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陨落

虽然尚不明白，自己掌中的双子神剑究竟发生了什么，但瓦里安能真切感受到来自神剑的雀跃欢呼，真切感受到来自神剑的磅礴力量。

那远非一加一那么简单。

随着响彻天地的咆哮，信心再次暴增的瓦里安高举神剑萨拉迈恩，迎着奥妮克希亚薄弱的颈部自下而上狠狠刺出。

借助狼神拉格什之力的加持，奥妮克希亚以魔力仓促汇聚的厚厚铠甲，在神剑萨拉迈恩的锋刃下如遇火的冰雪般极速消融，堪比世上最坚硬铠甲的龙皮更被轻易洞穿。

萨拉迈恩巨大的剑身整个刺入奥妮克希亚的颈部，竟来了个对穿。

以萨拉迈恩为支点，瓦里安瞬间一个凌空倒翻，双足猛蹬在黑龙公主的胸腹，身形如陨石般直坠，巨剑亦被带离，只在对方的颈部留下一个深邃的大洞。

痛苦以极的嘶吼声中，奥妮克希亚庞大的身躯轰然掉落，汹涌的龙血在颈部的大洞狂射而出，化作漫天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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庞大的龙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缩小，恢复原本的体型。

红蓝两道火焰在奥妮克希亚的颈部熊熊燃烧，萨拉迈恩的神奇力量，阻止着伤口的闭合，给她带去持续的大量失血。

奥妮克希亚再无力挣扎，嘶吼越来越弱，最终只剩凄然的哀吟。

就如同，先前的悔恨与悲愤成为压倒林森内心挣扎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这凄婉的哀吟，也成为了这一刻再次轰塌他心中坚持的最后重击，神弓索利达尔·群星之怒再现掌中。

轰然落地的瓦里安，缓缓起身，行至奥妮克希亚的身前正欲挥剑斩下这头已然重伤垂死的恶龙首级，心中警兆突现。

扬起的萨拉迈恩，幻出重重虚影，在瓦里安的身周竖下铜墙铁壁。

蓝色的箭雨，下一刻自天而落，擦着铜墙铁壁而过，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瓦里安与奥妮克希亚之间空地。

“你这是做什么？”瓦里安的脸上，显出惊疑之色。开战之后，林森便一直不曾出手，本已令那时的角斗士心有不满，而现在的行为，更令其恼怒与猜忌。怎么看，这阵箭雨，都不像是想杀奥妮克希亚。一名强大的猎手，断无可能犯下这样的射程错误。

林森射出那一箭之时，瓦里安正处于重生之机，自然不曾知晓。何况，即便知晓，他此刻对于林森的猜忌也不会稍减。因为现在的他，已非原本那个无比信赖林森的瓦里安分魂，而是全新的瓦里安。过往一切，就仿佛是段记忆，会影响他，却不强大。

“你不想要安度因的命了？”踏着大步快速上前，林森冷然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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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里安立时一惊。他这才想起，救安度因才是来这的根本目的，此时却显然因愤怒而是差点误了正事。

不过，另一疑惑因此而起：“你不是说过，即便没有奥妮克希亚，你也能找到我的儿子么？”

妈的，重生成为了真正的瓦里安，性格变了，记性倒还不错。林森腹诽了一句，随口解释：“她既然在，我又何必再那般麻烦。”

这样的理由，倒也合理。瓦里安没有再说，就那般看着林森走到了奥妮克希亚的身前。

此刻的黑龙公主，已经奄奄一息，看到这个射了她一箭造成重大创伤的敌人已近在咫尺，也只是淡漠地看了一眼，毫无动作。

她已没有任何力量进行反抗，也懒得再做无畏挣扎。陨落既已注定，又何必再行无意之举？

“奥妮克希亚。”林森的话音，竟带着明显的温柔，这令奥妮克希亚有些诧异，巨大的眼眸，微微动了动，下一刻，却见这可恨的男人竟伸出手来，意图朝她的龙首摸去。

奥妮克希亚终于怒了，可垂死之下，别说反抗，连挪动龙首躲避都很是艰难，最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可恶的人类之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一滴晶莹的硕大泪滴，自巨眸中缓缓滴落，砸在灼热的地面上，“滋”的一声瞬间化作气雾。

奥妮克希亚屈辱地闭上了眼眸。一想到，临死之际，竟还要经受这般屈辱，她已没有愤怒只余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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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的心，骤然一痛。若曾经的那个护卫，当真拥有生命，那么他便是自己，他的心痛便是自己的心痛，又有何区别？

身为猎手的感知能力，通过手掌探查着奥妮克希亚，下一刻，已不只是心痛，而是犹如一把钢锉狠狠锉着他的心，将其一点点磨灭，最终只剩下无助与悲凉。

奥妮克希亚的生命，已无法挽回，除非，现在的他拥有圣骑士的强悍治愈之能。

可是在这个世界，他只是一名猎手，而非圣骑士，不曾拥有那般力量，至多，只是带入了他在现实世界本身具有的部分能力罢了。

维度重融，目前还是两个虚拟世界分别向现实世界的融合，彼此并未交集，所以在另一个世界拥有的能力尚无法被带入这个副本，但在现实世界很可能可以。

“奥……”林森忽然转头瞧向不远处的瓦里安，沉声道，“你先去守着入口，以免有龙人进来打扰。巢穴外的屏障，虽然也有隔绝内外动静的功能，但方才的战斗如此激烈，很难保证不被奥妮克希亚的手下知晓。逼问安度因所在的时候，我不希望被打扰。”

这样的借口，自不曾引起瓦里安的怀疑，尽管心中对林森依然存了分不信任，但还是依言退去了外面的通道。

“对不起，奥妮克希亚，我无力救你。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有保护你的躯体不受死后的凌辱。我不会让瓦里安，割下你的头颅。”

面对林森的悲声低语，奥妮克希亚心中满是嘲讽，连闭着的眼眸都未睁开，只是有气无力地寒声回应：“你是打算以此让我说出安度因的下落么？别做梦了，他早就被我杀了！”

“这不关安度因的事，只是我纯粹地想为你尽最后一份力。原谅我，奥妮克希亚，我没能救你，甚至还予你以重击。我不该如此的，我本该全力救你，哪怕为你付出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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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森的真挚道歉，并未等来奥妮克希亚的回应，显然对方已懒得理会。

林森苦涩地笑了一下，知道这样的话多说无益，便转而道：“至于安度因，我知道你将他保护的很好。一直以来，我都能从你的眼中，看出你对他的那份喜爱，发在真心的喜爱。你并非一条恶龙，想法，你是一头有爱的母龙，甚至比一些人类更有爱。”

奥妮克希亚庞大的身躯微微震动了一下，显然因林森此刻的话语而惊到。她微微睁开巨大的眼眸，凝视着眼前这一令人看不透的人类。

就是这个男人，先前毫不留情地给了她沉重一击，若非如此，她也许还有对抗瓦里安的希望。可就是这个男人，此刻怎会表现出对她莫名其妙地同情与怜惜？这个男人又怎会知道她心中对安度因的那份爱？

当初，为了逃离暴风要塞，她不得不挟持了安度因作为人质，可这并不代表她愿意伤害这个无辜的孩童。

一直以来，她都把安度因照顾得很好。未曾放其离开，不过是一来找不到妥善送其回暴风城的办法，二来也是心中不舍。她知道，只要送安度因离开，她就再也见不到对方了。

“告诉我安度因在哪吧。这不是为了我能拿此作为向瓦里安要求留下你完整躯体安然离开这个世界的筹码，因为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他再伤害到你的躯体。我只是希望，这样能让安度因知道，你从没有真正伤害他的任何念头，你一直都是护他爱他的卡特拉娜阿姨。”

“为什么？”奥妮克希亚的眼中，流露出明显的惊异与迷惑，她怎都无法理解，为何眼前的人类竟能明白她对安度因的那份爱。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龙也一样。一个孤苦无依下把你当成了唯一亲人唯一依靠的孩子，一个童稚可爱的孩子，你一天天看着他在眼前长大，又如何不对他产生深刻的感情？把他交给我吧，奥妮克希亚，我会让他跟着瓦里安，安然无恙的回到暴风城，也会让他明白，你依然是深爱他的卡特拉娜阿姨。也许，对于瓦里安，甚至对于整个人类来说，你的确犯下了很多错误与罪恶，但唯独在安度因身上没有，你给他的，只有爱，深沉的爱。所以，你必须告诉我他在哪，不是为了救他，而是为了让他不因误会而在你逝去之后依然恨你。”

呆呆地看着林森，好一会儿奥妮克希亚才发出低沉的叹息：“你说服了我，奇怪的人类。他就在那里。我用魔法控制了里面的温度，以免高温伤害到他。但那禁制一旦打开，控制温度的魔法自然失效，你必须尽快带他离开。我，恨你，恨你们所有的人类，但唯独没办法恨安度因。我即将死去，已没有力量送你们带着安度因离开，何况，若我还有那份力量，必是与你们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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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依然袅袅，但奥妮克希亚巨大的身躯已渐渐破碎，最终化作星星点点的黑色光芒，摇曳着消散于天地之间。

“叮”的一声轻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掉落在了地上，林森低头看去的同时，奥妮克希亚原本所在的后方洞壁上，轰然开启了一道暗门。

奥妮克希亚陨落了，从此之后，世间再无黑龙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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