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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第1页）

特别的它已经很特别了，不是吗？

然而，海因没有放任自己的思维向某个深渊滑去。恐惧是真实的，喜欢也是真实的；他把默尔斯视为家庭的一份子，是从他手中获得新生的孩子，他对此做了一般人会有的反应吃下那碟精致的葡萄酒鱼片，并在那双灼灼发亮的眼睛的注视下表达了夸奖。

也许正是这份宽容，滋长了放纵，默尔斯越来越随心所欲，不再一味接受命令，带着编进程序里的、深藏在芯片中的叛逆和自信心，逐步侵占海因的生活。

他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咖啡或牛奶，营养剂或食物，草莓味的春天或者拉开窗帘后阳光灿烂的日子，默尔斯步步逼近。而他望着对方的眼睛，相比之下，他的机械义眼更加冰冷，更不像是人身上的东西。对方说：“我陪您出去散步吧？”

“好吧。”海因不能拒绝，“听你的。”

他们在人群中迂回前进，水洗过的街道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陌生的气味，轮子在地板摩擦，默尔斯看着清洁型机器人，提出它的身体大概也适用那些灵活的八爪鱼一样的触爪。它说：“我想变得更快、更强一点，这幅身体太笨重了。”那声音是纯粹的人工合成，却莫名夹杂了一丝苦楚，一丝狡诈，海因不知道该回答什么。

所以，他们提前结束了散步，当晚默尔斯给自己加了一罐新的润滑油，情绪稳定。海因在屏幕上勾勒出改装成八爪鱼形态的机器人的样子，又将图画删除，这一刻他知道，从没试过如此接近深渊，只要往下面看一眼，他就会不由自主地陷进去。

第六卷 余生 （机器人攻x修复师受）

第52章第二章 福音

有时候海因会胡思乱想。

想默尔斯会恨他，恨他给予的束缚，恨保持在落后水平的AR205型的身体。但平时它表现得好像丝毫不在意那样，一边哼歌，一边泡咖啡。它曾经告诉海因，这首歌叫《爱情是一只金色小鸟》，而它一去不复返了。

海因骤然回过神来。现在是三月的周三，他站在打开的冰箱门前，灯光流泻而出，犹如洪水将他淹没。他本来要做什么？取营养剂，还是消磨自己的空虚？

脑子里太乱了。

临睡前，他又一次检查了自己的通讯器，过去默尔斯会假装真正的人类，用那个顶着花朵头像的虚拟账号向他发送消息。晚上好、早上好、中午好，循环往复，每一天都差不多。

可现在屏幕里空荡荡的。

默尔斯在某个白雾缭绕的清晨离开，当时海因还在转动旋钮，试图打开面前这具半废弃的机器人的身体，这是他新接下来的生意。

他以为对方只是去买点东西，或者散步，流浪的机械狗喜欢围着它的脚边打转，用一种人类不可知的神秘方式交流。有时候他觉得默尔斯的表情充斥着寂寞，和这些曾经接受过爱、又迅速失去了爱的机械狗类似，但它立刻扭过头，他们对视了一眼，海因就忘了刚才打算说些什么。

正因如此，他怎么都想不起最后一次谈话的内容，是那天发送在通讯器里的“早上好”和“请给我一杯咖啡”，还是前几晚他们对于电影里女主角逃婚的行为的争论？那是一部很经典的爱情片，拍摄于旧时代的末尾，讲述人和机器人的爱恋。女主角最终放弃了自私的人类未婚夫，投身于忠诚的机器人的怀抱因为这一点，电影变成了禁止播放的类型海因幸运地从音像纪录馆里找到了这盘漏网之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