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计划
在克里斯汀怪异的眼神之中，季言顶着浓重的黑眼圈进了教室。
看他这幅姿态，该不会是对自己那两具人偶研究到了很晚吧。
想到这里，她一时间有些忍俊不禁，眼中不由得浮现一抹笑意。
不过就这么想将后世的技术吃透，没有各种知识的护住，那可真是异想天开。
克里斯汀微笑着与围在自己身边的贵族小姐交谈，同时一边回想她将那一叠图纸放在了何处。
视线收回来的时候，却恰巧发现季言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向这边。
克里斯汀微微一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一种被看穿的感觉。
是错觉吗？
她不动声色地将身子隐在那些贵族小姐里面，以此来遮掩那古怪的视线。
恰巧季言此刻心头也浮现出同一种感觉。
感觉这位克里斯汀公主的目光带着一股奇怪的揶揄之色。
季言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想将这位具有多面性的公主再仔细观察一番。
但是看着巧妙被挡住的身影，他也只能将目光偏移。
不过就刚才那种柔弱优雅的模样而言，季言确实看不出有什么虚假的地方。
如果不是那个印迹停留在她的身上，根本无法将两种姿态的她联系起来。
季言在座位上等着萨罗姆教授来到教室，心中不禁暗叹这位公主殿下演技真好。
一般来讲公主是不需要这种毫无破绽的演技。
因为她们的身份，注定了就只能作为一种联姻的工具。
但是克里斯汀公主如此费尽心思，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季言可不认为她只是单纯为了好玩。
想到这里，一系列烂俗的故事涌上心头。
什么反抗命运，什么幕后黑手，亦或者想要成为这个帝国的掌控者……种种故事一一呈现。
毕竟一个女人若是如此处心积虑地隐藏自己。
要么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要么就是所图甚大。
更何况克里斯汀的的身份还是一个帝国的公主。
再联想到她身上所携带着的东西，季言忽然感觉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
下课铃声响起。
一道身影向着校门外走去。
在经过门卫的时候，她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一番交谈，门卫便无视了她逃课的行为，为其打开了大门。
「还真是方便啊……」
艾丽莎望着与自己眼睛同出一色的天空，不由轻声道。
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
这正是从仆神那里所获得的法术。
一种操控情绪的法术，可以增高或降低别人对自己的好感。
无论是亲近的感觉，还是朦胧的好感，亦或是难以抑制的心动。
甚至可以改变愤怒的状态，吸引对方的仇恨。
又或者改变欲望的阈值，使人对自己的人生了无生趣，从而降低抵抗能力。
一种很好用的法术。
而当初，就是魔女对自己施展了这种法术，因而导致了一系列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可能自己现在正享受着校园里无忧的生活，操心着与其它少女相同的烦恼。
其实现在艾丽莎感觉这样的生活也挺不错的。
如果不是因为父母，以及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她可能都不会来到学校里了。
因为学校能帮助她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寥寥无几。
现在，先去魔女居
所那边完成一些布置吧。
好好欢迎一番那尊被封印着的神明。
艾丽莎眯了眯眼睛，似乎带有一层滤镜，眼前的世界骤然变得朦胧起来。
飞鸟优美的羽翼自湛蓝的天空划过，而她的身影也消失在了原地，似乎从未出现。
……
贫民窟，魔女居所。
「大姐姐，给……」
小女孩小心抱着一些东西，递给了正在低头看着书的艾丽莎。
「嗯，谢谢。」
艾丽莎抬起头，对小女孩点了点头。
小女孩的身子陡然僵硬了一秒。
因为她从未听过面前这位大姐姐说过谢谢这个词语。
这好像还是破天荒头一次道谢。
她对此一时间有些不太习惯。
「不用道谢的，大姐姐。」
「这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要不然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小女孩赶紧摇了摇头，小小的手掌不停摆动着。
她感觉今天艾丽莎的心情应该挺不错的。
是发生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了吗？
小女孩不明白，但她也不打算询问，力所能及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艾丽莎接过东西，随后与书中描写的比对。
在确定之后，就站起身来向着那一望无际的装置走去。
幸好魔女居所存放的东西请多的。
她所需要的材料基本都找得到。
不过这或许跟魔女一直想做的事情也有关系，所以相关材料才准备这么齐全。
艾丽莎白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材料粗糙的表面，发出沉闷的响声。
在经历过长时间的忙碌之后。
她依据魔女所残留下来的记忆，终于在各种位置设下了装置。
为此那庞大的机器群落中央还缺了一大片，露出平坦的地面。
艾丽莎从高处俯瞰看着中间缺的那一块，眼中的神色深沉。
接下来，就是请那尊被封印的神明进入到这里了。
艾丽莎的脑中闪过父亲，母亲以及哥哥的面容，然后停在了一张脸上。
如果计划可成……
那么自己将拥有守护一切的力量。
嗯？
她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随后脑袋微微偏转，似乎透过了此地的空间看到外面的场景。
秀眉微微皱起，随后向着这片空间的入口处走去。
来自入口处，艾丽莎发现各种防御阵法已经被启动，但是并没有什么人进来的痕迹。
紧闭的空间入口也没有被打开的痕迹。
艾丽莎随即将观察装置显现出来。
通过这个装置，她发现在外面的街道上有形迹可疑的人行走。
虽然每一个路过的人都不尽相同。
但是他们的目光都一直放在这个空间的入口处。
是那个魔女的手下吗……
艾丽莎的心中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个居所被发现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是属于魔女自己的地方，她不可能不知道在哪里。
所以艾丽莎才是那个不速之客。
但是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就不怕她到时候再次将魔女吞噬，壮大自己吗？
在艾丽莎的预料中，她还以为魔女会修整几日，将自己的实力恢复完全才会过来复仇。
是有什么底牌吗？
但如果有什么底牌，那也早该拿出来了。
艾丽莎取消了观察装置，微微沉
思。
又或者是因为自身的存在并不长久，所以才如此急不可待……
她想出了几种可能性很大的方向，但随后就不再关注此事。
因为哪怕魔女真有什么底牌，今日之后，对她而言，就只是稍大一点的蝼蚁……
……
已近黄昏，天边的夕阳渐渐西沉，斜挂在树梢。
天空被日光照得金黄，云朵的边缘闪着奇异的神彩。
黄昏似乎被云霞拉得无限漫长，彼此起伏的楼影、比屋子还要高的树干，都被笼罩在苍茫的暮色里，呈现出一种沉静而又带着神秘的美。
这或许是贫民窟仅有的最为美丽的时刻。
落日洒下的光线朦胧而又模糊，像是一张薄纱遮住了它丑陋的面孔，然后重新粉饰。
「真是带着一种丑陋的美丽啊……」
「中年男人」站在顶楼，看着此景不由得有些感叹。
一旁的属下有些不太能理解这句话。
或许是对于原来祭司大人的印象很深，他对于现在的「他」突然如此抒情感觉有些不习惯。
他不能理解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丑陋的美丽。
对他来说，美丽就是美丽，丑陋就是丑陋。
两者之间差别如此的巨大，泾渭分明，怎么会混淆在一起呢？
「中年男人」见他的姿态不以为意。
因为愚人是不可能见到如此奇景。
在他的视线中，无数代表着负面情绪的黑气似乎像是遇上了空洞，呈现出一种旋涡的状态。
在这美丽的景象之中缓缓旋转，形似一个巨大的漏斗。
无数的光线穿过巨大黑色漏斗之间的缝隙，将其染上了金色的轮廓。
但是再如何美丽宏伟的外表，都遮掩不了它肮脏的事实。
属下摇了摇头，无法理解，便对着祭司大人低头汇报道。
「我们观察了这一带地区，已经找到了您所说的地方，发现只有极少数可疑的人会出现在此地。」
「而且那个地方毫无动静，没有人出来查看……」
「不出来么……」
「中年男人」的视线放在了漏斗的下方，正是自己的居所。
她很肯定艾丽莎就在里面。
只不过一直不出来，就让她的心底有一些隐隐的不安。
既然她吞噬了自己的本体，那么应该连记忆都获取了一部分。
否则她根本无法打开这个居所，要知道入口处死设置了阵法的。
那么这样的话，她的计划也会被艾丽莎得知吗？
如果真得知了计划，并按其施展出来……
那后果不是自己所能承担的。
「中年男人」的眉毛几乎都皱在了一起。
难道我的另一个计划需要提前了吗？
随后她脸色阴沉地对身后的属下吩咐道：「你们去把这些……挑选出来，然后送到这里来。」
「中年男人」手中出现了一张图纸，上面刻画着深奥的符文，像是一个阵法。
「你们找齐东西以后，就按着这个图纸上面的来进行布置。」
「一分一毫都不需出错，知道吗？」
属下接过这个图纸，然后目光在放在图纸上面。
仅仅只是看了一眼那繁复的纹路，脑袋就忍不住有一丝晕眩。
他不敢多看，便快速将视线移开，状态才好上一些。
「知道了，祭司大人。」
属下低声回答道，但是那上面的字又勾
起了他的好奇，再度看上一眼，却被震惊在了原地。
将图纸小心收好，他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惊骇，不禁问道。
「祭司大人，这是真的吗……」
「中年男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这名属下盯得有些心慌。
在寒冷的冬天里，他额头都隐隐冒出了汗滴。
「你问的这些……是不是过于白痴了。」
「中年男人」冷笑道，属下的身子微微发抖。
「你是不认识字吗？」
「祭司大人，我自然认识……」
他低声回答道，可正因为如此，所以他才难以置信。
「我们要提前认识一下新老板……」
「中年男人」平静的声音里面，蕴含着令人费解的信息。
属下不敢再揣测什么是新老板，为什么会称呼老板。
他只是佝偻着身子，快步走了出去。
「中年男人」望着眼前缓缓旋转的巨大漏斗。
夜幕似乎快要降临了，纯净的深蓝色在暗红的霞辉中，渐渐显影成形。
这映衬得漏斗似乎开始变的愈发深沉恐怖。
这是愚人与普通术士无法见证的东西。
他们虽然隐隐有所感觉，知道进入贫民窟会有一种压抑的氛围。
但他们也只会认为这就是贫民窟本身的氛围。
但是谁又能知道会有巨大的东西处在上方呢？
连辉月曦日都难以察觉。
看着贫民窟各地上空不断产生的黑雾，渐渐被吸引到这里来。
「中年男人」的眼神愈发凝重，但里面带着无尽的愤怒。
她伸出舌头轻轻湿润了一下干燥的双唇。
这动作若是放在女人身上相当具有诱惑力。
但现在却是一个男人做出这种动作……
这些本该都是自己的，自己积攒了这么久的负面情绪。
还打算用于突破那个仆神的封印，或是与祂谈判交易。
亦或者消磨祂的力量，从而完成自己还在构想中的计划……
但是现在，这一切都被艾丽莎所继承。
想到这里，「中年男人」狠得牙都要咬碎了。
不过没有关系，等我找到了下家，这一切都会是我的。
「中年男人」拿出了一本书籍，看封面似乎与艾丽莎父亲之前所找到的家族记载形式相同。
这就是她自信根源的由来。
这里面详细记载着艾丽莎家族祖先是如何将这个仆神封印在神像里的。
在书中的最后，只有一句用古代文字所抒写的话语。
「一切都是为了伟大而又圣明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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