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之烽烟不弃 第99节
她颔首,心满意足地闭了闭眼,自眸角缓缓滑下一滴泪,哽咽着却笑得极为愉悦,“阿斗,以后你就唤他阿斗,你是他的恩人,不论他日后是什么身份,你都可以唤他阿斗。”说着,她自木枕下取出一封折叠工整的信函,递到我手边,“及到阿斗弱冠,你替我将这封书涵交于他,告诉他,这是母亲最后能同他言说的话了。”
“好。”手攥着甘夫人的信,我不停点头,“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让阿斗长命百岁,不因战乱而死。”
……
两日后,甘夫人病逝于油江口县府,含笑而终。
她死时,身边有幼子刘禅、军师夫人黄月英相伴,并不孤单。
而刘备,正如甘夫人所猜想的那般亲自前往南阳郡,寻名医张仲景。他回来时,恰是在甘夫人去世后的半个时辰,花费两日半来回,且寻到了张仲景,可惜,这些极力所为的事迹都应没赶得及救回甘夫人而变得毫无意义。不过,他也明白甘夫人到底是为何而死,颓废三日后重新振作,一面以正妻之礼安葬甘夫人,一面与江东洽谈结亲之事。最后,双方决定在一月后,由刘备亲自前往江东迎娶吴侯孙权之妹孙姬。
随主赴江东迎妻
荆州同江东结秦晋之好,乃是双方都乐观其成的美事。一者,双方可借此巩固盟友情谊;二者,双方可通过婚姻来相互约束,以达到长久交往,永结同好的目的。当然,谁都清楚,永结同好不过是个托词,给予互相提防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想这乱世纷争不休,群雄逐鹿,只有永久的利益,没有永久的朋友,一旦开战,结亲又算什么呢?但是,在撕破脸之前,有结亲到底要比没有的好。不过,我方的关注重点并不在此,而在这场亲迎中,孙权的确是真心实意地想要嫁妹予刘备,还是如《三国演义》中渲染的那般只是一场鸿门宴,欲诛刘备于吴地?因此,为了以防万一,此行江东除了要带上外交手段颇好的文臣外,还要准备谋士、武将各一名。这武将,自是赵云当之无愧。而谋士,最佳的选择是孔明,但,碍于孔明掌管主要内政,一旦离开怕是会让整个县府机制瘫痪,而导致必须排除他选择其他的人。
这其他的人是谁暂时还不得而知,也无暇得知。近来,甘夫人新丧,诸多内务被分担下来到我的肩上,需我帮忙处理到新夫人嫁进来为止。初次涉足内务管理,我颇为手生,不得不跟着有经验之人日夜学习。再者,刘禅虽然年幼,不通世事,没有所谓的丧母之痛,但,突然找不到熟悉味道的母亲还是会让他哭闹不已,就连一直哺乳他的奶娘对此都束手无策。如此,除却繁杂的内务学习之外,我还得陪着那些乳母想法子哄刘禅,让他尽早适应没有甘夫人的生活。
这般,我每日归去的时辰倒是出奇地与孔明的吻合了。有时,他先我一步迈入居室;有时,我先他一步;又有时,我们恰好在门扉处相遇,对视后敛唇一笑,携手并进。不过,也恰是因此,我们回到居室时,看到的就只有不弃的睡颜,肉肉的小手做投降状置于头顶,小嘴嘟起,极为粉嫩可爱。
她越可爱,我就越母性泛滥,借着柔和的月光注视着她,时而摸摸她的小脸,时而勾勾她的小手,然后,撇着嘴,十分委屈地转眸望向孔明,轻声抱怨:“我都好久没有听她唤我娘亲了。”
他却是浅笑,点燃烛火后,置放在床塌边的小几之上,接着,走到我身边揽着我,说道:“她还小,还有一辈子唤你娘亲,不必着急。”
“但是,我有一辈子听吗?”抬抬眼,我又心虚地低下头,埋首在他腰间,声音低低地,迷茫地询问:“若是日后你死了,孩子还小,我是该随你而去呢,还是该为了孩子逼自己活下去呢?”女子到底不同于男子,做不到如斯潇洒,而且,我也没有天下去牵挂。那么,若是有一日,对我来说最为重要的人离世了,我还能活得下去吗?
他扬唇,顺着我的动作轻触了触我的脸颊,笑道:“我们同主公与甘夫人是不同的,所以,不要担忧。而且,待到我死已是很多年后的事了,那时,再思虑也不迟,无需过早担忧。”说罢,他在床沿陪我坐下,紧靠着不弃摇篮的位置,续言:“我从不觉得死有多可畏,生有多欢愉,因而,若是我死,我必不会以任何藉口逼你活下去。”
我抿唇再抿唇,腹诽自己还真是容易被触动,竟然因甘夫人的死想了这么多。随即,摇摇头,将那些乱七八糟的都抛诸脑后,我坚定,“总之,我要同你葬在一起,不管谁先死谁后死。”
他笑意加深,“好。”
紧接着,我又随意同他聊了些政事,问及前往江东的人马时才知晓,对于那个谋士该选谁,刘备至今也没有个确定的主意。不过,孔明心中已有了最好的人选,但,因为私心还未与刘备言明。
我不知晓那人是谁,自然也猜不出孔明的私心到底为何。但是,我相信,在政事面前,孔明的私心皆是不算什么。及到,必要之时,他定会坦然告知,掩盖住所有的其他情绪。
不禁莞尔,我漫无目的地猜测:“是简雍?不过,他还是更适合当使者。”虽然,由于过往的种种,我对他没有什么好映像,但是,不得不承认他乃是刘营极为出色的外交使者,舌绽莲花,善度局势。
“你也说了他更适合为使者。” 羽扇轻摇,他淡淡而语,让我怎么也料想不到他的后话会是此般,“我所想的是你。一来,你有德才,善谋略,可当谋士;二来,你非仕人,可装扮隐于主公身边;三来,你最通我意,必明我言。如此三点,前往江东,非你不可。”
“我……”说实话,我并不想去,纵然前往江东可以增添见识,结交朋友,但是,此番涉足必又是一场勾心斗角,太过劳累。可我不能拒绝,因为这是孔明同我言说的,也因为,他在意的,想要守护的,我会同样努力地在意和守护,所以,欣然一笑,我道:“好啊。都说江东多美人,我正想去看看。什么周郎,小乔……”
“傻姑娘。”不等我举例完,他就是无奈一句,敛了几许笑意地道:“你怕是比我还厌恶这乱世吧。可惜,嫁予我,你就必须违背心愿地跟着我乱世沉浮。我这般拖累你,你却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我,你是将自己置于何地呢?”
我笑,不甚在意,“能有机会陪你留名青史,我求之不得。即便暂时我还不太喜欢乱世的纷扰,但是,总有一日我会习惯如此,甚至喜欢上乱世的明争暗斗。”能够全然使用自己的智谋,达成某个足以改变天下的目的,何尝不是一种巨大的满足呢?至于我自己……我笑得更为明灿,眸光坚毅,“我一直都是随着自己心作为的,也许看似很艰苦,但是我很高兴。”可以陪着他,一直到老死,是我此生最大的心愿。
他没有再说话,只轻吻了吻我的唇瓣便结束了这一夜的长谈。
翌日,刘备诏命:孙乾为使,赵云为将,简雍为谋,随他共赴江东;诸葛亮、关羽、张飞留守荆州,期间,一切大小事务都由诸葛亮决断,众人不得有异。
诏命后,又有一封密信送至我手中,命我混入迎亲队伍,以侍者身份待在刘备身边,期间,需以大局为重,不可因一己之私肆意妄为。
自然,谁都清楚这最后一点是在警告我不要因为和简雍的私怨而影响大局。不过,我始终觉得此话还是同简雍言说比较好,毕竟,我从未招惹过他,都是他看我不舒服来着。
孔明则告知我无需担忧,前往江东期间刘备会亲自护我周全,保我不为简雍所害。赵云也答应了义父会盯着简雍,不给他可趁之机。除此之外,孔明也相信,简雍是知晓轻重缓急之人,不会在外方对我不利。
我自己也很放心,不仅是因为相信他们会保护我,还是因为,我已隐忍到极致,必要的时候定会反击反击,告诉他,我黄月英可不是软柿子,想捏就能捏的。
……
十一月,我等乘船前往江东。
离开前,孔明同我畅谈一夜,言,此番,他可不是只想我可安然地将自己与刘备带回,还希望我能将新夫人也带回。告诉江东,我刘营能人异士多得是,即便没有他相伴而行,也足够使他们赔了夫人又折兵了 。
我胸有成竹地答应,却不禁想孔明真是阴险,骗了别人的妹子不成,还要给别人个下马威。可是,我就是喜欢这么阴险的他怎么办?
因而,初到江东我便告知刘备可使随行几百侍者入城采办喜事物什,弄得越声势浩大越好,最佳的是能让全城皆知吴侯孙权要进妹与刘豫州固好。
起先,刘备并未询问,听罢便立即吩咐下去。直到,事情分派得差不多,我等快要下船之时,他才意味深长地问道:“先发制人,不管真假都让它变成真的,你倒是做得好,不过,我很好奇,此计是军师告知予你的,还是你自己想得?”
“皆不是。”我故弄玄虚地笑笑,立在船舱外欣赏滚滚长江的浩荡,有些思乡。在未来,我家便居住在长江南岸的一座小城中,每每自学校归家都能在长江大桥上一睹长江风采。可惜,此今,长江还是长江,人事物却早已不尽相同。
至于那条计策,乃是我借鉴《三国演义》所出,因而,算不上是我想得。而孔明虽有提醒我要提防孙权的真心与目的,却没有告知我具体的谋划。所以,也不是他想出的。
其实,史书上对于此事只有一笔带过的记载,很多情况都无从知晓,逼得我不得不绞尽脑汁地思考每个方面,深怕一个不甚害人害己。自然,以防孙权以结亲为诱饵也是其中之一。
刘备睨了睨我,略有不满我的故弄玄虚,但,没有责怪。反而,他顺着我的目光,陪我观赏起长江来。他说,终有一日,我们都会随着长江的流淌而消逝,或是留名青史或是遗臭万年,似是成为了我们存在过的唯一证明,如此,会不会太过悲哀。
我淡漠,询问:“那你是想留名青史还是想遗臭万年?”
他说得没错,我们迟早都会死,都会消失在历史长河中。那么,到那时我要用什么证明我曾存在过呢?黄氏阿丑吗?可,那是黄月英啊,不是我。这般,我怕时间一久,就连我自己都不知晓自己是谁了。是乱世名女黄月英,还是寻常女子李栖?
如此,不等他回答,我就又问:“如若黄月英存在过,可是,我又不唤黄月英,我要怎么证实我曾存在过呢?”
他顿了顿,将欲要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却还来不及说出口的言语吞回,转而睥睨天下地回答起我的第二个问题,“你就是你,唤不唤黄月英都不过是个名号罢了。就如,古时曾有女子为瞒伍子胥踪迹投河自尽,没有人知晓她的名,她却是真的存在过,做过这件事的。”说这话时,他目光深邃而悠远,带着无与伦比的威仪让我觉得,他刘备,是真的适合为帝的人。
“不错,我就是我,不管是黄月英,还是不是黄月英,都只是我。”释然一笑,我对他盈盈施礼,玩笑般地道:“多谢主公解惑。”
他扬笑,负手转身,催促,“走吧。”
难得,我同刘备也有这般真切和睦的时候,不同于以往的假情假意,也不同以往的阳奉阴违。
拜前小事二三件
上岸后,我们入驿馆安顿,准备休憩一夜后再前往吴侯府上拜谒孙权。
刘备为主,自居一室;孙乾、简雍皆为文士,共宿一处;我与赵云则因男女有别,不得不多求一间屋室,相对独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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