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零的游戏 第40章 万事皆虚
南西邀请所有人站到了圣台之上，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一个火折子，轻易的便将盘根错节的蔷薇林点燃。
树木燃烧的速度比宁和想象中的还要更快，这些苍虬老树好像本身就算最佳的助燃物，艳丽的蔷薇在火焰中绽放殆尽，圣台朦胧的光芒将烟雾与飞灰阻隔在外。
台上有南西、道格拉斯、加斯帕和席琳四位王国贵族以及加斯帕带来的数名亲卫，还有作为道格拉斯助力的两名异乡人祝耀棠与宁和。
宁和看着四周在月夜下燃烧的蔷薇林，心中恍惚。说来也是好笑，这一场蔷薇对决他和祝耀棠其实并没有帮助到道格拉斯什么。丛林中适合小队作战，他们在一开始与道格拉斯分开想的便是能够帮助其解决一些对手。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是他们遇到的人他们都解决不了，无论是最开始同位异乡人的关亦文还是后面出现的席琳·韦纳和两位侯爵，他们的实力都远远超过了宁和与祝耀棠的判断。
宁和心中稍稍有些愧疚，只不过现下的道格拉斯似乎并没有与他们交流的打算，这位从最初登场时意气风发的金发骑士，现在似乎陷入沉默。
焰火燃烧，火圈逐渐的向外扩散。
以圣台为中心，这一场注定要烧尽整座蔷薇林的火一直持续到了黎明破晓时分才堪堪结束。
这一夜无人入眠，直到中午左右，一支蜿蜒的队伍出现在了遍地焦黑的大地上。
国王的御前大臣内利·哈利法与光明教会的红衣主教迪诺·诺曼两人联袂走来，只不过他们却不是这支到来队伍的主角。
当队伍在圣台前停下，迪诺身后的教会教士们便迅速散开开始着手准备一应的仪仗，而内利带来的城卫军则是早已将此处包围的水泄不通。
内利与迪诺两人屏息而立，没人吭声，直到身后的一个脚步声响起，一名头发花白的老人从两人的中间走出。
他的身体佝偻，身上华美的服饰似乎已经穿戴太久，有着许多的褶皱甚至是掉色。
老人行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在内利与迪诺的搀扶上颤巍巍的踏上了圣台，他的目光一一扫过圣台上的所有人，最后停留在了南西·霍布斯的身上。
老人看着南西，目光柔和：“我的女儿，未来的女公爵，你挑选好自己未来的丈夫了么？”
南西颔首，平静的说道：“选好了，亚当斯家族的道格拉斯·亚当斯，如今亚当斯公爵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凯塔恩死后，作为第二顺位继承人的道格拉斯自然便成为了第一顺位。
老人名为艾力·霍布斯，是现任的霍布斯公爵，一直以王权派立场示人。
“喝...原来是亚当斯的二子啊，想不到最后是你成为了蔷薇骑士。你的哥哥呢？那个叫凯塔恩的小子。”
艾力顺着南西的目光看向她身旁的道格拉斯，看见了他手中的白色蔷薇。
道格拉斯微微欠身以示对这名王国公爵的尊敬：“尊敬的霍布斯公爵，我的哥哥凯塔恩·亚当斯已经回归了光明之神的怀抱。”
“光明之神......”艾力有些吃力的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圣台下的红衣主教迪诺，迪诺在他的目光下如坐针毡，“唔，看来是被你杀死了吧。好狠的小子，连自己的亲哥哥都下得去手，你这样的人真的有资格成为南西的丈夫吗。”
道格拉斯沉默不语，他无力反驳。
艾力继续喃喃的说道：“亚当斯倒是教的好啊，大儿子去保王，二儿子去入教会，自己则立在墙头不动分毫，啧啧。”老人目光直视南西，“我的女儿，你现在还有机会反悔。我最后问你一遍，你选好了自己的丈夫吗？”
宁和有些不解的看着对话的几人，一旁的祝耀棠眼神示意他不要插入其中。宁和悄悄的打开了灵视，他注意到圣台下的国王御前大臣与红衣主教的额头都已经有汗水在流淌，他们身边不少武士的手都已经悄然的握在了武器上。
气氛有些诡异的凝重，让人不安。
南西伸出一只洁净的手轻轻握住身旁的道格拉斯，带着道格拉斯一齐向着艾力弯腰，声音坚决的道：“是的，我的丈夫是道格拉斯·亚当斯，未来的亚当斯公爵。”
“嗯——”
身为霍布斯公爵的老人不置可否的点点头，转身看向圣台下王权派与教权派的话事人，摆出了一个有些难看的笑容道：“现在你们知道结果了吧？”
内利与迪诺互相对视，在无言的沉默中国王的御前大臣艰难的向后退了一步。
内利脸色发白的与艾力·霍布斯鞠躬：“既然如此，我等也就不留了。不过，希望公爵大人在处理完此间的事后能进宫一趟，国王陛下十分想念您，希望能与你见一面。”
说完，内利刚想转身带人离去，接下来艾力的一番话却让他身形不稳。
只听艾力声音淡淡的从身后传来。
“不了，我处理完这里的事情就不进泽尔迦了，我会去见一趟亚当斯然后就回我的领地了。陛下有什么想说的话，等到随行亲征的时候在与我说吧，还往恕罪。”
内利没有转身，身体有些僵硬的快步离去，周围的城卫军也整装跟随着他离开。
这片焦黑的大地上，在没有王权派的人。
艾力回头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儿与她身旁的道格拉斯，两个未来的公爵啊，他心中一叹，伸手招呼在一旁的亲卫过来搀扶自己走下圣台。
他来这里也只是为了见证这一时刻，如今结束了，他也该去处理后事，去见见阿灵·亚当斯，然后回到自己的领地。
“父亲......”
南西走上前想要搀扶自己的老父亲，艾力摆手将她挣开，轻声道：“你们婚礼的事情去找席德处理吧，到时候就在泽尔迦办就好了，我不来了。”
南西浑身一震，将伸出的手收回，将头深埋看不见表情：“是，您多保重。”
“嗯。”
等到老人和他的队伍走远，留下来的红衣主教终于露出了笑容，他先是朝着霍布斯公爵离去的方向深鞠一躬，然后起身又朝着南西欠身一礼道：“南西小姐，我在此正式邀请您前往泽尔迦教区，席德教皇冕下想要与您见面。在光明之神的指引下，我们已经为您和道格拉斯准备好了一切。”
南西甜甜一笑算是作为回应，迪诺点点头又看向圣台上剩下的几人，他先是看向一直被刻意忽略的加斯帕·贝洛和席琳·韦纳。
“席德冕下同样真诚的邀请你们一同前往泽尔迦教区，并且希望你们能够代表你们的父亲参加接下来的盛大婚礼。”
席琳偏头看着加斯帕，加斯帕笑道：“遵循教皇冕下的心意。”
迪诺最后看向两名异乡人道：“婚礼结束之后，我们会在光明之神的见证下履行约定，以回报两位做出的贡献。”
宁和有些急切，但是他刚想说话却被祝耀棠扯住。
祝耀棠笑道：“诺曼主教，不知婚礼是在多久举行？”
“嗯......”迪诺想了想，“下周举办。”
宁和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祝耀棠面不改色：“不知可否尽快履行约定？”
迪诺沉吟片刻，抬手招来了一名教士与他低声嘱咐了几句。教士听完后便带着几名武士扯马离去，这时候迪诺再次看向祝耀棠，他始终保持着一个温和的态度。
他缓缓开口道：“可以。我已经派人去通知教皇冕下了，你们回到教区与教皇冕下见过面之后便可以离去，相信教皇冕下会同意我的安排。”
祝耀棠点头。
一个声音在宁和与祝耀棠身旁响起，两人转头看去。
道格拉斯看向他们，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和低沉。
“等这件事情彻底结束之后，我会去找你们，你们帮助了我，我也会帮助你们的。”
宁和微微惊讶的看着道格拉斯，随后摇头道：“我们在蔷薇林中其实什么也没有干，等到我们到圣台的时候，你们那边已经结束了。”
道格拉斯嘴角苦涩的摇头：“不，其实你们干的比你们想的还多。”
......
蔷薇林的后续会由城卫军清理，林中的尸体与大多数的物品都已经被这场大火吞没。
没有人知道这些鬼面人从何而来，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蔷薇林中还有着一道又一道的林壁。
在开的正盛的蔷薇花下，野心家与他们的拥护者步入其中，埋没在其中，他们在不知是刻意还是无意的引导下走入了既定的结局。
王权与教权的争端，最终以霍布斯公爵的退场而结束。
王权派失去了一位公爵的支持，老国王和他的人只能等待下一个机会的来临。
其中多少弯弯绕绕都隐藏在了水下，水面上的只有道格拉斯·亚当斯成为了蔷薇骑士，他们在光明教会的教皇席德和艾欧王国国王杰佛瑞·拉姆齐的共同主持下成婚。
婚礼的起点在迦图之山山顶，婚礼的终点在泽尔迦教区的圣堂。
艾欧王国的一个时代落幕了。
与此同时，王国与帝国的边境，烽烟正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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