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这一刻,她死心了
简霖还在发呆，那边魔尊像是打开了话匣子，还在继续说当年的事。
“这件事大总管和谢谨都不知道，”魔尊缓缓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想告诉你，可能你总在试探，我懒得敷衍了吧。”
简霖忽然伸手盖住魔尊的额头，入手滚烫，温度颇高。
怪不得魔尊怪怪的，答案在这里。
“你发烧了，伤口发炎引起的，”简霖用手背贴着他的脸颊，让他感受到一丝凉意，“你自己察觉不到，但是发烧的人总归是脆弱的，所以你对我说了很多平时不想说的话。”
魔尊恍然大悟，瞳孔微微放大，“怪不得，我没心思练功，我小时候体弱多病，经常发烧，只不过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都忘记了那种感觉。”
简霖心软软，魔尊放大的瞳孔，令他看起来像只乖乖的猫咪。
“我去叫谢谨进来，让他给你看看。”简霖转身欲走，魔尊紧握她的手不放。
她用眼神询问，魔尊反应迟钝，依然不忘威胁，“不许你把那件事告诉别人，否则我一定会收拾你！”
简霖无奈，这狗男人真是的，“我不会说的，魔尊大人您请放心！”
她甩开他的手，出去叫那两位进来，大总管哭天抢地，谢谨手忙脚乱。
魔尊受伤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之前贴身伺候的侍女都被打发出去，身边只有大总管、谢谨以及简霖三个人。
为魔尊擦身的时候，大总管拧好棉布巾，一把塞到简霖手里。
简霖责无旁贷，只好上去为魔尊服务，一阵忙乱过后，午后时分，简霖终于能松口气，从魔尊房里出来。
谢谨和大总管去密室，不知道在捣鼓什么，魔尊吃完一副药，闭上眼养神，懒得说话。
简霖轻手轻脚出去，守在卧房门外，脑子里都是魔尊和那位凡人女孩的事。
谢谨说，魔尊想废去一身修为，跟那位女孩离开去过凡人的生活，这种牺牲说明，至少当时魔尊是深爱对方的。
不仅如此，还爱而不得，那简直是爱上加爱。
现如今百年过去，那位凡人女孩一定投胎转世，最惨的还是魔尊，因为只有他没忘记。
老魔尊用意很明显，无论是伤病还是自然衰老，老魔尊一定走到了生命尽头，为了整个魔界，他不可能放任继承人出走，便决定封印魔尊的记忆。
显然，老魔尊对儿子还有一分疼惜，只要他不抛弃魔宗，老魔尊将主动权送给儿子手上，他有机会夺回属于自己的记忆。
并且还对忠心耿耿的谢谨，留下一个遗愿，想看魔尊娶妻生子，想让旁人不断提醒魔尊这件事的存在。
而对于魔尊本人而言，从他的实际行动来看，他完全没有娶妻生子的意思，显然不愿意背叛那位凡人女孩。
最终落到简霖身上，这一刻她真的死心了。
她完全无法做到，勾引一个有自己所爱的男人，这让她感觉自己是在撬墙角。
她严肃地阿渣宣布，“阿渣，我放弃攻略魔尊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努力修炼，十年二十年一百年，我早晚会飞升成神！”
阿渣：……
半响后，阿渣官方回复，“宿主，这种办法确实可以，我依然会为您提供应有的帮助。”
简霖感动落泪，“呜呜呜，阿渣你真好，谢谢你。”
接近傍晚时分，魔界又开始落雨，整个世界陷入寒冷与安静中。
魔尊醒过来，一步步走向地下密室，前方谢谨带路，简霖扶着魔尊，大总管断后。
只见密室四周镶嵌着平滑的石块，四个角落架子上放着硕大的夜明珠，地面上用各种药材堆积布置成一个阵法，清苦的药香味布满整个空间。
阵法正中央摆着一张小榻，旁边矮桌上，摆着装有龙筋的黑匣子，以及白布剪刀匕首等一应东西，特别像动手术的阵势。
走到门口后，简霖顿住脚步，抬眸看向魔尊，犹豫地说，“我还是在外面替你守门吧。”
魔尊那样的人，一定不想自己的脆弱展示在更多人面前，简霖决定不进去。
魔尊无所谓，松开手自己慢慢走进去，谢谨站在阵法中央，大眼睛咕噜噜转，忽然说，“阿沛姑娘，你进来帮我的忙吧。”
“可是我不懂医术，没准只会帮倒忙。”简霖深知自己几斤几两。
“没事，我会告诉你做什么，”谢谨不放弃，“你进来吧，有大总管守门，肯定万无一失。”
简霖还不知道谢谨那点小心思，她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任务，自然不会配合他，“谢神医，其实我晕血，见不得血光啊！”
谢谨还想说些什么，魔尊忽然出声，“行了，都闭嘴。”
魔尊大人发话，当然没人不敢不从，谢谨立刻闭嘴。
只见魔尊慢悠悠解开外袍，坐在小榻上后躺下，目光看向密室门口，“简沐笙，你进来。”
啊？
简霖一愣，魔尊的话不敢不从，她选择进去。
她小心翼翼越过药材，走到小榻旁边，依然轻声重复着，“可是，魔尊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不会做。”
“不用你做什么。”魔尊闭上眼，伸手握住简霖的手腕，“给我当人肉沙包吧。”
简霖手腕一痛，脚一软跪在魔尊身边，这个狗男人！把她当成什么了？
大总管最后担忧地望了密室一眼，又絮絮叨叨嘱咐几句，巨石摩擦的声音响起，密室大门缓缓关闭。
谢谨盘腿坐稳，双臂摆直画圆，瞬间魔息充溢，带动了整个阵法，发出了阵阵嗡鸣。
他收起往日那副贼兮兮的面孔，双唇绷直，无比严肃，将薄薄的利刃放在烛火上消毒，沉声说，“魔尊大人，我开始了。”
简霖比魔尊还紧张，她立即反手握住魔尊的手，无声地表示安慰，别过头去不敢看。
看不见，所以听觉分外清晰，能听到利刃划破血肉，鲜血流动，有东西被拿起来，那种腻腻的声音。
听得她毛骨悚然，紧紧掐住魔尊大人的手，冷汗冒了一层又一层。
“简沐笙，你掐疼我了……”魔尊缓缓出声。
“对不起，我……”
简霖咯噔一声，我不下去了，因为她余光看见，空中漂浮着魔尊血肉的画面。
别的不说，谢神医手段真厉害，他用魔息拖住魔尊受伤的地方，用魔息一一标注，到时候准备缝合。
这副诡异的场景，又怕又有吸引力，简霖目光挪不开，脸色吓得苍白。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魔尊自己也在睁着眼睛看，并且非常平静，没有一丝恐惧。
简霖莫名想起先前去的一家日料，章鱼刺身。
新鲜的章鱼，捞出来快速切片摆盘，摆在碎冰上面端上来给客人，章鱼头还在动，看着自己八只脚被吃掉，那副场景简霖记忆犹新，就像现在这样。
谢谨还有心情讲解，“魔尊大人你看，这几段都搅烂了，我要割掉重新接起来。”
“嗯。”魔尊轻轻应答。
简霖目瞪口呆，感谢现代医学，感谢全麻。
标记好所有受伤的地方，谢谨松了一口气，双手郑重地打开黑匣子，一股强悍的力量突然出现，阵法跟着波动，一颤一颤的，似乎是受到了干扰。
那就是龙筋！
简霖不由自主望过去，熟悉的蓝色流光，周围缠绕着金色光点，感觉比龙骨灵脉更高级。
谢谨却像是对待普通棉线一般，双手捏诀，将龙筋引到伤口处，“我要开始了，缝合肯定会很疼，魔尊大人，你要忍住不要乱动。”
“我知道。”魔尊话语平静，握住简霖的手腕的手，却不自觉地用力。
简霖搭在他手背上，轻声说，“没事的，很快就会结束。”
话音刚落，简霖手腕蓦地一疼，侧目看去，只见谢谨已经开始缝合第一针。
很快魔尊上半身出了一层薄汗，下颌骨崩得很紧，睫毛不停地颤动着，虽然他一声不吭，但能看出来，真的很疼很疼。
简霖掏出手帕，为他擦汗，心中默默祈祷这场酷刑快点结束。
从入夜，到午夜时分，三个时辰左右，这场漫长的酷刑终于结束。
看到谢谨调动魔息，将所有东西放回魔尊腹部时，毫不夸张地说，简霖感动到落泪。
“魔尊大人，结束了，都结束了！”简霖高兴地说，发现手中的帕子早已湿透，她直接用手为魔尊大人擦汗。
魔尊眼眸转动，虚弱一笑，“别吵了，我头疼。”
简霖才不管那些，紧紧握着魔尊的手，反手抹了一下自己的眼泪。
谢谨也松了一口气，变得闹腾起来，缝合腹部的伤口时，他兴致盎然地说，“魔尊大人，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缝一道最霸气的伤疤。”
“你……”魔尊想反抗，最终虚弱无力地放弃，“随便吧。”
简霖破涕为笑，目光闪亮，像是含了星子。
她一直盯着谢谨缝合伤口，没注意到魔尊一直盯着她，看她的眼泪和担心，以及由衷的开心和欣慰。
她好担心自己，魔尊这样想到，她的眼泪是真的吗？如果是装的，那真的好厉害。
但他无比希望，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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