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四一章 房二游手好闲
“此等大事攸关阖家生死,再多的谨慎亦不为过,每多一道保险都能增加几分成功之几率,区区一个柴令武有何不能牺牲?有他挡在前头遮挡陛下以及百骑司之视线充当一个挡箭牌,咱们藏在背后的杀招才能一击成功,关键时刻为了成就大事,即便你我父子也可相互牺牲,更何况一个一无是处的外人!”
李神符横眉立目,大声喝叱。
若非需要一个挡箭牌吸引陛下的目光、这等自己真正的意图,他又岂会将柴令武拉进来共谋大事?
此等膏梁纨袴之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谁沾边谁倒霉!
李思暕讷讷不敢多言,只得讪讪说道:“是儿子浅薄了,只是想着多一个盟友就多一份力量,房二不也常说什么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嘛,我觉得有几分道理。”
“房二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但前提是需要团结的力量的确能够提供帮助,可柴家兄弟一个志大才疏、秉承家业却丢官削爵流放瀚海,一个膏梁纨袴、将妻子送去别人床榻而卖妻求荣,此等败类岂能与之共谋大计?能让他为咱们的大业贡献一份力量已经殊为难得,大不了等待事成之后对其子嗣多多补偿即可。”
李文暕叹息一声,垂头不语。
李神符看着儿子这幅模样倒也没有很失望,成就大事的确需要六亲不认、杀伐果断,可若是做皇帝,还是性格略微软一些为好,只不过想到自己那个天资平平、自以为是的长子,心里不禁又烦躁起来。
如若事成,皇位之归属怕是要有一番折腾……
*****
到了傍晚,李君羡前往武德殿觐见,将“百骑司”最新的监视记录放到李承乾案头。
李承乾拿起最上的册子,翻开来看了看,蹙紧眉头、略感诧异:“柴令武?”
“末将这些时日发现柴令武与李文暕过从甚密,且时常登门拜访,更暗中联络当年平阳昭公主以及故谯国公之旧部,虽然并未有什么机密之事商谈,但此举不太寻常。”
李承乾恍然,随即有些振奋:“难怪一直未曾发现其人与军中联络之迹象,原来暗中勾结了柴令武,毕竟当年谯国公也是军中骁将、势力不小,更有平阳姑母留下的一些香火情分……不过柴令武素来不成器,也从不曾身在军伍,没人会听他的话,这件事恐怕还有柴哲威参与其中,要仔细详查。”
即便柴哲威被流放瀚海,可毕竟执掌左屯卫多年,也算是军中一方诸侯,麾下有一些忠诚之士不足为奇。
而且柴哲威被流放边疆固然咎由自取,但也不排除有人认为是他这个皇帝过于苛虐、薄待功勋之后进而义愤填膺,被柴哲威兄弟趁机拉拢共同对抗他这个暴君……
不过这些都没什么关系,只要找到军方是谁与李神符暗中勾结,则稳如磐石。
李君羡有些担忧:“如若柴哲威参与其中,事情就比较复杂了。柴哲威执掌左屯卫多年,麾下故旧无数,谁也不知其中究竟是否有人暗中与其勾连欲行大逆之举。况且京中兵马历经整编,左屯卫已经裁撤,其所属之将校兵卒被编入左右金吾卫以及左右领军卫之中,而这四支军队现在负有拱卫京畿、宿卫宫禁之责,必须严密监控这些将校兵卒,以防不测。”
原左屯卫数万兵马,打散之后编入各军,谁也不知其中是否有人被柴哲威拉拢收买,就只能严密检查、一一排除。
工作量太大不说,很难做到严密谨慎、滴水不漏。
万一经过简单甄别之后并未发现隐藏之面目,等到将来忽然作乱,如此“失察”之罪谁来担负?
谁又担负得起?
李承乾显然也担忧这个问题,想了想,道:“若是由越国公来一一甄别、予以排除,你认为如何?”
李君羡:“……”
我认为不怎么样!
人家房俊是傻的啊?这种工作量庞大且吃力不讨好的事谁愿意干!
然而李承乾却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哼了一声,道:“也该给他找点事干干了,堂堂开国公却整日里不担任实职,到处游山玩水招惹是非,长此以往成何体统?”
李君羡低下头:“陛下明鉴。”
很显然,陛下是打算趁此机会将房俊重新抬到朝堂上来,且找些事给房俊干干,免得房俊整日里没事干,就跑去干公主……显而易见,陛下对房俊“祸害”公主之癖好深恶痛绝……
李承乾打定主意,不过这件事不好与李君羡商议,况且李君羡说了也不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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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没有朝会,只有诸位宰辅于政事堂处置公事,将近晌午,李承乾命人在御书房准备了酒宴,派人将李勣、刘洎、李道宗、马周、李元嘉等几人叫了过来一同用膳,而后议事。
酒宴很简单,并不是正规场合的分餐制,而是几样精致的小菜摆放在一张方桌上,君臣几人分别落座,很是轻松。
用罢午膳,内侍将残羹剩菜以及碗碟杯筷收走,分别奉上香茗。
坐在御书房靠窗的椅子上,冬日暖阳的光线照射进来可见空气中漂浮的尘埃,窗外寒风凛凛,屋内温暖如春。
很是轻松惬意。
临近年关,各项事务繁冗复杂、接踵而来,诸位大臣或是埋首案牍、或是劳于实务,已经许久未曾清闲下来……
李承乾喝了口茶水,问及正旦祭祀之事,因着礼部尚书许敬宗尚在山东等地丈量田亩,两位侍郎资历不足、经验不够,如果祭祀这等大事由太常寺、宗正寺协同处置。
而这几个衙署的掌印官之中又属韩王李元嘉之地位最高、能力最强,所以当仁不让担起重任。
听到李承乾询问,李元嘉赶紧放下茶杯,将祭祀的各项准备简略说明,并且保证祭祀典礼会顺顺当当完成。
李承乾道:“年节之时事务繁杂,诸位爱卿都很是辛苦,朕看在眼里很是担心,虽然事情不能拖沓延误,但也要相应注意身体才是。朕御极未久,天下人心未定,还需要诸位爱卿帮扶辅佐,千万不要因为身体出了差池导致朕无人可用才好。”
说到这里,话锋一转:“不知越国公最近在忙什么?”
诸人尚未从陛下陡然转变的话锋当中醒悟过来,李元嘉已经接口道:“堂堂帝国勋贵、开国公,整日里不务正业游山玩水,昨日还跑去骊山洗温汤……简直不知所谓。”
诸人缄默不言。
李元嘉是亲王,也是房俊的姐夫,如此说话纵然房俊在场也无可奈何,旁人却不能这么说,鬼知道那棒槌会否发飙……
李承乾便叹息一声:“说起来,最近越国公实在是过于放纵了,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空有文韬武略却未能为朕分忧,值此举国上下奋发图进之时,还是应该给越国公多压一些担子才行。”
不待旁人说话,李元嘉马上接口:“陛下英明,越国公上马可破敌、勇冠三军,下马可治民,造福一方,实不应使其蹉跎下去,当敦促其尽心王事,再立新功。”
诸人:“……”
你俩这是早就窜通一气商量好了,连旁人插话反对的机会都不给……
不过并未有人反对。
刘洎表示赞同:“陛下明鉴,越国公才干卓越、能力出众,的确应当委以重任。当下贞观书院重建,百废待兴,如此一座为国家培养文武人才的书院却只有陛下挂着一个大祭酒的虚名,实际事务无人主持,长此以往难免导致书院上下有所懈怠,不如任命其为大祭酒,专心书院事务,教书育人、为国培养人才,假以时日桃李满天下,也不负其、文华武功天下无双”之名。”
房俊其人地位超然、功勋赫赫、圣眷优隆,在朝堂之上无论怎么排都是前三的大人物。可这样一个人物现在却因为与陛下之间的龌蹉导致并无实际职务,这就匪夷所思。
这也就罢了,最关键在于这厮嘴上说着“不揽权势、淡泊名利”,实则影响力无处不在,把持着兵部不撒手,导致排名原本应当靠后的兵部俨然六部第一,兵部上下因为有房俊的撑腰而横行霸道、嚣张跋扈,其余五部“苦兵部久矣”!
一手把持左右金吾卫,紧攥长安防务,将左右领军卫死死压制。
更兼且以“尚书右仆射”之身份整日于尚书省衙署指手划脚、横行霸道,尚书省官员畏惧其威,敢怒而不敢言……
若使其再度担任实职,想来能够有所约束,不至于似当下这般看似没有任何实职、但又什么都能管……
当然,时至今日房俊已然是军方足以同李勣分庭抗礼的一方诸侯,如果再担任正二品以上的高官,愈发助长其嚣张气焰,对文官的压制愈发严重,所以若能将其禁锢于书院,倒也不失完美之策。
李勣耷拉着眼皮慢悠悠喝着茶水,一如既往的不轻易表态,惜字如金。
马周是个实诚人,与房俊的关系又极好,此刻听闻刘洎之建议难免不满,不过他并未说话,而是看向李元嘉。
既然事先已经与陛下串通,想来也已经有了安置房俊的方略,此刻不说、更待何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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