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徐元
真仙界,天外域。
“先有补天后有卦,万象不出此宗中,区区补天宗真是胡吹大气。还有那陈抟,什么预言法则,徒有虚名,不及我这天衍法则半分。至于那李元究,也是个妙人,他也擅长推衍之道,自家宝贝丢了百多万年,却未曾卜上一卦。”
一个身穿麻衣的老者喃喃自语道,说完从衣襟中掏出个绿莹莹小瓶,看了看又塞回怀里。
老者凭空而立,诡异的是身下有一团黑色漩涡,已吞没到老者腰间,只剩半个身子还漏在外边,老者恍若未觉。
“事关仙界大劫,我得再推衍一番”。说罢便掏出一叠阵旗,几个阵盘往空中一抛,阵旗共六十四面,飘在阵盘上方。阵盘有八个,写有“乾坤震巽坎离艮兑”的金濛濛文字,正是金篆文。八个阵盘滴溜溜一转,与阵旗一同组成一个玄奥大阵。
老者又探手自怀中掏出一节梅花枝,三个铜钱往面前一抛,铜钱开始旋转,散发着玄奥的波动,那梅花枝上含苞待放的梅花慢慢盛开。待到铜钱停止转动,梅花完全绽开,老者身下的黑色漩涡已到了胸口位置。
“果然是变数,仙界大劫就看你了,老朽自当助你一臂之力”说罢,老者拿出之前的绿瓶就要扔出。
突然,老者双目瞪大,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
“还有变数!”
老者向下看了看已到自己胸口的黑色漩涡,叹了一口气道:“本想着推衍过这次大劫,就此闭关。奈何,又让我看见了一丝改易天道的希望。罢了罢了,再起一卦。”
铜钱重新开始转动,梅花闭合,开始慢慢绽放。
突然,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阵旗和阵盘直接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梅花凋零,花瓣一片片落下,梅花枝也断成数节。三枚铜钱一颤,碎成粉末。
老者手一招,绿色小瓶飞出,想了想又拿出一面小镜子,右手双指一探将双目挖下,朝小镜子背面一抹。
小镜子背面本是一幅八卦图,此时八卦中间又多了太极图案。老者将手一扬,镜子和瓶子都消失不见。
“天机反噬,自我成道以后多少年未出现过了。破局关键就在变数。掌天瓶,天衍镜再加老夫半数天衍法则,多添几分成功的希望吧。
不对,这瓶子能掌天,我的镜子也不能差了,便更名为衍天镜。至于那姓韩的小子,他上边是有人罩的,想来另有机缘。再如何,总不至于来找我一个死人的麻烦吧,哈哈哈。”
老者说完,胸口的黑色漩涡猛的变大,将老者以及枯梅、断枝、铜钱粉末一吞而下,随后便消失不见。空间开始破碎,空间风暴正在成型。待银色风暴消失,已是半点天机不存。
越国有十三州,排行第一的自然是辛州,只因越国都城越京就在辛州。越京乃越国第一大城,位于越国最中心,天子脚下,九省通衢,繁华自是不必多说。
其余大城之人提起越京,只能酸溜溜的说句“多半是因为有那乡鲁运河穿城而过吧”。
当然,位于岚州中部的嘉元城不在此例。为何嘉元城例外?却是无独有偶,运河恰巧也从此城中心穿过,和越京一样尽享便利。
乡鲁大运河,自元武国蟠龙江始,虽是一条支脉,却由南至北贯穿越国,直入紫金国。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嘉元城中码头、鱼铺、船户遍布全城各处。从事这一行的苦力、鱼贩、船工有数万人之多,徐元便是其中一位靠着鱼铺生活的人。
徐元是在嘉元城长大的,跟着鱼哥儿在城西李记鱼铺生活。鱼铺本来没名字,因为掌柜姓李,周围的人就喊李记鱼铺,一来二去就这么定下来了。
李掌柜原来只是一个渔夫,只因打到一尾宝鱼,刚放出风声,就被城中大帮惊蛟会买走。
生孩子是妇人的一道鬼门关,宝鱼天生异相却有种奇效,妇人生孩子前能喝一碗宝鱼炖的汤,多凶险的情况也能化险为夷。
听买家说他们帮主夫人快要生了,这宝鱼最是滋补,能保得母子平安,此时正合适。
待到付钱时,商定的价格又多给了五成,说他们帮主夫人吃了宝鱼,生了个千金,母女平安,让他也沾沾喜气。
银两到手后,李掌柜就卖了自己的乌篷船,置办了这个鱼铺。
鱼哥儿名叫王鱼,本是渔家子,父母皆是渔夫,与李掌柜是旧识,把鱼哥儿放在铺里做个伙计,夫妻俩整日打渔,在一次外出后再没回来。
有的说是遇见了水匪,有的说是龙王爷发怒了,也有的说是水鬼索命,大概意思是说,他们夫妻俩是回不来了。
鱼哥儿却不信,李掌柜带着鱼哥儿转遍了整个嘉元城,没打听到一点消息。过了半月,又转一遍也是如此,终于是死心了。
几个月后,李掌柜带着鱼哥儿收鱼回来时,路过迷魂渡,看见一群人围成一圈说着话。中间是个小孩坐在地上哇哇大哭,那小孩看着才四五岁,面黄肌瘦,身上穿着半个麻袋,胳膊和腿都漏在外边,也不知是谁家孩子。
鱼哥儿上前,问了围观的苦力才知道,这个小孩从小就没了娘,父亲徐三水打渔为生,今天下水时被水草缠了脚,等发现时已经没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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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丧的两个汉子撑着舢板,带着徐三水和他孩子到了渡口,问清徐三水家中只剩眼前这个孩子,无有家产,吃住都在船上。
其中一个叹了一叹,说声“晦气”,拿草席裹了尸身,抬去了城外乱葬岗,回来后划走了徐三水的舢板船,只剩下这个孩子无人肯管。
许是同病相怜,鱼哥儿求着李掌柜带走那个孩子,李掌柜本不想多管闲事,奈何鱼哥儿就钉在原地,拉也拉不动,只是抬眼望着李掌柜。
李掌柜无可奈何的挥了挥手,鱼哥儿立马冲进了人群里,伸手抱起还在哇哇大哭的孩子放进怀里。
左手揽着他,右手探进衣襟掏出个馒头递给孩子,哭声顿止,那小孩抱着馒头就啃,三两口下去已经被噎地翻起白眼。
鱼哥儿赶忙掏出水壶递到小孩嘴边,那孩子连喝了两口水,总算是把嘴里的馒头咽下去,转头又开始吃手中的馒头,却是开始小口小口的咬了。
围观的人都看向鱼哥儿身后的李掌柜,李掌柜向前踱了两步,挺了挺肚子,道:“我原来也是渔户,最是见不得这种事,无非是每天多两个馒头,李记鱼铺还是不缺这几个铜板的,总不至于眼睁睁看着这孩子饿死街头吧。”
说罢,看了看人群,转身便招呼着鱼哥儿往鱼铺走了。
等到李掌柜和鱼哥儿走远,穿着短褂的青年壮汉开了话茬,“李掌柜真是个大善人,发迹了还不忘本,照顾着我们这些苦哈哈,合该人家开鱼铺,挣大钱啊。”
“是啊是啊,明个我就让我家老大去问问李记鱼铺收鱼是什么价,想来李掌柜不会给的太低吧”头戴花布的渔娘应和着。
人群里黑瘦男子双手一拍,发出“啪”的一声,说道:“嗨,要我说还是做生意的精明,半大小子养个两年就能当伙计用了,知根知底,还不用发工钱,这不比招个长工强多了。”
一中年男子抱着胳膊,嘴角一撇,道:“黄三,平时你跟三水称兄道弟的,现在三水出了事,人家的小子你不管,在这说什么风凉话。”
那黑瘦男子满脸委屈,“刘叔,你是知道我的,我家那口子前两天才和我发了脾气,要是看见我领回来个野小子,定要大闹一场,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光着膀子的苦力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莫要再说了,再不出船,明天吃什么,喝西北风吗?”
说罢,扭头便走。再过半刻,渡口已是空空荡荡,无有半个人影。
鱼铺内堂,李掌柜正坐在椅子上,端着一盏茶,小口小口的喝着。鱼哥儿正蹲在地上和那小孩说着话。
鱼哥儿问道:“今年多大了?”
那小孩伸出了四根指头,想了想,把大拇指也伸开了。鱼哥接着又问:“有名字吗?”
小孩只是摇了摇头。鱼哥儿转头对着李掌柜说:“掌柜的,这怕不是个哑巴。”
没等李掌柜说话,小孩怯懦着说:“不,不是”
“那你刚才怎么不说话”
那孩子满脸委屈地说:“你又没让说话。”
“那你以后记得,有人与你讲话,你得回人家,别点头摇头应付别人。”
孩子点了点头,“嘿”鱼哥儿气的一捋袖子,那孩子赶忙说:“记得了,记得了。”
鱼哥儿站起了身,对着李掌柜说:“掌柜的,你识得字,给这孩子起个名字吧。”
李掌柜放下了茶盏说:“他在嘉元城出生,父亲姓徐,便叫徐嘉元吧。”
鱼哥儿却说:“不妥不妥,这孩子看着就不聪明,想来也认不了几个字,日后怕是连自己名字都写不出来,减去一个吧,三个字太多了”。
李掌柜没管那孩子,双眼直直看着鱼哥儿,看了好一会才重重地点了点头道:“有道理。”
接着便对着那孩子说:“你以后就叫徐元吧。”
徐元刚想点头,转头看了看了看鱼哥儿说:“记得了。”
鱼哥儿正想开口,李掌柜却朝着门外喊道:“芸娘。”
只见一个少女从鱼铺进了内堂,少女秀发梳成一个髻,髻上插着一根乌木簪,袖口挽到手肘,左手手腕戴着一个翠色镯子,先是看了眼鱼哥儿,又面朝李掌柜道:“爹。”
转头看了看徐元,眼神透出一丝好奇。李掌柜指了指徐元说:“这孩子叫徐元,家里出了变故,也无其他亲戚,被鱼哥儿从外边捡了回来,芸儿你再往柴房抱套被褥,让这孩子和鱼哥儿住一起吧。”
芸娘听了便进了内堂,抱着被褥出来向着后院去了。
“鱼哥儿,带着徐元去布庄做两套衣裳,再好好洗漱一下,换下衣服,这披着的破麻袋就扔了吧。”
李掌柜对着鱼哥说道。鱼哥应了一声,带着徐元出了鱼铺,向着布店走去,路上鱼哥儿说:“我叫王鱼,你以后可以叫我鱼哥,记得了吗?”,徐元点点头道:“记得了,鱼哥。”
于是,徐元住在了李记鱼铺,不知不觉就过了五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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