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北冥
李秋水见到楚昊一言不发，又瞧见他那枯槁憔悴的面容，以及满头的白发，眼底终究流露出内疚之色。
自从年轻时与师门决裂，她便决定断情绝爱。
太宗皇帝驾崩时，李秋水心中没有一点伤感。在她看来，其他人是死是活，完全与她无关。
只是因为太宗皇帝死得太蹊跷，李秋水才去查探了一下。
至于先帝，李秋水更是懒得理会。
哪怕他被妖物蛊惑，连遗体都被占据，李秋水也没有生出为他报仇的心思。
只因为先帝的相貌一点都不像她，反而与太宗皇帝极为相似。
就连楚昊被妖物囚禁，她也选择视而不见。
原本今夜只是名义上见一见自己的这位孙儿，毕竟，根据天池十二煞的禀报，她这位孙儿不仅夺回了传国玉玺，更是差点除掉普渡慈航那尊祸国大妖。
只是，李秋水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这位孙儿的眉眼竟与她有些相似。
只是看着他那几乎与自己一模一样的眉眼，李秋水平静了几十年的心境便会产生波澜。
她下意识想要抬手摸一摸楚昊的头，但手才刚抬起，却又被她按下。
胸膛起伏的深吸一口气后，李秋水冷声道：“天池十二煞！”
在她话落刹那，总共十三个男男女女，立刻以极快的速度出现在她面前，躬身抱拳，面露恭敬地异口同声道：“属下在此！”
李秋水看向楚昊，眼中的冷色散去，但声音却依旧带着寒意。
“自今夜起，老身这孙儿，便是你们十三人的主人！”
天池十二煞闻言后，毫不犹豫地面向楚昊，躬身抱拳道：“天池十二煞拜见主人！”
直到这时，楚昊才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向李秋水。
李秋水见到楚昊抬起头后，满脸寒意立刻散去，展颜一笑，道：“你身边那些人修为太低，如何能保护好你？”
“但天池十二煞却不同，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武道一品，十三个人联合起来，便是武道宗师也只能饮恨。”
“老身还将一门神功分别传授给了他们一部分，当他们使出那门神功后，哪怕武道大宗师，在某种情况下也会沦为废人！”
说到这里时，她心中突然一动，笑道：“昊儿你靠近一些，让祖母看看你的根骨。”
楚昊闻言后，便扶着双腿颤颤巍巍地起身。
当他来到李秋水身边时，李秋水便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腕，控制着一丝真气进入楚昊身体。
她原本想要用这丝真气查探楚昊的经脉强度，没想到这丝真气刚进入楚昊身体，就突然消失不见。
“恩？”
李秋水眉头一挑，又挪出一丝真气。
这一次，她清楚地感知到这丝真气进入楚昊身体后，就立刻被转化为一种令她无比熟悉的真气。
她神情怔怔地感知着那丝真气以某种熟悉却又带些陌生的路线，运转楚昊全身，最终进入膻中穴的气海，终于露出满脸惊色。
“这、这是……北冥神功！”
她语气惊愕地说出这句话后，立刻急声问道：“昊儿，你身上的这门神功是谁传授给你的？！”
之所以会问出这句话，是因为她从来都没有将这门神功的完整版本传给任何人。
楚昊心中一动，开口道：“是一位身穿白衣的老人。”
李秋水脸色大变，急声道：“他长什么样子？”
楚昊摇摇头道：“我当时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没看清他的脸。”
李秋水脸色一阵失望，垂下头来喃喃道：“是你吗？难道……你还没有忘记我吗……”
她声音极低，没有人能够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
许久，她才收敛起情绪。
随后抬头看了躬身站立的天池十二煞，冷声道：“你们出去吧！”
“是！”
天池十二煞恭声应了一声后，便退出长春宫。
在他们离去后，李秋水才看向楚昊，开口道：“你将你学会的这门北冥神功的口诀说与老身听听。”
楚昊想到李秋水属性中的死忠，以及与他的关系，便开口将《北冥神功·仙》的功法口诀一字一句念了出来。
听到‘穷发之北有冥海者，天池也。有鱼焉，其广数千里，未有知其修也。’时，李秋水轻轻点头。
这的确是北冥神功的开篇。
但当她听到‘神功大成，元神为鲲，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肉身似海，元神如鲲。二者存一，可反照阴阳，再获生机。’这段内容后，脸色再次一变。
这段内容她曾在几十年前听到过，但当时的内容却没有这么全。
楚昊说完后，她几乎是一字一顿地念道：“北冥重生法！”
同一时间，神情亦有些恍惚。
在她印象中，自己那位学究天人的师傅，终年坐在一处悬崖边，看着波澜云海，口中喃喃着‘乘天地之正，御六气之辩，以游无穷。’
她们都知道，师傅是想要让北冥神功变得更强大。
但直到逍遥子失踪，她们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成功。
久而久之，这件事情也被李秋水忘却。
此刻听完《北冥神功·仙》全篇，李秋水方才回忆起曾经的一切。
“他终于将仙道与武道结合，创出了全新的《北冥神功》……”
轻声呢喃一声后，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眯起双眼，沉声道：“闭起双眼，收敛心神！”
楚昊连忙退后几步坐回椅子上，闭上双眼。
李秋水身形一动，便赤足出现在楚昊面前，抬手一指点向他的眉心。
霎时间，楚昊便感觉自己好似凭空多出一段记忆，而此刻正在回忆一般。
李秋水那清冷的声音在他回忆中一字一句地响起。
“我现在传你凌波微步，你用心谨记！”
声音结束后，一段画面便出现在他眼前。
那是年轻时的李秋水，她白衣飘飘地在一处平地上练习着步伐，地面上是一个巨大的六十四卦图，她每踩出一步，口中都会念出卦象。
六十四步踏完便是一个大圈。
如此走了几个循环后，她冷声道：“凌波微步，乃是以易经为基础，从而衍生。因此，走完便是一个循环。若敌人一动不动，资质愚钝者便会撞在敌人身上。
所以，你要谨记，不要去看脚下的六十四卦，而是将自身当做六十四卦的某一卦，你在哪里，这六十四卦便在哪里！”
“一步踏出，是‘无妄’位，再踏出一步，依旧可以是‘无妄’位，因为六十四卦随你而动。”
“体迅飞凫（fu），飘忽若神，动无常则，若危若安，进止难期，若往若还，潇洒如意，趋避若神便是凌波微步的要旨所在！”
在她说完这段话后，画面陡然如镜面般破碎。
楚昊缓缓睁开双眼，刚要开口说话，却听李秋水沉声道：“运转北冥神功，我助你踏上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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