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第 96 章
再次回头符府时, 陆昭差点就当场落下了泪,谁让陆知杭离开前一副即将赴死的模样。
几人在府上左等右等,久久等不到陆知杭的身影, 心急如焚,好不容易见着人,当然喜极而泣。
闻着身上属于化学物品的怪味, 陆知杭讪讪道:“别哭了, 我得先去洗漱一番, 师兄可曾来过?”
“公子, 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陆昭抽噎了几声, 含着哭腔道:“阮公子每日都来府上等着,这会正在竹园。”
闻言, 陆知杭一怔, 倒没想到阮阳平会日日等着他, 回过神来后温声细语道:“你惯爱胡思乱想, 快些陪着师兄先,我沐浴更衣后就来。”
“嗯嗯。”陆昭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确实无恙才放下心来。
阮阳平此时正孤身一人坐在竹园内的鼓凳上, 眉宇间深深地蹙起一个‘川’字, 回想起那时应下了陆知杭的请求,就有些悔不当初。
“师父要是知道,我不把师弟看管好,让他去犯险,怕是该怨我了。”阮阳平这几日可谓是求爷爷告奶奶,寝食难安, 就为了师父和师弟二人的事。
欺君之罪, 其罪可诛。
阮阳平越想越觉得假传神谕的法子分外的不靠谱, 哪怕师弟亲口与他讲明,有一物可使山崩地裂,但皇帝见多识广,一旦被身边的近臣发现了不对劲,后果不堪设想。
“师兄,在想些什么?”陆知杭换好了一套崭新的竹青色儒衫,温声道。
乍一听师弟的声音,阮阳平连忙从深思中脱离,见他安然无恙方才松了口气,商议道:“不如这事算了,我已派人快马加鞭给丞相大人送了书信,说不定来得及,只说是五日后发落,也没说准就要砍头。”
“圣上下了旨意,就没有收回的理,丞相大人来了也无法力挽狂澜,师兄你莫要临到头退却了。”陆知杭却是不同意。
如今皇帝不在晏都,张景焕必然要辅佐太子监国,而这事主谋之一本就是云磐,纵使丞相为了恩师不顾国事,对方也绝不会让救援来得轻松。
在陆知杭看来,皇帝既然想让符元明死,审讯发落就与赐死无异于了,哪里给你求援的机会?
阮阳平不过是担忧过甚,听着陆知杭冷静地劝说,也明白了根本无法寄希望于远在千里之外的张景焕。
“陆昭,替我在竹园内寻快表面粗糙的白色石块来,至少得有掌心大,别让旁人瞧见。”陆知杭见师兄不再阻扰,当下吩咐道。
他既然想让预言出现得神乎其神,就不能用寻常的办法,可也无法去外头寻,正巧竹园内就不少奇石,没到穷途末路他不会想着去外头找。
要是皇帝没信的话,找了人在外人寻些蛛丝马迹,顺着神石找到符府就完了。
“师弟,你有几层把握?”阮阳平见他铁了心要这么做,只得暂时妥协。
闻言,陆知杭沉吟片刻,明净如水的双眸眺望湛蓝长空,观测着上方云朵犹如一把到插着的扫帚,而后垂下眸子注意着竹园内平日不曾注意过的鸟虫。
扫帚云的形成是因为空气对流旺盛而造成的,在气象上又称‘云砧’,一般出现这种积云就昭示着几日内必有滂沱大雨,更甚者还有可能下冰雹。
结合任何在阴雨天降临时有所异动的飞鸟走兽,可能性极大。
在心里估量得差不多后,他方才轻声开口:“七成。”
人越逼近死亡,越相信封建迷信,尤其是云郸这种在原著中被三皇子用江湖术士蒙骗过的人,成功率绝不会低。
就看老天爷给不给力了,择一个好时机尤为重要,只要选对了,那他就有九成的胜算。
“七成?不低了。”阮阳平喃喃道,失神地望着那道清逸出尘的修长背影,艰涩道:“师弟,但愿此计能成。”
除了祈祷,阮阳平别无他法,非要让他取舍,不论是陆知杭还是符元明,他都不想他们任何一人有事。
就算这次靠着张景焕救下师父,他心里也清楚,皇帝有心的话,总能找到师父的错处,隐患极大。
可要是装神弄鬼成功,陛下绝不敢拿自己来赌。
师弟向来奇思妙想,自己本该信他,可这事未免太过惊世骇俗,一个小小的秀才公竟想对皇帝瞒天过海,实在让人骇然。
某种程度上来说,陆知杭极有胆识。
哪怕是阮阳平为了救符元明,能够竭尽所能,仍做不出这般胆大包天的事来。
“师兄,阮大人那边可有陛下近日的行踪?”陆知杭问。
他要行此计,就得寻一个对方在淮阴山庄的时间,哪怕皇帝甚少外出,陆知杭都得以防万一。
阮城不一定知晓云郸具体的行踪,但总比他们这等两眼一抹黑的人清楚,实在不行也能收买淮阴山庄中的宦官。
唯一让皇帝亲眼目睹,他才有把握,否则那些无水硫酸铜都白费了。
他那日在郊外除了制成□□炸药和甘油外,顺道用剩余的材料弄了些无水硫酸铜,正常情况下是呈白色粉末状,一旦遇水就会显现出蓝色。
谨慎点来说,也不一定需要碰水,只要空气中潮湿些就成了。
他考虑的神迹显现,除了炸药外就是利用硫酸铜遇水变蓝的特性,取一块能在表面用粉留下粗糙字迹的白色石块。
不说与之融为一体,但也要让人乍一看,瞧不出异样来,在充分做好保湿的情况下,以这几日空气中暗藏着的湿气,只需拿出在手上片刻就能显示出字来。
“陛下明日据说准备到淮阴山庄的后山围猎。”阮阳平前来符府也是为了把这个消息告知,不假思索道。
“明日?”陆知杭眉头微蹙,虽说时机不错,但这会天色都快入夜了,快马加鞭到山林中都得酉时。
加之准备炸药和神石,至少得到酉正,届时红日西坠,在山林中行动极为不便,更何况为了明日的围猎,随行的官兵必会在四周巡视,确保皇帝的安全。
“是赶了些。”阮阳平何尝不知,只是这个时机千载难逢,就这么放过太可惜。
他爹倒是擅骑射,托阮城在京任职的兄长之福,圣上难得记起来,宣召了阮城伴驾。
按理说,阮城是最有可能替他们埋伏好炸弹的人呢。
可一来,阮大人并不熟悉炸药,容易出现差池。
二来,阮大人还指望着在围猎中出头,挪一挪官位,并不清楚他们的计划。
除了阮阳平和陆昭外,陆知杭并不相信其他人,因此特意嘱咐了他们万不可与旁人提及。
两人皆是明事理之人,知晓欺君乃是大罪,就连自言自语都深怕被外人听了去,当然不敢说出去。
“这就不好办了……”陆知杭蹙起眉头,无奈道。
围猎时,山林中都是官兵,就是想混进去都不容易。
难不成这难得一遇的机会就这么白白错失了?
陆知杭对此颇为头疼,根据他这几日细心观察过天上积云情况和飞鸟的异动,有九成的把握这两日内能下雨。
“也不一定非得在皇帝围猎的范围内放置师弟口中的炸药,既然效果骇然,在官兵巡视之外的地方埋下也行。”阮阳平见他苦恼,试探性地问道。
他对这炸药不甚了解,只能尝试提议,也不知会不会漏了怯,叫师弟嘲笑。
不过,他这会也反应过来师弟的不同寻常了,好在知晓这斗兽棋和自行车、鼎新酒楼幕后之人是陆知杭的并不多。
大多数时候,他都把这个美名推给了旁人,比如自行车对外宣称就是许木匠福至心灵时所造。
“师兄若是有皇帝围猎的具体范围,倒是可以。”陆知杭思忖了会,如是道。
“我怎地能拿到这玩意。”阮阳平对此有些无奈,莫说是他,就算是阮城都不一定知晓。
他们要想知道,只能亲自去现场勘探,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陆知杭听到这话,正要开口,陆昭就取了极快掌心大小的石块来了,脸上洋溢着喜色,欢快道:“公子,你瞧瞧哪块好?”
说罢,就把怀里捧着的几块白色石块摆在了石桌上,供陆知杭挑选。
视线在那几块精挑细选出来,完全吻合他要求的石头上扫过,陆知杭将每一块石头都拿起仔细端详。
第一块表面太光滑,留不住字迹,只怕当时候就算硫酸铜能显示出蓝色,上面的字体都十不存一,不妥。
第二块色泽与硫酸铜粉末颜色有些差异,容易被人瞧出来,还是不行。
第三块两个问题兼具,更不要谈了。
第四块……
第五块一直到第六块,总算能让陆知杭满意了。
“你做得很好。”陆知杭下意思摸了摸少年的头颅,赞赏道。
陆昭脸颊一红,见自己终于办成了件好事,心下不由雀跃。
阮阳平坐稳在鼓凳上,就见师弟从怀中拿出了一瓶瓷瓶,而后从上面倒出了些许粉末,神色肃穆地在挑选好的石块上认真写着什么。
从他那个方向,因为字迹算不上好看,又与白石混为一体,好似把上面的坑坑洼洼填平了而已,根本看不出异样来。
不过片刻时间,陆知杭就把手里的这块顽石雕琢好,他把手里的白石递到阮阳平面前,轻声道:“师兄过目。”
阮阳平迟疑地接过他手里的石块,凑到跟前还是有些看不出异样来,要不是陆知杭当着他的面处理过,只让人以为是块平平无奇的白石罢了。
“师弟?”阮阳平不解。
陆知杭的视线追随着师兄表情上细微的反馈,见他是真没认出来,当下就放心了:说道:“师兄看我演示便知。”
顺手把那些不合格的白石也用粉末填上写了几个字,在阮阳平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拿起桌面上的茶水缓缓浸湿了表面。
随着茶水的渗入,原本还浑然一体的白石上边,渐渐显露出了湛蓝色的字迹,好似凭空出现般,颜色漂亮得不像话。
恍惚中,又觉得这字体犹如晶石,剔透明亮,让人险些以为看花了眼。
看着陆知杭手中的石块展露出来的阮阳平三字,他瞪大了眼眸,惊讶道:“师弟这是如何变出的戏法?”
戏法二字着实把陆知杭逗笑了,但其缘由说出来也复杂,涉及到化学,真要解释起来一时半会讲不完,就让阮阳平当做是戏法吧。
为今之计是快些在山林中准备他们的工具,既然外在条件不具备,就只能乔装打扮成误入山林的村民了。
在山中确定好围猎的范围,才能选定一个安全的位置埋好炸药,确保不被官兵发现。
想是想好了,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山林中的野兽了,只要他扮演得当,倒不需要担心巡逻的侍卫。
孤身一人难免不安全,可寻些猎户同行就更不妥了,知情人唯有竹园内的三人,叫上阮阳平还不如他自己单打独斗来得妥当。
再顾虑下去就真不成事了,在脑海中把符元明在牢狱中皮开肉绽的可怜模样过了一遍,他即刻下了决心。
陆知杭把需要用到的东西都背上,策马往淮阴山庄赶去,紧赶慢赶,手都快抽得脱力了,总算在天还没黑之前把炸药和其他装置都埋好了。
途中倒是没有被官兵逮到,陆知杭都是在确定四周没有脚步声才敢找个隐匿的地方躲着,加之他选的地方有一块将近两米高的巨大山石,正好适合用。
不过这石块不好直接藏在山石下,容易被炸药误伤,都炸成渣了他还怎么创造神迹了?
计算了一番炸药的爆发出的威力和山石崩裂的距离,陆知杭才选了个合适的地方埋下,松松土,好让掩人耳目的同时能在爆炸中显露。
在一片黑压压的山石中,一块白色石头还是颇为显眼的,更何况此处如此大的异动,皇帝时脑子有问题才会不让手下细查。
忙完了事情,陆知杭再抬头时,太阳都落了大半,哪怕鲜少有树木,山中的视野仍逐渐昏暗。
“得快些离开。”陆知杭擦了擦额前的汗,低声道。
收拾完案发现场,戴着手里的铁揪就准备下山,谁料刚走到了半山腰,就听到一声诡异的嚎叫声。
嗷呜——
这声音,别跟他说是狗。
“这附近有狼群?”陆知杭不确定道,总之得离传出声响的地方远些才是。
想罢,他当即掉头就跑,小心翼翼地往山下走去,一路上竟诡异地平静,甚至连条蛇都没见着。
让陆知杭对古代山林的安全程度产生了怀疑。
他不是反派吗?
照理说应该天灾**不断才是,这么顺利,他有些慌。
目送陆知杭骑上烈马离去,居流满脸的黑线,把手里挣扎不断的毒蛇一击毙命,抽出插在豺狼身上的剑身,略显嫌弃。
“真麻烦。”
从山下安全骑上马的陆知杭并未原路返回符府,而是在他先前租赁的偏僻房屋暂住一晚,毕竟第二天还得办正事。
成与不成,就看原著设定中的云郸,到底有多迷信了。
临近死亡的人,尤其是这等位高权重者,唯有寄希望于鬼神之说,只要皇帝有所忌惮,加之证据不足就极有可能赦免符元明。
陆知杭不知自己隐匿于山中的时间是如何度过的,云郸常年莅临淮阴山庄,偶尔也会起了围猎的心思,是以才会在这附近围起一块宽敞的地来,供他玩乐。
他这会藏匿的地方乃是山顶,而这座巍峨崎岖的青山下方被圈出,四周包括山崖都充斥着巡视的侍卫,目光凛冽,好似要把周遭的一切都洞穿。
听着耳边踏踏声不绝,陆知杭顿时就明白是围猎开始了,他耐心等了一会,确认这位置足够险峻隐蔽,稍稍安下心来。
成群结队的马蹄踏破声传来,陆知杭不敢朝下边的方向望去,只能挪开自己的位置,直到能引爆炸弹的最远距离后,才皱着眉头做出了决断。
一旦被发现,他几乎难以逃脱,得尽快离开这里,在所有人还未发现之前。
陆知杭平复了一下忐忑的心情,抬首仰望天空,只见那上方不见阴云,反倒晴朗宜人,待到看见飞低的鸟雀,方才长舒一口气。
陆知杭往后退去一步,衣袖不小心触碰了一下盛开在此处的含羞草,只见那羞涩绽开的草叶在被人接触后,缓缓地收缩,片刻后就恢复了原状。
“妥了。”陆知杭轻笑一声,启动了自己精心备好的□□就放心地往山下跑去了。
他得在□□炸药因为剧烈震动引起爆炸之前,逃离到安全距离,此后发生什么就不干他事了。
哪怕皇帝想从中找些蛛丝马迹,这些在近代才被发现的东西对方也研究不懂,更何况不久后就会下起一场滂沱大雨,冲刷走一切的痕迹。
“师父,就看您是否福大命大了。”陆知杭喘着气,幽幽道。
原著里的符元明活得好好的,甚至最后重归朝堂,以年近七旬的高龄辅佐云祈管理天下。
四海升平,海晏河清之景,是符元明始终埋藏在心底的愿望,他定要让师父看一看盛世是如何的繁荣。
与陆知杭的惊心动魄相比,青山下反倒是一阵欢声笑语,恭维声不断。
当今的皇帝陛下一箭就中了适才还在上蹿下跳的小鹿,见那鹿躺倒在地上还抽搐了几下,不由朗笑出声。
“陛下英勇不减当年!”跟随在身边的武将艳羡道。
“陛下的箭术我等自愧不如。”又一人附和。
云郸心下虽知这些人不过就是恭维自己,但仍有些抵不住,谁让他一生无甚出众的,唯有这骑射拿得出手。
再者,诸位大臣这说得也算实话,这鹿奔跑起来时极为灵活,他可是费了不少劲才将其射杀。
云郸心情大好,正准备收拾一下自己的战利品,就突然感觉身下的宝马焦躁不安,双蹄烦乱地跺在了地上,他连忙控住缰绳,仍是受制不住。
“护驾!这马疯了!”云郸脸色阴沉,慌忙道。
听到这话,四周守着的侍卫连忙上前止住了发狂的马儿,只是这马的力气太大,他们一时钳制不住,害的云郸在上边摇摇欲坠,被晃得头昏脑涨。
“你们这群废物!把这马杀了!”云郸怒不可遏,嘶吼道。
得了令,侍卫当下也不管这匹宝马乃是云郸心爱之物,抽出佩剑就在其身上捅了几个血窟窿,在马儿奄奄一息时才整齐有序地接着皇帝下马。
那些跨坐在良驹上的大臣,在见到皇帝遇险后,虽说不顶用,但个个为了表忠心,纷纷下马就要上前护驾,只不过被围成圈的侍卫挤在了外头。
算是有惊无险。
只是云郸这头的马方才发了狂,其他大臣的良驹也纷纷出了点意外,都表现得焦躁不安,有了皇帝的例子,众人哪敢靠近,当下就离远了些。
果不其然,十几匹良驹转瞬间就发起了狂,侍卫又是手忙脚乱收拾了许久,还未制止住。
而众大臣早就随着皇帝到边上避难,看着近乎疯魔的宝马,耳边尽是嘶鸣声,云郸惊魂未定。
“这马缘何发狂?”云郸咬牙切齿。
他难得有这般好心情,竟是被这些马坏了事!本该是御马监精挑细选的上等好马,今日怎地齐齐发起了疯?
要说没有猫腻,说出去都没人信。
诸位官员听着皇帝的质问,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得面面相觑,在权衡过后,梁高逸才站出身,准备说点什么,就听到了一声剧烈的轰鸣。
砰——
接连两三声的爆裂声在偌大的猎场回荡,震得众人脚下踩着的地似乎都摇摇欲坠,险些站不住,身形跟着摇晃起来,双耳近乎失聪,他们连忙捂着耳朵,目瞪口呆地望向了爆炸的地方。
只见高耸巍峨的山中火光四起,浓烟滚滚直入长天,而后就从山顶上崩裂出了几块巨石,顺着上面滚了下来,落下的巨石被挡在半山腰,几块碎石应声落下。
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迎来,众人一时顾不得云郸,手忙脚乱地跑了,皇帝也只得迈着腿脚躲开,堪堪躲过,身侧都生起了风。
“这……这莫不是地龙翻身?”阮城怔怔出神。
“不……不像。”皇帝身侧的宦官喃喃道。
在座的各位都是知晓地龙翻身是何场景,与其说是地震,不如说是天雷劈下更为恰当,差点就当众把皇帝砸死了。
想到他们刚刚个个只顾着逃命,除了奴仆,根本没人管云郸,不由尴尬地埋下了头。
好在云郸险象环生,方才从死亡的阴影中逃离,哪里有闲心去想别的。
他瞪大着瞳孔,不可置信地打量着在地面砸出一个足有三尺宽的山石,就差没晕过去了。
“陛下,属下护驾来迟!”跟在身侧的侍卫余光瞥见那大坑,额间冒起了冷汗,赶紧跪在地上请罪。
云郸此时完全没有跟他们说些弯弯绕绕的心情,一想到自己再慢一些就被砸死了,火气登时就上来了。
“你们几个,都给朕死!”云郸狰狞着脸,而后又对远些的侍卫道:“上去看看有何异样!”
“陛下,冤枉啊!”那几个救驾来迟的侍卫欲哭无泪,他们怎知好端端的,天上会掉下巨石呢?
“拖下去。”云郸只觉得他们哭丧着脸,烦躁得很,恶声恶气道。
愣谁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心情都好不到哪去,他看着地上的巨坑,又抬首眺望山顶的浓烟,心有余悸。
“好在朕命大。”云郸几乎瘫软了般,在太监的搀扶下才好了些。
“快宣太医,替陛下诊诊脉,看看有恙无。”回过神来的官员沉声吩咐道。
这一声顿时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七嘴八舌地关心起了云郸的安全来,还不待他被烦得想给每人一板子,前去查看情况的侍卫就回来了。
“陛下,这是在山顶找到的一块石头。”侍卫战战兢兢道。
毕竟他们去的时候,除了一片焦黑根本看不出什么,唯一显眼的就是黑漆漆中的一抹白色,抱着拿过来交差的心态,他还是捧过来了。
“石头给朕瞧什么?”云郸没好气道,视线在瞥向白石时,勉为其难地接了过来,问道:“那处地如何了?”
“昨日才巡过的山石都崩坏了,方圆二十步内只留下焦黑和些许的小火。”侍卫如实禀报。
“适才晴天霹雷了?”云郸想起刚刚的画面,身上还是有些无力,随意瞥了一眼手里的白石,见普普通通没什么不对劲,当下就想丢了。
这问题众人回答不了,面面相觑过后,想不出别的解释,只得颔首道:“劈了。”
“怪哉……”云郸抬头正想说句大晴天的霹雷,就见方才还艳阳高照的天空骤然轰隆一声。
还不待云郸做出反应,噼里啪啦的雨滴就把立在原地的众人都淋了个透心凉,那雨势越来越大,来得匆匆,却迟迟不愿离去。
“哎哟,什么东西砸到本官了?”原本还想向皇帝表忠心的官员捂着额头,惊吓道。
把手摊开竟是血迹,落下的冰雹顺势滚下。
“护……护驾!”
在一阵兵荒马乱中,云郸的额角被落下的冰雹砸得生疼,连忙大喊道:“伞!快拿过来,扶我回寝宫!”
说罢,他就打算把手里被捡来应付的白石丢掉,深怕晚些,躲过了巨石没躲过冰雹,他这身子骨可不经砸。
谁料云郸视线看去时,手中的石块上边早已不是空空如也,而是显现出了几个湛蓝晶莹的字体,赫然写着——大雨滂沱,忠臣含冤。死不瞑目,天谴将至。
云郸在看见这行字时,直接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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