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052-过往
洛四钏不可置信。
她，吃了哥哥的大脑？
所以哥哥也是异梦病人？
洛四钏脑中一片混乱。
而且，如果哥哥是首席指挥官，为什么要瞒着自己？难道真的像公主说的那样，洛枫竹是想利用自己？
洛四钏不停告诉自己镇静下来，但手仍然止不住地发抖。
她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公主看她一眼，不再说话了。
列车缓慢地前进。
忽然，公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警惕。”
洛四钏抬眼，也跟着站了起来。
“来了二十三只炎魔。”
公主手中的伞变成了枪，“上去吧。”
公主说完，直接一跃从刚刚破开的车厢顶部大洞跳出，到了车顶上。
洛四钏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只听见了好几声枪响。
洛四钏立刻也跳上车顶。
霎时间，狂风从前方呼啸而来！
洛四钏的长发在脑后疯狂摆动，她稳住身形，看见了前面已经和几只炎魔纠缠起来的公主。
公主准确狠厉地又给一只扑向祂的炎魔来了一枪，没有回头：“后面交给你了。”
洛四钏转身，刚刚好一只炎魔朝她扑了过来！
血盆大口就在眼前，洛四钏轻描淡写地甩掉金环变为一把金手枪，瞄准炎魔的口腔，一枪射出！
正中红心。
炎魔怒吼着摔倒在了车顶，滑向了洛四钏的位置。
其余炎魔见状，狂暴地怒吼着朝洛四钏一哄而上。
洛四钏蹲了下来，用刚刚打死的炎魔尸体作为掩体，变出一把□□，快速地瞄准前面几只，一一射击。
洛四钏准头很好，速度也很快，不久就打死了几只炎魔。
公主那边也很快结束了战斗，祂回头看向洛四钏：“你的力量，回来了很多。比起我再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现在强了很多。”
洛四钏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公主又转过身，看向了那座巨大的城墙。
祂微微仰着头，看着阴暗天空下人类在绝望中的杰作。
“是很漂亮的城。”
神明对人类的作品发出了赞叹。
洛四钏抬头，目光聚焦点却不在那座城墙，而是天空中的黑雾上：“再美，它也很快就要被攻破了吧。”
公主侧身看她：“洛四钏。”
洛四钏抬眸看祂。
“往前走。”
公主轻声说，“你在害怕未来，这不对。”
“你无用的情感阻挡了你。”
“你该往前走，明白吗？”
“你应该回到那个位子上……我想你该明白我的意思。”
“你现在在逃避些什么？”
“真相，虚假的情感……”
公主举着洋伞，阴沉的天空和巨大的城墙背景下，祂显得渺小却巨大。
“我会带你回神台。”
“你马上，就能重新成为神权大帝。”
洛四钏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列车即将抵达城墙。
天空上盘旋的黑雾仍然没有反应，看来是不打算阻止洛四钏她们进入安全区。
列车最后在禁闭的列车室大门前停下了，大门严丝密合，看得出来安全区的人已经开始了自卫。
列车不可能直接撞进去，所以洛四钏停了列车，打算和公主一起找个机会进安全区。
她们下了车，走到大门前。
洛四钏探察了一会儿，在门上发现了通讯器。
洛四钏尝试联系安全区的人：“喂？喂？有人吗？”
通讯器发出了“沙”的杂音，随后出现了一道惊喜的男声：“你是……洛四钏？！”
洛四钏听出了这人是谁：“苏队。”
苏锐欲立刻开始询问她现在的情况：
“你用列车室大门的那个通讯器联系我的？你现在在列车室门口那边？”
“对。”
“抱歉，天上出现了神明的怪物军队，我们为了自保只能先封锁安全区，也没有派人回阿努尔集中营去营救你……”
“苏队，先不用纠结这个了，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说。”
“你说，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开门。”
“公主现在在我旁边。”
洛四钏手中的通讯器像是没了反应。
过了好久，才传来一声苏锐欲不确定的：“……公主？”
“对，但我没有被祂威胁或者是怎么样。我们是自愿一起来的。”
“祂为什么……”
“这说来话长，但我保证公主不会伤害安全区的任何人。”
这时，公主也突然出声：“是的，人类基地首领，我不会伤害任何人。”
苏锐欲的语气很严肃：“你如何保证？洛四钏，你应该明白就算你是我们很重要的战友，但仍然不能私自带一个神进入安全区。这种行为是置同伴们的安危于不顾。”
公主挥了挥手让洛四钏不要说话，自己解释说：
“人类首领，我不仅不会杀你们的人，我甚至还会帮你们。”
“你怎么证明？”苏锐欲的语气很严厉。
“我是来和权帝寻找真相的。”
通讯器那边的声音再度消失了。
过了很久，传来苏锐欲犹豫的声音，只是不是对公主的，而是洛四钏的：“你知道了吗？小钏？”
洛四钏垂着眼眸：“是，我知道了。”
苏锐欲又停顿了一会儿。
然后，他松了一口气：“回来吧。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好。”洛四钏挂了通讯器。
公主很轻地说：“看啊……早有预谋的人类。他们都知道你是谁，也都在利用你。你成为人类的情感是软肋，他们想利用你的这根软肋，让你与神明为敌。”
公主的声音很空灵。
听着像是古老的精灵在吟唱浪漫的古诗。
照在洛四钏耳朵里，则是拨开迷雾的笛声。
迷雾散开了，露出里面隐藏着的阴暗真相。
洛四钏和公主在沉默中等待了一会儿，大门便缓缓打开了。
洛四钏先走进门缝，公主紧随其后。
苏锐欲已经等在了大门口，同行的还有余菡、宋柯和从阿努尔集中营回来的一干人等。
看见了洛四钏，被她救了的人都很激动：“洛四钏！”
甘雨星热泪盈眶：“你能回来真是太好了……”
她说着想走近洛四钏，但苏锐欲拦下了她：“小心。”
苏锐欲看向公主：“那是公主。”
洛四钏没说话，只是先护在了公主面前：“我能保证祂不会伤人。”
公主平静地说：“我能帮你们度过这次难关。然后，我会带她回神台。”
苏锐欲蹙眉：“你们那边的情况太复杂了，洛四钏现在还是人，你带她回去只会让她受伤。”
“所以呢？你们人类这边又想做什么？你们难道不是想要让她尽快成神，但又保留对人类的怜悯，于是同意撤兵吗？”
他们平静地争吵，洛四钏在旁边保持沉默。
除了他们三个其余人都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能肯定这件事很复杂，于是大家都没有说话。
宋柯站在王君也身后，悄无声息地观察着洛四钏。
洛四钏垂着眼眸，一言不发。
明明是这场争吵的主角，却没有人问她的想法。
宋柯眨了眨眼睛，没有说话。
忽然，被救出阿努尔集中营的王君也出了声：“洛四钏她刚刚回来，先别在这里讨论这种事情了，现在最关键的，是现在安全区的情况。”
苏锐欲舒了一口气，“对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他看向公主：“你刚刚说你能帮我们度过这次难关，你打算怎么做？”
就在这时，不远处跑来一个因为跑得太匆忙而跌跌撞撞的男人。
他神色慌张，停下来后大口喘着粗气，指着城墙：“不……不好了……”
苏锐欲神色立刻严肃起来：“怎么了？！”
男人皱着眉喘气：“有……有很多只怪物正在包围过来！”
苏锐欲咬紧牙关。
而公主只是平静看向洛四钏，随即朝她伸出手：“来。”
洛四钏看着她，沉默地把手放在了公主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心上。
公主牵着洛四钏，就像多年前权帝牵着爱丽丝一样。
“带我和她上城墙。”
祂这么说。
苏锐欲犹豫着：“你想和这些怪物开战？”
“不，那些怪物看见了洛四钏就不会攻击你们的。”
“你为什么这么确信？”
“因为我们来的时候已经遇到了一波怪物，那些怪物等级不高，我们能很轻松地解决，这就说明派怪物来的人根本就没有杀了我和洛四钏的意思。”
“派怪物来的目的，只是为了确定洛四钏正在回来。”
“背后操控的人想见洛四钏，那就让他见吧。”
苏锐欲沉默片刻，朝人群中挥了挥手：“老王，你带他们去吧。”
王君也点了点头，扭头又看向担忧的宋柯：“柯柯，我马上回来。”
宋柯点了点头。
王君也走路的姿势不太正常，背驼得厉害，看得出来在阿努尔集中营的伤还没完全好，这可能也是其他擅长战斗的人都不在而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苏锐欲眼看王君也要带着洛四钏他们走了，忽然又出声：“洛四钏我”
洛四钏回头，平静地看着他。
苏锐欲对上那双平静的黑眸，忽然又沉默了下来。
他抿了抿唇。
“洛枫竹，你的哥哥。”
“真名宋枫竹。”
“二十一年前，他被权帝入侵，成了异梦病人，然后进了安全区，参与了第一代行舟计划。”
“后来，权帝分割安全区和入侵区，他率领一些人重建高桥，在高桥上杀了很多怪物。”
“很巧，那个时候我就跟在你哥哥身后。”
“然后我看见”
苏锐欲眉头紧蹙，眼神放空：
“桥的对面，走来的神。”
“那一天一位神明陨落了，死在你哥哥手下。”
“神明陨落时，世界为祂而悲泣，于是遗弃之地会下雪。”
“在雪里，桥的对面，权帝举着一把黑伞走了过来。”
“我还记得祂穿着很简单的黑西装，举着伞，身后跟着狰狞的怪物群。”
“宋枫竹就站在最前面，和祂对峙。”
苏锐欲闭了闭眼，随后又睁开：“你来安全区的确有人预谋。除了你哥哥之外，还有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你是”
他顿了顿，“直到昨天，我收到了行舟四号目前管理人的消息。”
“很抱歉隐瞒你这些，但我们真的很需要你。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了。”
洛四钏沉默片刻。
随后，她平静地说：“那个管理人，是叫陈宵弦吗？”
苏锐欲顿了顿，回答了她：“是。”
洛四钏微微仰头，看着阴沉的天空，和上面笼罩的一大片黑雾。
不久前，她还坐在行舟四号精神病院的禁区病房里，同样抬头，仰望着怪物的雾。
“啊”
洛四钏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眼角溢出金色的泪液。
随后，她平静地看向王君也：“麻烦你了，王队，我们走吧。”
王君也沉默片刻，“好。”
苏锐欲看着洛四钏离去的背影。
好像又看见了二十一年前，他的背影。
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至高神吃掉了一个人类的脑子，于是那个人类变得疯了，越来越像神。
后来人类盗走了至高神，于是那个至高神变得有情感了，越来越像人。
他走上祂的路。
现在她来走他的路了。
公主和洛四钏一起走上了城墙。
由于四周能量波动太过剧烈，风很强。
公主的银白卷发在空中飞舞。
洛四钏迎着狂风，看着面前汹涌而来的怪物潮。
“魇。”
公主回头，看向身旁的洛四钏。
这还是第一次，洛四钏叫的祂这个名字。
洛四钏身上的衣服已经成了黑西装。
金色的流苏微微晃动，她脸上还残留金痕。
“权帝曾经问你，如果你面前有两条路，一条是虚假的短暂快乐，一条是真实的永生冷漠，你会选哪一个，你当初没有选择，那现在呢？”
公主看着面前的怪物潮，平静地回答了她：
“我选第二个。”
“因为我不是爱丽丝了。”
洛四钏沉默片刻。
“是啊。”
“我也不是权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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