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死斗
房间里除去木柴噼啪燃烧的声音之外，只剩下药液沸腾的声音。
王长安掏出陶瓶，屏住呼吸，将【乌银散】倒入沸腾的药液中，用木棒搅拌过后，将木棒投入火中。
看着木棒被火焰吞噬，充分燃烧干净，王长安先是转头向背后从鼻子长出一口气，再转回头开始呼吸。
药液在火焰的舔舐下翻滚，半个时辰后，药罐里的药液只剩一碗时，王长安倒出药液，盛于碗内，放置在托盘上。
一切就绪，王长安从袖中拿出【火蚁丸】和恢复法力的【小回丹】服下，药力迅速化开，体内金丹运转陡然加速，法力磅礴涌动，王长安脸上浮现一丝潮红。
等待潮红退去，王长安检查符箓武器后端着托盘走到主屋门前刚想敲门。
“进来吧”
邓天逸嘶哑的声音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
天上的铅灰色的乌云似乎也在此刻过后活了过来。
轰隆隆的低沉的闷雷声从天边传来。
大雨欲来之势。
王长安抬头看了看天空，推门而入。
“师父，请服药。”王长安双手端着托盘，走到邓天逸榻前躬身说道。
邓天逸用鼻音嗯了一声，接过药碗一饮而尽，不疑有他。
王长安收了空药碗，递上毛巾给邓天逸擦嘴。
闪电陡然照亮烛光暗淡的房间，随后轰隆隆的沉闷雷声响彻夜空。
房间内银白色的剑光画出一道折线。
邓天逸双眼猛然大睁，一扫颓唐，歪头躲过刺向眉心的银色剑气，目光宛若利剑般刺向王长安。
剑光削下半只耳朵和大片头发血肉后折返刺向邓天逸后心。
邓天逸俯身躲闪不及。
“叮”
剑光撞在甲片上，发出清脆响声，随即消散在空气中。
王长安暗道可惜邓天逸胸部衣衫下竟然穿着法器甲胄，怪不得是腹部受伤。
随着剑光消散，王长安手中的太清中枢御剑符化作空白黄纸。
王长安左手掏出铃铛快速摇动，刺耳音波化为实质冲向邓天逸，右手结印，默念法决。
【木生东若，勃发四方】
木塌宛如活物一般涌动，生出粗壮藤蔓缠向邓天逸。
不等藤蔓是否能控制住邓天逸，王长安立即激发太平上清雷火符。
炙热火线凭空出现，射向邓天逸。
刺耳音波让邓天逸皱了皱眉头，随后单手掐印，周身涌出绿色虚影，粗壮藤蔓刚与之接触，便极速枯萎凋零。紧接着邓天逸变换印决，一道灰光迎上雷火符的炙热火线。
灰光后发先至，两道攻击在两人中间对撞，能量剧烈消磨，逸散的威能充斥狭窄的土屋，屋内陈旧简陋的家具支零破碎，木质碎片带着火焰深深插入黄泥墙体，门窗破碎着散飞满院，屋顶被灼热的空气和冲击波掀翻，破开一个大洞。
王长安来不及施展道法，只能举起双臂抵挡，倒飞而出，砸在地面上。
随即一行黑色文字飞落到王长安身上，没入体内，流进洞府，包裹住金丹，疯狂燃烧王长安的法力。
邓天逸身下残余床榻也被摧毁殆尽，身子歪倒在地上，右耳连同头皮血肉缺失，露出白森森的头骨，鲜血涌出，浸湿半个上身，绿色虚影环绕，表情凶恶，形貌好似恶鬼一般。
“邓春！你干什么？”邓天逸满眼不可置信捂着腹部的伤口怒吼道。
“呵，你问我干什么，难道我做的还不够明显？”
王长安奋力爬起，吐出一口血沫，斜眼看向邓天逸冷声道。
法力几乎燃烧殆尽，干涸的窍穴经脉让王长安再无施展道法的能力。
黑色文字继续燃烧王长安的体力，掏出准备好的丹药服下，王长安默默等待药力化开。
邓天逸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戒备的转头看向门窗，厉声说道：“赵青松，既然来了，又何必遮遮掩掩，让这个小畜生偷袭我，何不出来一见？”
王长安见状心中一动，赵青松是仇家的名字？
“哼，何须前辈出手，有前辈指点，我今天自能取你狗命”
王长安立刻装作是赵青松授意偷袭邓天逸。
“就凭你...咳...哇”
邓天逸话未说完，身形一颤，张嘴吐出大口黑血出来，腹部血洞迅速扩大。
“咳...药里有毒！你个小畜生，我是你师父！”
邓天逸手指颤抖的指向王长安。
王长安见状暗暗松了一口气，本来在他预想中，药效应该是他袭击时，邓天逸运气反击时毒发。
自己对于七境修士的体魄还是不够了解。
“哈...哈哈...”
邓天逸忽的大笑起来。
“小畜生倒是好心机，你根本没见过赵青松吧，若是他来了，何必教你偷袭又何必教你下毒”
邓天逸吐净口中毒血，卷起袖子擦了擦嘴笑着说道。
“你心思敏捷，可终究知道的太少，不了解赵青松，他杀现在的我，易如反掌，何必找你下手”
“就算是赵青松找到我，你的任务就该只是下毒，不是偷袭，要是换成他们偷袭，我现在只怕已经死了”
邓天逸迅速反应过来。
“所以，孽徒！你为何加害为师？为师悉心养育你十六载，传你长生道法，助你筑基结丹，几乎视你为己出！”
王长安讥笑不言，默默消化药力。
“你又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杂乱道术?”邓天逸见王长安不说话转变语气道：“邓春，不管你是一时贪念作祟，想要为师身上的财物还是听信了捕风捉影的谣言，你只要给师父认个错，师父一定原谅你，不计前嫌助你凝婴”
王长安感受自身体力回复虽然不多，估算此时【乌银散】毒性应该全部发作，不能再给邓天逸恢复法力的时间，装作忍不住说道：“哈哈哈...咳...捕风捉影的谣言？姓邓的，你何必这么小心翼翼的试探，明明白白告诉你，老子今天动手就是要报你杀我爹娘之仇！”
邓天逸双眼瞪大，瞳孔猛然缩成针尖大小，一脸的不可置信。
“怎么可能...咳...你...你那时明明还是个三个月大的婴儿！”
就是现在！王长安看准邓天逸震惊恍然之际，抽出来自李豹的短剑冲向邓天逸。
“轰隆”
一声响雷在夜空中炸起。
闪电先到一步，亮光穿过屋顶大洞，照亮整间屋子，见证王长安的短剑刺入邓天逸的胸膛。
“哗啦”
磅礴大雨瓢泼般落下。
短剑穿胸而过，正中邓天逸心脏，剑身反射还未散尽的雷光，宛若神剑。
雷光消逝，雨水挤满屋子。
邓天逸鲜血控制不住的溢出嘴角，半睁着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王长安，眼神中毫无恐惧反而充满好奇与贪婪。
“呼...呼...”
王长安体力用尽，双手撑在剑柄上，止不住的大口喘息，双臂颤抖，努力的想要转动剑柄，在邓天逸体内扩大伤口。可体内金丹停转，法力混乱，双手不仅无力带动剑柄，几乎已经抓不住剑。
邓天逸眼神玩味：“咳...邓...不，应该叫你天魔才对，是我...小看了你，修行一日千里的顶级资质，我竟然以为是苍天有眼，让我有机会夺舍身躯，摆脱旧伤，成就十境，报得大仇，原来是域外天魔转世之身”
“不过天魔转世又如何，谁也阻止不了我，让天魔看看我的手段！”
话音未落，邓天逸右手成爪，猛然刺入王长安心口。
王长安闷哼一声，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眼皮微睁，几欲倒地。
“知道为什么邓家要不停追杀我吗？”
邓天逸语气突然平静下来，见王长安不说话，自顾自的继续说道：“因为我拿了他们的宝贝，一件可以让我走上修行巅峰的宝贝，虽然我还知道怎么使用它，但我已经开发出一些威能了，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邓天逸语气逐渐癫狂，说完左手掏出一个褐色葫芦，右手手指刺入王长安心脏，血气顺着手指离开王长安身体，逐渐汇聚到葫芦上，最后经葫芦转化流入邓天逸口中。
邓天逸脸色迅速好转，花白的头发渐渐变黑，腹部血洞停止扩大。
王长安血液快速流失，气息微弱，宛若干尸，雨水打在脸上仿佛要夺取他最后一丝生机。
识海中，古朴石板轻轻振动，王长安几近死亡，毫无察觉。
邓天逸慢慢挪动身子，想要拔出胸前短剑。
“放心，我会留你一条命的，我还会助你凝婴，然后用你的身躯成就十境，哈哈哈...咳...哇...咳...”
邓天逸笑声未落，突然大吐黑血，腹部血洞迅速扩大，无形剑气蔓延向胸部，整个人气息极速衰弱下去。
“你...你血里有毒！”
邓天逸满脸绝望和不敢相信。
体内毒素排除的王长安回光返照般睁开眼睛：“是啊，你想不到吧，记住我的名字，我叫王长安。”
说罢，王长安上提剑柄，想让剑锋向上割开邓天逸的脖子。
邓天逸拼死一搏，目光凌厉，右手双指并拢刺向王长安眉心。
王长安勉强偏头一寸，手指还是刺入眼眶，带来深入骨髓的疼痛。
剧烈的疼痛也刺激了王长安，他猛然站起，以肉身带动剑身，上提后一记横斩。
邓天逸的头颅离开脖子，滚向角落。
惨白眼球离开邓天逸的右手，滚落地面，裹满泥水，它原本属于王长安的左眼。
王长安捂住被指力撕破的眼皮，确定邓天逸的尸首分离，心中一松，脸上血色退去，拄剑跪倒在地。
王长安努力的想要翻找丹药，眼前一黑，重重的摔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雨水不停落下，积水渐渐齐平门槛，淹没王长安口鼻。
地上的褐色葫芦无风自动，凌空飞起，放出紫色光芒，一个身姿婀娜的银发女子从中走出。
口鼻窒息的王长安醒来睁开右眼，映入眼帘的是十只白嫩脚趾踩在空中，再向上看是欺霜赛雪，纤细秀美的赤裸玉足。
王长安斜着眼睛继续向上看。
好白...好大...是追杀过来的赵青松吗？为什么不穿衣服...
王长安刚看清女子脸庞，眼前再度陷入黑暗，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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