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工厂出事了
在桑戈尼的家中，亚宁和宋云怀摆开宴席,邀请刚从南非开完会回来的雷诺共进晚餐。宋云怀亲自下厨，烹饪了美味的中餐，还有几道意大利饭、土耳其餐，桑戈尼一家再度大饱口福，雷诺自是赞不绝口。连亚宁都感到惊奇：他怎么会做这么多国家的美食的？
鉴于亚宁的厨艺仅限于把食物弄熟的程度，她只能提供一些红酒白兰地啤酒或者香肠之类的能买到的食品。在桑戈尼家的大屋里，众人开怀畅饮，雷诺聊起了亚宁和宋云怀的感情问题。
自从和宋云怀确立关系以后，亚宁现在已经搬到了桑戈尼这里，住在玛莲娜整理好的那间屋，和宋云怀的住处相邻，等于是“半同居”关系了。虽然她现在和宋云怀是在谈恋爱，但宋云怀很有“君子之行”而且十分传统，两人搂搂抱抱挺多但连亲亲都很少。更不要提什么“更进一步”的举动。
提到“冰山先生”，雷诺告诉亚宁，他的性格就是如此。“大概你可以理解为北欧人的文化。”
“听说北欧人都有社交恐惧症，他们很注重个人**，不喜欢社交。”宋云怀开玩笑地说。
“但是我怎么觉得他好像对叶诗敏的项目也有什么意见呢？”亚宁仍旧不放心。
雷诺哈哈一笑：“且别管他，总之我对你现在是放一百二十个心啦。亚宁，你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这里的生活。看得出来，你在蒙图罗当老师当得如鱼得水。”
亚宁得意地笑笑：“这就是为什么你永远可以信任方亚宁同志的原因。”
宋云怀撇撇嘴笑了，和她碰了一杯，又敬雷诺和桑戈尼：“来吧，为了方亚宁同志。”
“为了方亚宁同志。”
几人再度干杯。桑戈尼虽然听不懂英文更不懂汉语，但能听懂亚宁的名字，也跟着乐呵呵干杯。
亚宁笑道：“雷诺先生，我很感谢你的认可。只是这位‘冰山先生’，我当真是觉得有点难搞。明天还得去探一探。”
“这个嘛。祝你好运……”雷诺鼓励她。
“亚宁，泰德和雷诺先生不同，你要懂得因人而异，调整策略。他的性格不喜欢人太热情，你就要从其他方面下手。”宋云怀提醒道。
亚宁听得又犯了愁。
“其他方面？我要是知道他能有什么喜好就好了。”
“其实反过来说，这对你来讲，也是一个新的考验。”雷诺脸上浮出郑重的神色。他将酒杯放下，抚摸了一下旁边桑戈尼小女儿噜噜的头。
“其实‘乞力马扎罗日出’是一个慈善项目，我的出发点就在它这一定位上。但是泰德可能考虑得和我不太一样，他也注重一些经济效益，比较务实。我就不太管这个赚不赚钱。”
“什么鬼？难道说我们这些都不赚钱吗？”亚宁觉得莫名其妙。
※※※※※
第二天，亚宁横竖放不下心。她要开始“攻略”挪威冰山了。于是向学校请了一个上午的假，独自来到原先住的酒店里去研究攻略。那里有很多她从中国带来的资料。准备了大约两个小时，她打算亲自再见一见冰山先生。
于是拨通了电话。泰德倒是很快接起来，亚宁十分礼貌的问候了他，随即说起下午要去酒店拜访。
泰德却回复道：“我下午还有些事情。恐怕没有办法见你。对不起，方小姐。”
“那您看明天或者后天能有时间吗？我随时都可以。我是真的非常渴望再和您谈一谈。”
泰德停顿了几秒钟。
“方小姐，这么跟你说吧。本来我对‘乞力马扎罗日出’这个项目是有兴趣的，但通过那天的初步了解，我感觉他和我预想的还有些差距。我这里还有一些备选的合作项目，恐怕我不会有更多的时间留给你们。”
亚宁心中“咚”的一沉，如同坠入深渊，心情陡然跌落。她浑身一热，慌张起来。被对方这么快明确拒绝，她完全没有心理准备。
泰德见她长久没有接话，似乎是被打击到了一般。于是说道：“对不起，方小姐，我说话比较直接。但现实就是如此。毕竟，我们不能凭着情怀和狂热去经营生意。”
“情怀和狂热……等下，泰德先生，能不能请您明确的告诉我一下，到底是哪里让你觉得有差距呢？”
“亚宁小姐，您应该好好去看一下贵公司的那间咖啡工厂，它的位置恐怕有些问题。我只是善意提醒一下。”
“工厂？？？”亚宁疑惑。
就在此时，忽然中间有人来电。是威克尔。亚宁请泰德先等等，她接通了威克尔的来电。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
“亚宁小姐！请赶紧到工厂这边来一下吧！情况很紧急！”
？？？
亚宁还在懵的状态里：“什么？怎么了威克尔？发生了什么？”
“区政府的人过来了，说是什么环境署。说我们的工厂建在了国家公园的核心保护带，没有用地指标，不被允许，必须限期拆除……”
！！！！！亚宁一整个大乱了。连忙让威克尔等在那里，匆匆收拾了一下就打算去工厂。临了还想起了泰德：居然真的让他说中了！于是她赶紧给泰德回复了电话过去，向他说明了情况（是的，她也是耿直，直接就将这事情来龙去脉暴露给人家了），完了还要道歉。
“对不起泰德先生，恐怕真的如你所说。很抱歉让您失望了，看来我们确实有问题。我这就去处理一下。感谢您的提醒。”
平地起波澜，她急匆匆的，又烦又乱，也没心情再顾得上什么礼貌不礼貌的，马上就要挂电话。
这回这位冰山先生倒罕见地好脾气起来，还安慰了她：“没有关系。亚宁小姐您去吧，希望能有所好转。”
※※※※※
阿鲁沙区政府环境署的工作人员已经都到了工厂了。他们拿出一张地图来告诉亚宁，那一大片圈定的红色范围是乞力马扎罗国家公园的核心保护带，所有的用地都有严格限制。工厂有污染，是不被允许的。
“可是我们只是种植和生产咖啡，不会有什么污染的呀！”亚宁抗议。
威克尔和丽兹等人直接已经躺平放弃了。脸色很难看。
那环境署的工作人员笑了：“这位女士，难道你不知道生产这种必然有污水废水的吗？真的很怀疑你的专业性。”
总之工厂马上就要停工。并且现有的所有项目要在限期工作日内拆除。他们布置了这些，就扬长而去。亚宁、威克尔和丽兹都绝望地瘫倒在座位上，望着眼前这一片烂摊子无计可施。威克尔说，用地和国家公园核心保护区是死穴，根本没有转圜的余地。坦桑尼亚对生物保护十分重视，一旦和这种事触及，任何别的都要绕道，这几乎就等于宣判了他们死刑。
啊，看着眼前施了一半的工：工人的工资，遣散费，违约金，还有和项目投资方的违约条款……这一堆麻烦接踵而来，亚宁头都大了。
——难道真的要放弃，没有一点办法了？
丽兹安慰她道：“看开点亚宁，好在我们还有学校和医院还有其他的一些什么，童年小镇可不是只有这一个。”
亚宁扶着额头不语。此时已经到了中午，她却连午饭都想不起来吃。根本没有一丝食欲，气都要气饱了，也没有情绪。
此时手机再度来电，是宋云怀打来的。亚宁看到来电上他的名字，这才想起来世界上还有一个他！她接通了电话。因为事发突然，所以宋云怀完全还不知情，还以为她仍旧在酒店。
“吃饭了吗？还在酒店？吃得挺好的吧。”宋云怀像往常一样开她玩笑。
亚宁低下头，深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有答话。
“喂？亚宁，听到了吗？喂？”
“我在听……”
“怎么了？怎么不说话？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宋云怀很快就发现了她不对劲的情绪。
“云怀。……出事了。怎么办？工厂这边出事了……”
亚宁气得绝望，将今天上午的事情草草在电话里对宋云怀说了一下。
“我知道了。亚宁，你不要着急，我这就过去找你，咱们一起想办法。好吧？”
“好。”亚宁心中一暖。
丽兹买了饭来，带给威克尔和她。亚宁也不想吃，呆呆坐着，望着桌上环境署的人留下的国家公园生物保护核心区的地图。
很快宋云怀来了，他也买了些食物。好说歹说劝着亚宁吃了。
“就算伤心气急，也不能不吃饭吧？先吃饭，吃了饭没准就有主意了。”他递过来一个面包。
亚宁看他对自己关怀备至的样子，脸上依然温柔的笑着，一时心中滋味复杂：他怎么好像什么时候都这么淡定？从没有见过他慌张失措的时候。
“你好像我外公。”
“啥？”他一脸问号。怎么莫名其妙被赐这么一句？
亚宁拿过面包来咬了一口。“就像个老妈子一样，念念叨叨。”
宋云怀笑了，往前拉开凳子和她面对面靠近坐着。
“老妈子有什么不好？你一着急就连饭也不吃，根本不会照顾自己。我这个老妈子就是来监督你的。”
这话说得也太母爱泛滥了。亚宁笑出声差点没呛了自己，宋云怀似乎是故意的，含笑不语，推了一杯水给她。
哎呀！这个男人，简直是失意的时候抚慰心灵的良药！
亚宁撇撇嘴，伸手过去扯住他的鹅蛋脸，肉肉的。
宋云怀瞪大眼睛：“你干嘛？”
“你这小脑瓜里怎么整天像个小老头一样，哎！以后谁跟你结了婚，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嘛。”她拍拍他的脸蛋。
宋云怀脸都红了。倒是不躲避，任她揉搓了几下小脸蛋。笑了笑。忽然瞥见桌上的地图：“这是什么？”
亚宁心情再度跌落。沉着脸耷拉了一下脑袋，然后告诉他：这是环境署的大神们留下的“礼物”。
宋云怀看了一会儿那地图，目光低转，盯着生物保护区的范围仔细寻找着，手指沿着道路和坐标缓缓移动。
“怎么了？你有什么发现吗？”亚宁无聊的反问。
宋云怀拿起地图来。
“他们说这核心生物保护区里不能建厂房？”
“对啊。”
宋云怀微微蹙眉：
“并不是。这个地方就有好几家，是玫瑰产业公司，和我们的咖啡厂差不多。”说着手指指着地图上的几个点。
亚宁心中一跳：“你怎么知道？”
“我去过。带着孩子们去参观过那里的玫瑰花。他们有的家长就在那些工厂里上班。”
“是不是没有污染？种植玫瑰能有什么污染？”
“也不是。除了种植，还有一些加工环节。多多少少还是有污染的吧？”
“那他们是不是也要拆除呢？”
“这个倒没听说。”
亚宁口中嚼着面包，两眼中忽然放出兴奋的光芒，滴溜溜转。宋云怀看着她这样子，心照不宣地又笑了：他似乎已经猜出她要干什么。
“云怀，我打算去探一探！你说的那个公司在什么地方？叫什么名字？微信发给我！”
宋云怀抱着胳膊盘问她道：“怎么，你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吗？”
亚宁想了想：“得问问威克尔有没有时间，我再跟他商量一下。”
宋云怀一副很无语的样子。“喂，你就没有考虑过我吗？”他已经直接毛遂自荐了。
亚宁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红着脸笑了笑：“你不是还要上课吗？我怕耽误你……”
“我下午没课。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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