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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刺激到,亮片虫也在这火光的淬炼下愈加疯狂,速度越来越快,可是安捷却觉得陈福贵的身体越来越重,脚底下的路也越来越难走。他知道这是快到地面上的那一段路,极逼仄,汗水已经湿透了衬衫,本来就已经剧烈消耗的体力,在拖着一个人,行走在这种只容得下一个人通过的窄小地方,更加显得捉襟见肘。
耳朵里心跳的声音越来越大,震得他有点耳鸣,他知道这是体力快要透支的信号,咬咬牙,总算看见了上面透出来的一点微光,可是身后的亮片虫也越追越紧。
越接近出口的地方空气越热,最后居然有些灼人的感觉,焦味和烟雾透进来,安捷知道外面已经烧着了。他想,莫匆这小子实在是聪明得很,尽管从来没见过这种要命的东西,愣是从他一句话一个动作里看出了这东西的弱点,这么快就把整个宅子给点了。
可是显然,相对于穷追不舍的亮片虫来说,这样的高温热度和渐渐稀薄的空气,对安捷一个算得上高海拔的人来说,影响要大得多,他剧烈的喘息让一部分烟尘呛了进来,咳嗽不止。安捷咬咬牙,用尽最后的力气把陈福贵这大累赘,顺着出口给扔了出去--老子仁至义尽了,是死是活,你要听天命,我也要听天命。
本以为摆脱了这个累赘,他能更快地脱离那些要命的虫子,可是安捷没计算到惯性这种东西,是由质量和速度决定的,陈福贵这个相当于他本人质量的东西一脱手,安捷竟然没收住已经虚浮的脚步,一下绊在台阶上。
他顿时苦笑,悲摧地心想,人生啊,真是始于点背,终于点背。
这时突然有一双手臂一把拉起他,安捷被对方整个人从地上给拽了起来,肩膀撞在旁边的墙壁上,重重地擦过去,衬衫"撕拉"一下报废了。随后两个人极快地调了个位置,这人居然把他抱在自己身前,用后背替他挡住汹涌而来的虫子。
安捷那么一瞬间头脑里一片空白,他想大声叫骂出来,揪住那个人,狠狠地问他一句,莫家这他妈的狗屁一样的"舍己为人"是哪门子的劣等基因遗传的。可是他的嗓子好像被方才的烟呛住了,干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眶热的如同要能融化眼球。
莫匆身上并不舒服,任谁背着一条烧着了的窗帘都不会舒服,他回头看了一眼已经蔓延到他那窗帘底下,又被小火苗吓回去的亮片虫一眼,果断地把窗帘从身上解下来扔了出去,一条手臂紧紧地扣住安捷的腰:"受伤了么?还能走么?"
不知道安捷是不是被烟呛得厉害,说出来的话哑得不行,这人这时候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一把攥住莫匆的手腕,言简意赅地吐出几个字:"别废话,快走。"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莫匆总觉得他这话的语气不大对头......有点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两人狼狈无比地从地道里钻出来,莫匆的手飞快地在大钟后边扭了几下,暗门一下子合上了。四处都是越燃越烈的火苗,莫匆从地上拖起陈福贵,带着安捷从一扇事先用不易燃的东西阻隔出来的门跑了出去。
外边立刻有人接应,开过来的车排成一排在门口,引擎都打着,随时可以开动。
陈福贵被人接过去,重新绑好了扔在一辆车的后座上。
一边莫匆上了副驾驶,安捷却打开车门,对里面的司机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说:"兄弟,麻烦你坐后边那辆车,我有点别的事,借我一下。"
司机顺从地下来,上了另一辆车。安捷不理会莫匆疑问的神色,坐上了驾驶的位置,猛地踩下油门,飙车似的,一口气开出了老远,开到了那么一个谁都不认识的,郊区的一片大野地里,他才突然踩下刹车,这样的急刹让车子在地上划出了一道危险的弯度,尖叫着停了下来。
安捷一把拎起莫匆的领子:"谁他妈让你回来的?你找死是不是?!你能不能学你爸点好?老书呆子骨头渣子都让黄土吹没了我还得欠着他的人情,你又给我来这套!你......"
莫匆突然一把攥住安捷冰凉而有些抖的手,面对着这个筋疲力尽的男子,他的力气胜了一筹。莫匆硬是把安捷按在车座上,大半个身体压制着他,然后深深地看着对方一眼,闭上眼睛,嘴唇落在了安捷那还带着血痕的嘴角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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