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气笑了
“怎么就让妍小姐摔倒了，还破了皮，你们这些小蹄子平日里都是怎么照看主子的？还不快滚回去好好伺候小主子。”
浴室外传来姚秀呵斥丫鬟的声音，声音又尖又细听起来格外的刺耳，姚秀的女儿如何就成了安南王府的主子了？
沈芙唇角微勾，带了几分讥诮，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才从浴桶里站起来，走出浴桶时水面发出“哗啦”一声响，没有人听见进来服侍，她便取了架子上的巾子将自己裹住，想着曾经如何就会认为姚秀对自己好呢？
“这些小蹄子，一个比一个懒，吩咐她们做什么事都做不好，明日里全都发卖了。”姚秀边骂边撩开帘子走进浴室，见到沈芙自己在动手穿衣服，柳眉一挑，一拍大腿，笑道：“哎哟，穿衣这种事怎的让郡主自己动手了。”
转头又对外面呵斥道：“玲珑，翡翠，还不快进来服侍郡主穿衣，你们这些死丫头，天天的惯会偷懒，信不信本夫人打断你们的腿。”
两名新换不久的大丫鬟，玲珑和翡翠低头进来向她行了一礼，才过来帮她穿衣绞头发，全程低垂着头，动作很是小心，生怕她一个不满意又对她们拳打脚踢。
是的，出阁前的她就是这样嚣张跋扈的性子，对世家公子小姐都能打骂，何况是府里的丫鬟婆子呢，打骂发卖更是常有的事，所以她身边的大丫鬟除了母妃留给她的暗卫白玉，其他的长则半年，短则两三天就被换了。
“咝……”头皮被扯得一痛，她忍不住就咝了一声。
“郡主，郡主饶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求您饶了奴婢。”翡翠脸色惨白，手里巾子一扔，瞬间跪在地上不停的向她磕头，虽是木质地板，可那一声声“咚咚咚”的，听的人都觉得疼。
玲珑见状也赶紧跪在了沈芙脚下，却不敢出声。
姚秀上来对着翡翠就是一脚，“你个小蹄子，这点小事都不做好就别做了，刘嬷嬷，把这小蹄子拖去卖了。”
“是，夫人。”
一位身穿绸缎衣料，容貌精明的婆子闻言撩帘大步走了进来。
刘嬷嬷大步走到翡翠身边，弯腰伸手就要去抓翡翠。
沈芙抬腿，一脚踢在她大腿上，怒道：“本郡主的丫鬟，轮得到你来发卖？”
刘嬷嬷吃痛，捂着被踢的地方，神色有些慌张的看着她，“郡主，夫人要发卖，老婆子也只是听夫人吩咐。”
姚秀见此情景，目光却是一闪，然后笑着对沈芙道：“既然郡主不愿发卖，那就不卖了。”
又看向刘嬷嬷，厉声道：“还不快出去，免得惹了郡主不痛快。”
“是，是，夫人，郡主，老婆子这就走。”说完刘嬷嬷赶紧出了浴室。
“今日本夫人心善，就不发卖你们了，你们还不快起来，好好服侍郡主。”
姚秀做完好人，转头又对沈芙笑得颇为谄媚道：“芙儿尽快收拾好，姨母已经把你回来的消息递给王爷了，王爷应该就快回府了，今日你出了事王爷将整个上京都封了，然后带着锦衣卫将上京都寻了个遍，幸好你平安回来了，这下王爷也安心了。”
父王……
想到父王，沈芙只觉得心口一阵钝痛，藏在袖子里的手都不禁有些颤抖，她尽量用平淡的语气对姚秀道：“知道了，姨母你先出去吧。”
姚秀笑着应好，转身脸色却是沉了下去，她直觉沈芙这次回来之后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不但有些瞧不明白她在想什么，对自己也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了，虽说她也不是事事全都听自己的，偶尔也会打骂自己的下人，可今日的沈芙明显变了，那里变了，她一时也说不出来。
沈芙穿戴好出了浴房门，琉璃递给她一碗牛乳，她愣了片刻还没反应过来，突然想起她在闺中的时候素来有洗完澡喝牛乳的习惯，便接过来喝了，冰镇过的牛乳带了丝丝甜味，又凉爽又解渴，她已经好多年没喝过了，临死前那几年别说牛乳，她就是每天能吃饱都难，做为一品国公世子夫人的她吃不饱饭，说出来或许还没人相信。
“今日的牛乳给妍小姐送过去了没？”
姚秀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就见姚秀站在院中对后厨送吃食过来的丫鬟问话。
丫鬟低垂着头，轻声道：“送了，可……可……”
姚秀呵斥道：“可什么可，话都说不利索，出去别说你是南王府的丫鬟。”
丫鬟声音便更小了，“可妍小姐不喝给摔了。”
“那就是你们做得不好喝。”
丫鬟缩了缩脖子，“和……和郡主喝的是一起做的，都……都是一样的。”
“那你们不知道换个做法吗？王爷替郡主请那么多厨子，都做不出一道妍姐儿喜欢的牛乳羹吗？养着他们有何用！”姚秀叉着腰，像是气狠了，“算了，快滚吧，看到你们本夫人眼疼。”
敢情父王给自己请的厨子，是为了照顾她那女儿的？沈芙险些被这话气笑了。
“姚姨母，王爷回来了，在前面花厅。”一名丫鬟匆匆跑来给姚秀行了一礼道。
姚秀闻言转身，看到站在浴房门口的沈芙，脸上立即挂了笑，“郡主收拾好啦，王爷回来了，正在花厅等着你呢。”
沈芙唇角一勾，“知道了，姨母。”
所以哪怕她大剌剌的杵在这里，她院里的丫鬟有事都不会向她禀报，而是直接报给姚秀的？若不是重生，她还真发现不了这么有趣的事情，算了，如今这些事情算的了什么。
她的父王，当今圣上的嫡次子，性格开明，儒雅稳重，勤政低调，更加不拉帮结派很得皇祖父的器重，他唯一的缺点就是因为太过宠她，是一位不折不扣的女儿奴，长期为她所累被言官弹劾说他教女无方。
当今太子是父王的亲大哥，可是在战场上受了伤，甚至伤了根本，膝下人丁单薄，唯一的皇长孙生下来之时就在娘胎里就带了不足之症，如今身子骨也不好是个药罐子。
明明父王才是皇祖父最心仪的继位人选，可是却因为她不但得罪了不少同僚，还因为她被皇祖父贬去了封地，在去封地的路上南王府主仆几十口人皆被流寇屠戮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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