给我跑腿就挺合适。”
顿了会后，又嘲讽一句，“真以为亲卫是谁都能当的？”
他当不上，别人就更没这个资格。
苏氏也收拾了一下心情，尽量平静道：“也是，老四还小呢，多读两年书总是好的。”
又过了一会，苏氏没忍住，还是低声道：“不让别人去虎贲卫，也不是只有正院才做得。”
江宏眼神突然变深。
罗氏一下兴致勃勃，这是要隔空跟侯夫人打擂台了！不让庶子去虎贲卫而已，谁还做不到，她能摁下宏郎，宏郎也能摁下别的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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