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八章 为什么
晚上七点，一家三口在客厅坐着看《电视新闻》，苏筱暖微微倚靠在丈夫怀里，顾嘉树轻轻揽着她的肩膀，两人时不时眼神对上，而后相视一笑，暖意融融。
顾清衍对此心如止水，坚决不承认他对这样的爱情有些羡慕。
或许是因为两人工作都十分繁忙，所以他们总是珍惜相处的每一秒钟，哪怕两人加起来都一百多岁了，依旧像刚恋爱那会儿一样，深深爱着对方。
顾清衍对此奉行“不参与，不打扰，不离开”三不政策，在老顾嫌弃的眼神下，安静看着电视。
他都安安静静缩在一旁，没有介入他们中间做电灯泡了，老顾居然还不知足，还觉得他碍眼，真是认不清自己的家庭地位。
信不信他一开口，苏女士就能立马抛下他，来陪她最亲爱的大儿子？
“咔嗒”一声，门从外面打开，大家回头看去，脸色却是各不相同。
苏筱暖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收回目光后神色平静地看着电视上主持人播报新闻。
顾嘉树原本惊喜的目光在看了眼妻子的神色后，有些不自然的收回。顾清衍感受到气氛的僵硬，原本很好的心情也有些低沉。
顾明珠站在门口有些无措，她不知道妈妈会回来，否则今天是绝对不会回家的。
她很小就知道，她不受母亲喜爱，哪怕小心翼翼讨好她，也得不到一个笑脸，只会用复杂的目光凝视着她，让她自己慢慢学会放弃，不再靠近。
顾嘉树给顾清衍使了个眼色，顾清衍回过神冲顾明珠笑了笑，温和道：“站在门口做什么，还不赶快进来？”
顾明珠握了握拳，心中忐忑不已，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带着几丝慌乱和紧张，眼眸更深处藏着汹涌的悲伤。
她原以为她不在意的，但看着他们其乐融融的相处画面，心里却依旧会难过。
她就像个外来者突然闯入了别人的家，让家里每一个人下意识收起笑容，表达对她这个陌生人的不欢迎。
“爸，妈，大哥。”顾明珠垂着眼依次叫道。
“嗯，回来了？吃饭了没？”顾嘉树关心问道。
顾明珠点点头，“吃了。”
顾嘉树闻言点了点头，想再说几句，却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女儿越长大越沉默，与他们的关系也愈加疏离，他知道，这其中有他们做父母的因素，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
在小女儿和妻子之前，他的心偏向了妻子。
对这个孩子，顾嘉树感到很抱歉，因此，对她向来宽松，不管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他不要求她像三个哥哥那般优秀，只希望她能生活顺遂，过得开心。
顾清衍本就年纪大了顾明珠快一轮，两人成长轨迹拉开，没有太多交集。
再者父母工作忙，长兄如父，他虽看着温和，对手底下的弟弟妹妹却向来严厉，和小妹的关系，自然没有两个弟弟和她关系亲切，小妹敬爱他，但似乎也有些惧怕他。
对此，顾清衍也有些无奈。
他自认为对待小妹从来都是轻声细语、笑脸相迎，怎么两人的关系反倒不如喜欢和她吵吵闹闹的老二来的亲近。
他只能将此归结为——代沟！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他妹妹，还是唯一的妹妹，他心里还是很喜欢的。
这种寂静无声的氛围看似持续了很久，其实不过几瞬，顾明珠低声道：
“你们慢慢看，我先回房了。”
苏筱暖依旧没什么反应，顾嘉树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女儿，但目光转向妻子时，还是压下心中那一抹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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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不知道筱暖为什么不喜欢明珠，但既然她不喜欢，他也不想做一些事情去碍她的眼。
顾清衍知道小妹心思敏感，这会儿指不定已经暗自难过了，他也不好说苏女士什么，但放着小妹一个人伤心，他也做不到。
“爸，妈，我去看看明珠。”
顾明珠关上房门的一瞬间，眼泪就无声流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不被自己的亲生母亲待见，既然不喜欢她，又何必生下她？
顾清衍敲了敲门，“明珠，我是大哥，可以开一下门吗？”
听到敲门，顾明珠连忙抬手慌乱地擦了擦脸，止住眼泪后才慢慢打开房门。
她低着头不想让大哥看见她发红的眼眶，声音有些沙哑道：“大哥，有什么事吗？”
顾清衍无声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没什么事，就是问问你明天上不上班，大哥明天有空，带你去御品斋吃饭。”
顾明珠听了，心情勉强好了一些，但依旧觉得委屈，她摇了摇头道：“明天要上班。”
她今天之所以回来，也是因为去住院部看望大哥时没找到人，才回来看看。
“那等你下了班去吃？”
顾明珠依旧摇头，“要值班。”
顾清衍看不清她的神色，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找个理由拒绝他，但不管怎么说，小妹是不乐意和他吃饭的，他也不勉强，想着回头买点什么哄她高兴，于是点点头道：
“好吧，那等你有空了就告诉我，早点休息。”
顾明珠看着他离开，更伤心了，不明白大哥为什么明明知道她难过，却还是这样的态度，为什么不继续哄哄她？
说到底，还是不喜欢她！
她关上房门，也关上心门，默默躺在床上，睁眼看着天花板，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顾清衍哄人失败，回到客厅后，原本是准备回房的，但想到小妹转头时留下的眼泪，还是顿住了脚步。
“妈，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不喜欢明珠吗？”
这个问题他很早以前也问过一次，当时苏女士抱着他默默哭了好久，自那之后他便再也没问，也不敢问。
他想，他一定是触动了苏女士心底某道掩藏已久的伤痕，才让她如此痛苦。
一晃都十多年了，发了炎的伤口，不仅没有痊愈，反而化了脓，愈演愈烈。
苏筱暖下意识想要回避这个问题，但触及儿子坚持的目光，以及……她看了一眼佯装淡定的，实则有几分紧张的顾嘉树，突然不想再逃避下去。
因为她的懦弱，给这个家庭造成了很多伤害，所有人都在包容她、体谅她，她不能再自私下去，一味的让他们退步，她想，她需要表明她的态度。
苏筱暖对上顾清衍的目光，认真道：“我确实不喜欢她，至于原因，我暂时不想、也不能说。”
“清衍，对她，我有情感上的亏欠，但物质上，我不欠她什么，我也从来没有阻止你们爱她，她拥有这么多人的爱，就不能缺少我的爱吗？”
苏筱暖神色平静道：“清衍，你不要问，其实也没有必要问，你就按照自己内心的想法去做就行了，我们都是独立的个体，你要把你自己放在第一位，怎样能让你心情舒畅，你就怎么做，不用考虑太多。”
她注定是没办法给这个孩子想要的母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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