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我有办法(上)
欧展鹏天真地以为,梦境是神秘存在赐予自己的金手指,可以靠梦中的指引,完整复制外星战舰。
然而自从梦见了外星战舰的前世今生,持续多日的梦境戛然而止,从此以后,每天都是一觉睡到天亮,每天早晨睁开眼睛,都要愣愣地发好一会儿呆。
似乎前面所有的梦境,都是为了证明最后那段梦境的真实性。
徐晴始终蒙在鼓里,看他这副模样,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想方设法劝说开导,却一直不见成交。
欧展鹏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对,也不想搞得那么风声鹤唳,可梦境消失的影响实在是太严重了,影响他自己还是小事,耽误了大局谁也承受不起——他从来都没觉得,自己某一天有左右人类未来的能力,可意外偏偏就发生在他的身上。
问题是既然来了,那就坚持到底啊,半途又消失了算怎么回事?
接到消息的单秋宇也彻底懵了,恨不得立刻把欧展鹏抓到自己面前,凿开他的脑袋看看里头到底装了些什么。
其他知情不知情的大佬,也都对这个结果惋惜不已。
本以为是中了大奖,结果只是个安慰,搁谁身上也不可能坦然接受。
但不管扼腕叹息还是气急败坏,都无法改变这个结果。
九月下旬,欧展鹏已经一个多月没梦到任何东西,不管他自己还是基地,都彻底死了心。
这一天,他的个人终端忽然收到提示:您有新的邮件,请注意查收!
欧展鹏有点闹不明白了,远征二号如今远在小行星带,战舰只和基地保持单线联系,民间的信件根本没办法接收,军方文件又不会发到个人终端上,到底是哪里来的邮件?
点开才发现,出现在屏幕上的人居然是凌霄,顿时又惊又喜。
可凌霄的状态却不是很好,脸上看不见往日的轻浮,只有深沉的凝重。
“欧肥,你还好吧?听说你已经登上远征二号,先恭喜你脱离苦海,再恭喜你抱得美人归。”凌霄一开口,立刻找到了从前的影子,“今天是9月24号,咱们离开地球的461天。”
“外星种已经接近木星,可我们还在路上,预计明年一月才能抵达。”凌霄的声音里透着掩饰不住的疲惫,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现在,舰上的气氛很奇怪,本来应该非常沉重,可实际上每一个人都很放松……我们已经把所有的包袱都抛在脑后,每一个人都知道自己即将面对什么样的命运,既然已经做出了决定,那就没什么可顾忌的。”
说到这里,凌霄的表情愈发沉重,他停顿片刻才继续说:“跟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只想和你说一声,树高千尺,叶落归根,等你们到了木星如果有机会,我是说有机会的话,请把我带回地球,你知道该把我埋在什么地方……好了,就这样,一世人两兄弟,希望咱们还有再见的一天。”
说到这里,凌霄终于留给欧展鹏一个熟悉的洒脱笑容,随后视频结束,半点都不拖泥带水。
徐晴恰好返回宿舍,发现他的表情不对,关心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哪里不舒服?”
欧展鹏摇了摇头:“我没事,一号舰可能出事了,我得去舰桥一趟!”
话音未落,已经飘向舱外。
徐晴一听,心头不禁一沉:“我也去!”
二人以最快速度赶到舰桥,刘雯雯好奇地挑了挑眉:“你们俩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
欧展鹏使了个眼色,徐晴立刻会意,把刘雯雯拽到一旁。
刘大舰长特别没谱地打趣:“哎哎,你干什么呀?打算给你们家欧展鹏拉皮条么?”
徐晴毫不犹豫地点头:“对,我们家欧展鹏就喜欢你这样的!”
刘雯雯眨眨眼睛,半点不落下风:“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别闹了,有正事。”欧展鹏不得不出声打断,再让这俩傻X娘们儿继续胡说,还指不定讲出什么虎狼之词。
刘雯雯微微一怔:“什么事?需要我证婚么?”
徐晴不轻不重地掐了她一下,这个刘雯雯,今天怎么这么多怪话?
欧展鹏觉得她就是故意的,压根儿不理会她到底说什么,直截了当地问:“一号舰是不是出事了?”
刘雯雯顿时收敛笑容:“你都知道了!”
欧展鹏点头:“猜到的,到底怎么了,能说吗?”
刘雯雯幽幽地叹了口气:“基地向一号舰下了返航命令,但是一号舰拒绝了。”
“返航?”欧展鹏和徐晴异口同声,眼中的神色一模一样。
他们俩很清楚一号舰的情况,也知道舰上的物资远远不够飞向木星,更清楚从一开始,一号舰上的战友们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事到临头,他们俩心中依旧生出了极度的不甘。
刘雯雯点头:“基地早就有这个想法,但是出于种种考虑一直拖到现在,如今一号舰上的物资已经消耗过半,没办法继续航程,所以必须立刻返航,不过所有人都拒绝撤回,哪怕单程也要飞到木星。”
也许不是每一个人都那么心甘情愿,但最终,一号舰上的所有人都做出了同样的决定。
身为军人,欧展鹏和徐晴深深地知道,奉献并不是口号上喊一喊,嘴里说一说,也不是战场上的生死对抗,而是悄悄存在于每一个军人的生活之中。
那是号称生命禁区的高原上,一个个坚韧不拔的高大身影;是人迹罕至的海岛上,年复一年的坚守;是每一个平凡的岗位上,默默无闻的付出;是心爱的姑娘渐行渐远的背影;更是对远方父母说不出口的思念,以及对分隔两地的妻儿那望远无法弥补的愧疚。
身为军人,他们无愧于国家,面对凶残的敌人舍生忘死,将危险挡在国门之外。
可同样身为军人,他们却愧对亲人。
这是一种真实存在,却很难用语言来表达的东西,只有亲身经历过、选择过,才会懂得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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