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一百一十六章
酷拉皮卡有些紧张的走了过去。
“那个……”
直到开口, 他才猛地想起，这样突然间闯进来到底有多唐突，但是多年来一直被仇恨所支撑着, 酷拉皮卡实在是无法在有关蜘蛛的事情上保持冷静。
他有很多话想说，有很多话想问，他想知道蜘蛛到底长什么样子，想知道他们现在的情况，想知道很多很多, 可这些繁杂的思绪在脑中汇聚在一起, 搅和了半天，最后, 只化成了干巴巴的一句话, “我是酷拉皮卡。”
蒙着绷带的白发青年将脑袋转到了他这边。
哪怕没有对上他们的视线，酷拉皮卡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也不由因为紧张而卷缩了起来, “抱歉, 就这样突然过来打扰实在是太失礼了。”
“请原谅我始终无法平息自己内心的激动。”
“嗯？”五条悟轻轻歪了下头, “你有什么事吗？”
酷拉皮卡闻言，双手贴着裤缝, 90度恭敬地鞠躬, 语气谦卑且诚恳，“请您收我为徒。”
“啊，我拒绝。”五条悟干脆利落。
“拜托了。”酷拉皮卡早就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也不气馁，“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可以，只要您能收我为徒。”
五条悟依旧不为所动, 倒是言希咽下嘴里的食物, 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不开要拜这家伙为师？”
“什么叫想不开。”五条悟不乐意了, “我可是超受欢迎的麻辣教师jo啊。”
“麻辣教师什么的……”言希吐槽，“你对自己的误会到底是又多深啊。”
“这可不是误会啊。”五条悟倍儿有自信，“这可是大家公认的事实。”
“大家是指你吗？”
“大家当然是指——”
“蜘蛛！”酷拉皮卡的声音突然拔高，将两人的注意力再次吸引了过去。
“蜘蛛……”金发的少年低垂着脑袋，视线略微涣散的盯着地面，他唇瓣蠕动着，重复了一遍，“五年前，蜘蛛灭了我的全族。”
“我们窟卢塔族……128人……只剩下了我一个……”
“我们一族的眼睛很特别，在激动时，会变成如血一般的绯红色。”
“所以……”他声音颤抖着，飘忽了几下，有些破音，“他们…虐杀他们，在激动时…挖去了他们的眼睛……”他说着，瞳孔已经不自觉的变成了一片绯红，仇恨的火焰在血色中跃动，惊人心魄动人心神，“向他们复仇是我活着的唯一目标……”
“可是蜘蛛的行踪飘忽不定，我一直没有寻到他们的任何一点消息。”
“他们的实力也深不可测……”
“仅凭借我现在的力量还不足以对抗他们。”
“我本是准备参加猎人考试，取得猎人执照，但是没想到，我意外得知您捕获了蜘蛛的消息。”
“我最开始对这个消息并不信任，所以很抱歉，我找人查了一下您的信息。”酷拉皮卡说到这，又歉意的鞠了一躬。
“您仅仅只用了两三天的时间就抓住了市面上绝大部分的通缉犯，甚至还将蜘蛛绳之以法。”说到这，酷拉皮卡的言语中不自觉的带上了些许少年人的崇拜，“实不相瞒，其实我并不知道，在考上猎人执照之后，我是否能习得抵抗蜘蛛的力量。”
“我的内心对此也是茫然的，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路。”
“而就在这时，您出现了。”
“对我来说，您的存在正如您的绰号正道的光一样，是我目前唯一能抓住的光。”
“我说这些，或许也有卖惨赢得您同情的意思……”他自嘲的笑了笑，“但是只要您能教导我，只要我能复仇，哪怕是尊严我也可以舍弃。”
酷拉皮卡说完，便不再开口了，只是他举着的躬却一直没有抬起来。
终于，他等到了回应。
“哈。”却是白发青年的一声嗤笑，“正道的光？”
五条嗤之以鼻，“我最讨厌正论了。”
“你要是想找那群家伙复仇的话，我劝你还是放弃的吧。”五条悟身体向后一靠，靠在椅背上，轻浮的语调让人听了格外的火大，“你是永远也无法完成复仇的。”
“最后的结果多半是充满遗憾的步入地狱吧。”五条悟说话没有一点委婉的意思。
他的话实在是扎人，扎的酷拉皮卡心脏都抽痛了起来，他到底是少年，沉不住内心的气，他猛地抬起头，绯红色的瞳仁直勾勾的看着五条悟，“难道我同蜘蛛之间的差距就那么大吗？”
“嗯。”五条悟点头，“同那几个小虫子比起来，你实在是太弱了，你们之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你实在是太弱了啊……
你们之间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啊……
这句话在脑中无限的放大，来回的回荡，最后化成了一柄巨斧，在他和蜘蛛之间砍下了一条深深的沟壑，蜘蛛在对面兴风作浪，肆意狂笑，而他在这边苦苦挣扎，不得其果。
他不甘心！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我会变强的！！”酷拉皮卡死死攥着拳头，他指尖因着用力而变得苍白，他的双臂也因着力道而不住颤抖着，他的声音近乎破音，“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无论要多努力，哪怕付出我的一切，我都会拼上性命去变得强大。”
“唉……”五条悟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似乎没有明白我的意思。”他抬起手，轻轻点了点脑袋，“我是说，你的脑子不够扭曲。”
“你的眼中只有仇恨，可我却看不到你对他们坚定不移的杀意。”
“我…我……”酷拉皮卡身体猛地一颤，他嘴巴开开合合，却始终无法像刚刚那样，坚定地说出自己会杀死所有蜘蛛的话。
酷拉皮卡觉得自己此刻就像是立于万丈悬崖之上，一只脚踏进深渊，一只脚颤巍巍的伫立着，四周的风寒冷的似乎将他的血液都吹凝固了。
他听见族人在地狱中哀嚎。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啊酷拉皮卡！杀了蜘蛛！杀了他们！杀！杀！杀！
他听见自己的内心在烈焰中茫然无助的呢喃。
杀人，真的要杀人吗？复仇一定要杀人吗……杀了他们…他会开心吗……会痛快吗……会解脱吗……
“看吧，你不够扭曲，也不够坚定。”五条悟撑着脑袋，漫不经心道，“你现在就是一具承载着仇恨的躯壳。”
“没有自我的家伙，就算是真的拥有了可以同他们对抗的力量，最终的结局也只会是在唔——”
他的话被一只狠狠塞进嘴里的鸡腿打断了。
“是是是，就你扭曲。”言希白了五条悟一眼，看向酷拉皮卡，“别听他的，他脑子和普通人不一样。”
“复仇也不一定要杀人。”
“又来了。”五条悟咕哝一句，言希立马抬脚踩了他的腿一下。
五条悟耸耸肩，后背往椅子上一靠，不说话了。
“复仇可以有很多种方式。”
“很多种方式？”酷拉皮卡茫然的看着她。
“比如说……”言希想了想，说道，“将他们吊起来，一天抽个七八十顿的。”
“诅咒他们永远地中海。”言希一边沉思，一边滔滔不绝，“男的永远不举，女的……嗯，女的天天姨妈痛。”
酷拉皮卡“……”
“要不再狠一点，切了丁丁做太监 。”
嘶——
在场两位男士听到这话，顿觉某处一凉，饶是淡定如五条悟也不由感叹一句，“女人还真是可怕啊。”
言希继续出主意，“剥夺他们的力量，让他们变成普通人，扔到环境恶劣的荒岛上，让他们后半生都只能在一个地方老死。”
“你也可以让他们陷入无尽的噩梦当中。”言希想起了自己中的幻境，又提议道，“让他们一遍又一遍的体会着被他们杀死之人的痛苦。”
“或许他们真的无所谓，但是一遍无所谓，两遍无所谓，可一百遍，一千遍呢，甚至是一辈子呢？”
“复仇的办法有很多，不一定要杀人呀。”言希道，“我觉得悟有一点说的是对的。”
“就算是复仇，也不能把自己丢掉。”
“你的人生不是为了复仇而存在的，复仇只是你人生的一部分，如果杀人只会将你拽如另一个深渊，那么你只会永远陷入其中，无法解脱。”
“我想就算是你的族人也不想看见你这样痛苦吧。”
酷拉皮卡愣愣的看着她。
“我不是在劝你放下仇恨。”言希语气格外认真且真诚，“我是在劝你不要选择作为仇恨的容器，这样，就算是你复仇了，心也会跟着死了，活着的也只不过是具躯壳而已。”
“世界那么大，说不定你还有其余的族人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呢？”
“抓住蜘蛛的不是悟，是我扮成他的样子做的。”言希注视着他的眸子，“如果你真的想变强，那你就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以后的人生，你到底是想作为名为酷拉皮卡的人类而活，还是想作为窟卢塔族仇恨的容器而活呢？”
“我大概会在这里呆上一天。”言希说道，“你要是想好了就过来找我吧，我的房间是2034。”
酷拉皮卡恍恍惚惚的离开了。
言希注视着他的背影半晌，垂下眸子，慢吞吞地拿起刀叉继续吃着盘中的美食，只是食物到底没有之前那么好吃了。
“还真是心软啊言希酱。”五条悟看了她一眼，撑着下巴叹气，“你可真是会给自己找麻烦。”
言希咬了咬手里的叉子，半晌轻叹一声，语气复杂，“真是可怕啊……”
“哈。”五条悟没忍住轻笑一声，他用叉子叉起一块甜品塞进嘴里，语气依旧不改轻浮，“这才是真实。”
纵使听到了一出惨绝人寰的灭族惨剧，五条悟也没有什么情感波动，他淡漠道“无论是咒术界还是这里，都是因**而扭曲的世界。”
“在这扭曲的世界里，只有扭曲的人才能愉快的活下去哟。”
“言希酱你啊……”他前倾身体凑近她，轻笑一声，“还真是和这里格格不入呢。”
言希视线不由移到了他身上，隔着绷带，她不知道他此刻的神情是什么样子的，她也不知道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因为她觉得五条悟说的竟然有点道理。
如果她没有实力，如果她不是赛亚人，那么在面对之前的诅咒师们，在面对蜘蛛和伊尔迷他们时，她还会像之前那般坚持自己的想法吗？
恐怕，不一定了吧……
“嘛。”忽的，五条悟抬手弹了她一个脑瓜崩，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他笑嘻嘻道，“选择自己喜欢的方式就好。”
你不扭曲无所谓……
毕竟……我是扭曲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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