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待
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忙活，早起洗漱，烧火做饭。吃了饭，扛着锄头，到田地里忙活。
到秋天的时候，从地里收获庄稼，晾晒完成，运到城里售卖，换成铜钱、银子，有时候还得是金子。再拿着换到的钱，去买别的东西，给官府交税，或给其他人交保护费。
没有钱的时候，人会心生忧虑，舍不得卖的东西，有时候不得不贱卖。不得已的时候，卖儿卖女的场景，在各处上演。
修炼者有修炼者的忙活，在普通人眼里，修炼者身具灵根，有机会踏上长生大道，羡慕还来不及呢。
可是在姜浩眼里，底层的修炼者，跟大公司里的打工人没什么两样。
普通人每天忙忙碌碌，挣得的是钱；修炼者每天忙忙碌碌，想要挣的是灵石，还有其他的修炼资源。
修仙宗门，以灵石为饵，使唤众多的修炼者，四处奔波劳碌，燃烧自己的生命，化作养料，滋养宗门这颗茁壮的大树。
姜浩跟着王星，与杨馨儿汇合后，一路跟随他俩扫荡这片放养灵兽的绵延丛林。只不过，他俩扫荡的战利品，有些特别。
据王星所说，这片丛林，位于御兽宗灵兽峰的后山，划分为不同的片区，每个片区专门放养一只灵兽。
宗门培育灵兽的地方，位于灵兽峰的前山。那里的灵兽，跟凡俗界养的家禽差不多，每个小小的山洞内，以阵法加固，挤满了一堆大小不一的灵兽。
没有战斗力，没有特殊能力的灵兽，沦为了修仙界的家禽。
每到一个专门的片区，王星教导杨馨儿，寻找到阵眼所在，借助御兽宗专门发放的身份铭牌，跨过隔断空间的阵法。
内里的生活着的双头狮、?山虎，感应到王星的气息，咆哮声尚未落下，大象般大的身子，转瞬间落在二人一猫的面前。
王星从储物袋里，掏出一颗增灵丹，抛给眼前的灵兽。
再取出一个褐色的储物袋，搜寻灵兽活动的区域，仔仔细细，一处一处收集好灵兽的排泄物。
瞧着那黑黢黢的，如脚盆大小的排泄物，姜浩的胃里忍不住泛起一阵阵酸气。
杨馨儿的俏脸，不知何时蒙上了一层冰霜，紧皱的眉头，久久未曾舒展。
“师兄，我们卖力收集双头狮、?山虎的粪便，这是何缘故？”
等出了宗门放养灵兽的地带，不再感受到阵法的束缚，杨馨儿才重重的呼了一口气。
姜浩的耳朵同样竖起，想听听王星的解释。
“师妹，这才是第一次做宗门的任务，你就有些受不了了。”
杨馨儿的表现，王星自然瞧在眼里。
“御兽宗宗门所在地在吴国的苍澜郡，方圆数百里都为御兽宗的势力范围。苍澜郡内，还有大大小小数十座城池，生活的凡人不下千万人。
凡俗世界，不乏依附宗门的世俗门派。宗门在灵兽峰放养的灵兽，修为已到通脉境巅峰，差一步即可化形，战斗力强大。他们的排泄物，在我们眼里没什么用处，可在凡俗世界，可是一门利益巨大的生意。”
“生意？”杨馨儿自己家经商，可她想不到灵兽排泄物到底涉及何种生意。
她家经营布匹生意，父母又很宠她，没有让她接触过俗务。
“不错，就是生意。”王星继续解释道，“凡俗世界，宗门的附属门派，会将这些排泄物卖给种田的，还有养殖的凡人。他们洒在田地里，强大灵兽的气味，有助于驱逐害虫；洒在水里，鱼类吃了，有助于提升鱼肉的品质。”
“咦——，我以后再也不吃鱼了。”
想到自己吃的鱼，可能吃的是灵兽的粪便，杨馨儿当即做了决定，将鱼列为此后菜单的黑名单。
“师妹，进入修仙界，拜入宗门，特别是宗门分派各样任务后，再不能像在凡俗世界那样耍性子了。或许，你以前是家里的宠儿，父母疼爱你，管家仆人照顾你，邻里让着你。
但在修仙界，在宗门执事、长老的眼里，你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练气士，宗门少了你一个，完全无关痛痒。跟少了一只普通灵兽一样，宗门毫不关心。宗门关心的是内门的精英弟子。”
“师兄，你到底想说什么？别拐着弯了，直接说吧。”
杨馨儿有些娇小姐的习惯，还没有完全脱离，但她并不笨，听得出来王星话里的劝诫。
“师妹既然这么说，我就直白的说。”王星的目光，望向宗门核心所在的落霞峰，似乎想到了自身过往的经历，语气幽幽。
“在修仙界，你多想想家里的下人，现在的你，对宗门而言，跟下人一样，做的也是下人的活。所以，以后接了宗门的任务，万万不要做出不乐意的样子，更不要口出怨言，而是要尽力做好宗门的任务。当然，你以后找到更好的挣灵石的路子，那就最好了。这可是师兄我的肺腑之言······”
趁着王星教导杨馨儿，姜浩从王星的肩上跳落到地上，耳边回荡着王星的话，心中不由得对修仙界的底层修仙者，有了深深的同情。
他们在凡俗世界，不乏功成名就，天子骄子，入了修仙界，却还要从底层做起。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修仙界的凤尾，滋味可不好受。
以后饲养灵鱼，投喂放养的灵兽，还有不可缺的宗门生意中的一环，不可避免的会落在杨馨儿的肩上。
王星不敢大意，细细的交待杨馨儿，更将修仙界的残酷现实摆在杨馨儿的面前，狠狠的击碎了杨馨儿的骄傲，还有一些天真。
落在姜浩的眼里，杨馨儿的眼睛里，从最开始的疑惑，随后震惊，再然后饱含委屈，最后有些无奈的点点头。
看来，她接受了王星教导的现实。
“走吧，小黑，我们回宗门。”
半晌过后，王星领着紧紧抿着嘴唇的杨馨儿，右手一挥，向姜浩招呼。
回程的路上，王星没有再耗费灵气御剑飞行。
二人一猫，相互间没有言语，一路上，显得非常沉默。
杨馨儿沉默着消化王星所讲的话。
王星思考着，如何面对宗门的追偿，少了三十多条灵鱼，按宗门的规定，可是要赔偿几十几块灵石。可他现在的储物袋里，静静躺着的，只有五块灵石。
姜浩沉默，那是因为他能听懂王星他们说的话，但因为猫身的缘故，还不能说话。
王星教导杨馨儿的话，何尝不是他自己切身的体会。修炼三十年，才堪堪修炼到练气三层，没有足够的灵石和修炼资源，以他的资质，修炼速度奇慢，自然没有什么奇怪。
姜浩想着，王星的境遇，不像是主角该有的命运。他现在遇上我，对他来说，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对于我而言，目前通过王星留在御兽宗，学习修仙界的知识，才是最重要的。
御兽宗，我姜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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