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圆桌骑士（抓虫）
银发的复仇者扬了扬眉, 用阴柔的声音轻轻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莫德雷德？想要毒杀兰斯洛特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即便是再了无踪迹的毒药，也难以彻底解决掉湖水骑士。卡美洛特遍布着梅林的耳目, 轻举妄动的话, 我们的计划就要满盘皆输了。”况且虽然梅林近年来极少出现在人前，但摩根勒菲始终不敢小觑这个梦魇混血。在神秘最后遗存的这座大不列颠岛屿, 魔术师们不必出现却能影响现实的手段要多少有多少。“啧——结果还不是因为你怕他。”莫德雷德咂舌。摩根勒菲不为所动, 莫德雷德这点小心思无法激起他半点情绪波动：“就算激怒我，你也无法得到想要的东西。你该不会以为兰斯洛特光凭那一身本领，才坐上圆桌最接近亚瑟的那个位置吧？”摩根勒菲的声音里带着隐约的痛恨, 在流浪的这些年中, 他自然也将有可能成为自己登上王位阻碍的圆桌骑士调查了一个遍，兰斯洛特武艺高桥, 身世又离奇, 在听闻他是由湖中仙子抚育长大时，摩根勒菲的直觉敏感地响动起来。而当他落实了自己的预感, 在调查中确信了那湖中仙子维维安便是摩罗伽, 而兰斯洛特的身上有着摩罗伽的加护时, 摩根勒菲那一日把魔术工房里入眼可及的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他坐在狼藉的工坊内，揉乱了自己的银发, 咬牙切齿的恨意并不比目睹摩罗伽与兰斯洛特亲昵接触的莫德雷德少上半分。多么可笑啊, 自己拼尽所能的乞求、竭尽全力的努力，他人却因为幸运而轻而易举地得到了。摩根勒菲嫉妒亚瑟，因为他轻而易举地便得到了摩罗伽的欣赏, 甚至祂让自己的人类化身格尔维亚嫁给了亚瑟为妻；而兰斯洛特则从小由摩罗伽的湖中仙子化身抚养长大, 摩罗伽一向对年幼的孩子怀有怜悯仁慈之心, 摩根勒菲不知道，兰斯洛特是否会钻入摩罗伽的怀中，嗅着摩罗伽身上的清香气息，在无比的满足中入睡。嫉妒与忌恨宛如从地狱中攀爬上来的黑火般，吐着火舌燎上了摩根勒菲的身躯，让他在灼烧的痛楚里苦苦挣扎。莫德雷德可不知道，摩根勒菲到底耗费了多少力气与努力，才控制住了自己想要破坏一切的疯狂。不过摩根勒菲最痛恨的还是亚瑟，如果没有亚瑟的话，兰斯洛特就不会再遇到摩罗伽，什么湖水骑士，也不过是长大后便被抛弃的一员。至少摩根勒菲在成年后依然能够得到摩罗伽的垂青，这好歹能宽慰妒火中烧的复仇者。对于亚瑟的痛恨与嫉妒在一日又一日地加深，与此同时摩根勒菲的力量也在这宛如地狱之火灼烧般的憎恨中变得愈发地强大。直到这一刻，摩根勒菲才恍然大悟，因为他是复仇者，力量的来源都是他内心的情绪，摩
罗伽终归还是疼爱自己的，只不过疼爱的方式和人类的不太一样。越是敬爱摩罗伽，摩根勒菲对于亚瑟和他的圆桌骑士们的痛恨便越深，他已经迫不及待地要看到这个庞大帝国的崩线，在那宛如流星坠落般闪耀的一日中，他一定会邀请摩罗伽坐在距离舞台最近的位置上，一边喝着醇厚的葡萄酒，一边欣赏着亚瑟最后的光辉陨落。这样的想象宽慰了摩根勒菲，以至于同样被视为棋子的莫德雷得故意挑衅时，摩根勒菲也能够冷静以对。“倒是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突然想要针对兰斯洛特了？”莫德雷德梗了梗，出于对摩罗伽那隐秘的爱意和微妙的占有欲，他不想把自己看到的一幕说出来。毕竟他的父亲摩根勒菲可是想方设法要夺走亚瑟的王位，如果让他知晓了身为王后的摩罗伽和兰斯洛特的关系过密，谁知道摩根勒菲是否会把摩罗伽当做攻陷卡美洛特的弱点，加以利用？前不久摩罗伽才从流言蜚语的中伤里脱身，莫德雷德不愿再让他受到新的伤害。一想到有这种可能，莫德雷德自然不愿将实情全盘托出，以免摩根勒菲为了复仇而利用伤害摩罗伽。莫德雷德磨蹭了一会，才找了个说得过去的理由回答道：“兰斯洛特是亚瑟信任的左右手，又掌握了不少权利，如果能够提前解决他的话，对我日后的上位也有好处。”“我并不反对你去和兰斯洛特争锋相对，不过在下手的时候记得手脚干净一点，可别在得到王位之前，就因为这种事情而出局了。”摩根勒菲将莫德雷德死活不肯说出为什么要针对兰斯洛特，也不再紧抓不放，除去莫德雷德外，反正他还有其他的耳目在卡美洛特，倒也不必着急，反正阿格规文会将情报告诉他的。“哼，知道了。”莫德雷德冷静下来后，也认为自己有些冲动了，不过他可不是会认错的人，不耐烦地随口应付着摩根勒菲，然后便断开了魔术镜的连接。“该如何对付兰斯洛特呢……”莫德雷德可不是马达尔那样天高地厚的家伙，兰斯洛特是毋庸置疑的强大，光凭武力想要杀掉湖水骑士，简直是痴人说梦，而用下毒之类的阴暗手段，尽管成功率会高，但一来摩根勒菲不肯提供帮助，二来则因为帕特里斯被毒杀的事件，摩罗伽作为王后差点被卷入其中，如果莫德雷德再用这种手段，要是再牵连到摩罗伽就不好了。思来想去，现阶段的确是不好对兰斯洛特下手，莫德雷德也只能遗憾地暂时放弃对付湖水骑士的念头了。“算了，就暂时让兰斯洛特先活着吧，等我继承王位后，一定要好好地惩治一番胆敢觊觎王后的宵小之徒！”莫德雷德喃喃自语着，话语间已然将摩罗伽当做了自己的王后。阿格规文还在处理帕特里斯被毒杀、马达尔在决斗中被兰斯洛特所杀一系列事
件所引起的后续，藏在抽屉内侧暗格里的魔术水镜开始轻微的震动起来，唯有一直使用书桌的阿格规文才察觉得到这声响。黑发的书记官细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头，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推开堆积的文书，又拿起一旁的手帕擦了擦指腹上的墨迹，才慢条斯理地打开抽屉暗格，拿出了那只小巧的魔术水镜。“阿格规文，我的孩子。”摩根勒菲的倒影出现在了镜面中，他轻柔地呼唤着阿格规文，目光温柔，仿佛真的是一个慈爱的父亲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孩子。但是阿格规文十分清楚摩根勒菲的本性，这个男人不过是混乱与疯狂的聚合体，一切正面的情感都献给了那位被他放在心上的神明大人，之所以会如此温柔慈爱地对待自己，不过是因为阿格规文的利用价值最高，值得让他用怀柔的手段罢了。“什么事，你打扰我工作了。”阿格规文的态度冷淡，但摩根勒菲并不在意，因为阿格规文就是这样巍然不动的性子，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最信任这个坚定顽固的孩子。“莫德雷德想要从我这里得到毒药，杀掉兰斯洛特——你有什么头绪吗？”摩根勒菲也不兜圈子，径直地发问道。阿格规文眉心的凹痕又深了点，“莫德雷德才刚刚从见习骑士被授勋，成为圆桌骑士，就算想要将兰斯洛特取而代之，也未免太急躁了一点。”“不是这个原因。”摩根勒菲断然否认道，“莫德雷德是我投入了心血制造出来的王位继承人，我对他寄予了厚望，他不会连这种程度的等待都忍耐不了——这其中一定还有其他的因素导致了他的杀意，我要你为我去调查清楚。”“我不允许有任何因素超出我的掌控，你明白吗，阿格规文？”摩根勒菲的话语中带着冷冽和阴鸷，和那个虽然嘴上没说，但实际上仍然信任摩根勒菲的莫德雷德不同，阿格规文并不意外他所展现出来的冷酷专横。“我会时刻关注的。”阿格规文沉默了一会，随后平静地说道，“同时我也会敲打莫德雷德，让他不要轻举妄动。即便梅林甚少出现在宫廷内部，但他依然关注着卡美洛特，那笼罩在城池上的结界就是最好的证明。”“就交给你了，我最信任的孩子啊——若是需要什么支援，毋需顾虑地向我求助吧。”摩根勒菲很满意阿格规文的回复，他轻笑了一声，随后身影消失在了镜面中。室内重新归于平静，阿格规文嗤笑了一声，随手将那面魔镜塞回了抽屉暗格里，全然当做摩根勒菲没有出现过般，继续投入了工作之中。无论是帕特里斯还是马达尔，他们的死亡多多少少对圆桌骑士以及卡美洛特产生了负面的影响，而阿格规文的工作便是将这负面影响降至最低。尽管作为书记官的阿格规文的确不近人情，让众多的圆桌骑士为之战栗厌恶，但没有了他，偌
大国度的运转难免会出现滞涩。这细微的滞涩在大不列颠鼎盛时期自然不值一提，但一旦这个宏伟的帝国内部出现了不和谐的音符，这细微的滞涩或许会带来惨烈的影响。卡美洛特内部人心浮动，然而在这个最为关键的时候，身为宫廷魔术师的梅林到底又去了哪里？难不成他和过去一样，又浪荡在某个情人的身侧，在软玉温香中将重要的工作抛之脑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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