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传一 邱裔【中秋快乐】
“臆不信,即非信也……”
古朴屋舍中,传出朗朗书声,屋外一名中年男子立在窗边,侧耳倾听。
边上,还有一青衣小厮,正笑道:“老爷您听,三少爷他从早上起来,就一直闭门读书,不见停歇,很是用功。”
中年人却摇摇头,瞪了小厮一眼:“邱举,你以为我不知这小子的那点手段?开门,我倒要看看,我这儿子是如何用功的!”
小厮听了,颇为为难,却不敢违抗,只能碎步前行,来到门边,抬手先敲了两下,跟着才推门。
那中年人也不理这些小动作,门一开就迈步进去。
屋中的读书声戛然而止,就见堂中矮桌边,一名年约十四五岁的俊秀少年放下手中书卷,起身行礼,礼数周到。
这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只是略微发胖,身着深衣,又有一股从容气息。
“崖儿见过父亲。”
“听说你从早晨开始就在读书?”中年人点点头,缓步走过去,来到那少年跟前,突然伸手一掀桌子,在那桌垫下面的一本书,立刻就露出一角,“这读的可是此书?”
少年神色大变,中年人却直接伸手将那书抽出,板起脸来:“林中夜话?魏宗年一个落第秀才,写一写神神鬼鬼的东西,本就是坊间笑谈,你身为圣贤后裔,居然也读这样不三不四的书,成何体统!”
这一顿训斥下来,少年面色涨的通红,那股从容之态点滴不存,反倒颇为不忿的嘀咕:“怎么叫神神鬼鬼,林中夜话开篇就挑明了,乃是依魏宗年自身经历集结,那第一篇《林中店》,更是和先祖圣人一同经历的,怎么就是笑谈了?”
“还敢顶嘴!”中年人勃然色变,“那都是假借他人名头,他魏宗年与先圣同处一个时代,自然会牵强附会,但凡是从起源之时流传下来的世家、宗门,没有不提先圣的,他魏宗年一个落第秀才,也是一般心思!”
少年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了。
但中年人仿佛还余怒未消,摇头说着:“所谓自身经历,也是可笑之说,在这起源之地,万物元始之初,乃是九天十地中最为尊贵之地,能印证心中之道的场所,星空之中不知多少部洲的人,一生的追求,就是为了能踏足此地片刻,那魏宗年当年也经过浩劫,最后生长在这片土地上,心中皆是荒诞之念,最后衍生出相应的局面,化虚为实了,才会写出这样的胡言乱语,你切不可学他。”
他缓缓直起身子:“臆不信,即非信也,既然读了这一句,就该想一想,你真的相信那些书中所言么?这起源之地,承载了先圣之学,任何心中之念不加制止的肆意发挥,都会对现实构成影响,就算是看些闲书,也不该被里面的观念轻易影响!”
少年这时不得不低下头来,低语道:“孩儿知错了。”
“知错了,就将知行手札抄一遍,”中年人点点头,一副孺子可教也的模样,“抄完了,然后将林觉的‘未发已发’温习一遍,既是让你明白心念,同样也为今年的科举做好准备。”
少年一听要抄录手札,已经满脸苦色,又闻接下来之言,赶紧叫苦:“咱家先圣的学问已经够高深了,为何还要去学那林子之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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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学当然要学,此乃我邱姓之荣,我们要不学好,日后反倒要被那曲解先圣之意的三移邪说、冯氏外道等乱了天地人心,”中年正色道,“而这林子之言也是不可缺少的,因为如今大代倡导林陈理宗,这是问政之学,你不当官、不掌权,没有朝廷龙意加持,如何镇压诸方外道?行了,不用多说了,只要你安心为学,月末就准你去族中工坊游玩两天。”
“真的?”少年本还满脸苦色,可一听最后一句,却立刻喜笑颜开,“说话算数!”
………………
十日之后,兴城郊外,这少年公子跟那小厮一路奔波,朝东而去。
城外天上,一座座巨大汽艇缓缓飞行,地上,一只只木竹造物携人而行,这主仆二人正坐于木牛流马之上,行进迅速。
兴城在千多年前,也曾是一国首都,经历了大瑞地崩、群雄逐鹿,后齐复辟与南瑞南北对峙后,逐渐衰败,而后又历北朝几国,等大代统一起源中央地,重新建立大王朝的时候,兴京早已破败,龙气转移。
再加上大王朝周遭,被超凡之道侵蚀,所以大代的皇城迁回天下中央东都,更名中京。
不过,兴城作为曾经的国都,还是有许多历史底蕴,这知行书院正是其中之一,但今日这少年要去的,并不是书院,而是书院边的村镇。
此时,镇上烟囱处处,浓烟滚滚,若非有外道阵图精粹、净化,怕是要呛得生灵无法靠近了,只是要维持这样的净化阵图消耗不小,若非朝廷有政令约束,基本不会普及。
当然了,便是现在也有不少世家官吏以外道邪门、奇技淫|巧为名反对,实际只是想让自家工坊少些成本投入。
“这是邱家三公子邱崖吧?又来了?”
“这是邱家产业,邱家人来有什么奇怪的。”
“这样的小少爷,也会来这样的污秽之地。”
工坊之中,有人见了主仆两人,低声议论。
“新来的吧?不知道邱家三公子聪明绝顶,上个月,顾大师的五行元磁铳有一个元件怎么都打磨不出来,还是这位小少爷一句话解决的,这位三少爷,机关术造诣不低!”
“这么厉害?”有新来的帮工不信,“邱家圣贤后裔,书香门第,会学机关术?”
“狭隘!”先前那人嗤之以鼻,“一看就没读过邱学,邱圣人是什么人?学究天人,百家无所不通,文能安邦、武可定国,是震古烁今之人,机关术也是精通的,天志邦人就因佩服邱圣所学,才不远星空过来求学的。”
“对,这个我也知道,”又有一名帮工上来,“我们北边的匠祖祖师爷,听说就是邱圣的记名弟子,是从邱圣那学了烧锻、活字之法,这才发迹的。”
说话间,那主仆两人已然说说笑笑的入了工坊深处。
天上,五行元磁之光闪过,而后几架金属造物鸟缓缓升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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