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4.梅花镇的阴霾24-工具人
道长记得小时候的许多事,那时候他就看了不少爷爷的周易八卦方面的书,再后来他就被送到离梅花镇最近的学校中上学,一直到初中毕业后的暑假才回来。
镇子变得空无一人,包括父亲和母亲。
他找到了一个婴儿,婴儿安静地躺在那,吸吮着手指。
他抱着孩子,奔走在镇中,没有找到任何一个幸存者。
他跪在地上,心脏激烈地跳动着,整个人就好像导入了无底深渊,一种无力和绝望涌上来。
之后,他抱着孩子离开了镇子,前往城市。这个孩子是梅花镇唯一的幸存者,为了她道长放弃了学业,用以前积累下来的知识给人家面相看风水,也勉强能拉扯孩子慢慢长大。
静静小时候总是问他,自己从哪里来,但道长也回答不上来,只能沉默以对。
脑子的杂音滋啦滋啦的响着,静静那幼小的脸变得模糊起来。
在脑中铭记的回忆让他对过往深信不疑,或许是不想面对事实,就算记忆中有很多漏洞和断层的部分,他也下意识忽略掉了。
回忆中,天真地开口问问题的脸渐渐变得清晰起来,那并不是静静,而是一个小男孩。
在空无一人的小镇上抱起婴儿的人,在城市中奔波赚钱的人,用温和的语气教导孩子的人也不是他,而是一个熟悉的女人。
作为欺骗性的表层记忆彻底破碎,露出被深藏的真正记忆。
习静静是他最爱的家人。
那个女人用单薄的身体为他撑起了一个家,给了他稳定富足的生活,教他做人的道理,就连那些周易八卦也都是她教授的。
她让道长叫他“姐姐”,理由是他们本就是一代人,但在道长心里,她早就成为了“母亲”一样的存在。
他信任她,依赖她。
在最初的虚假记忆中,他为静静付出的所有事,事实上都是静静曾对他付出过的事。
他健康的长大成人,按部就班地完成学业,因为自己有着丰富的风水知识,因此报考了与建筑设计相关的专业。
而习静静也渐渐开始衰老,身体也开始出现了问题。
当时,道长总觉得这几年姐姐衰老的太快了,只当是以前劳累过度,这让他更加努力,想要回报她的养育之恩。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的过去,她也越来越虚弱,最后提出要去她的出生地看一看。
这是道长第一次听她主动提起梅花镇,以往任他怎么问,她都讳莫如深。
他们乘坐了六个小时的大巴,又走了好几个小时的山路,回到了位于群山之中的梅花镇。
让道长意外的是,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这里都还没被发现,而且在小镇周围生长着很多从未见过的植物,它们看起来就像是被辐射了一样,带着鲜艳的色彩,富有攻击性的外表。
静静带着他来到自己曾经的家,讲着以前的事情。
“这是我爷爷用过的椅子,他的身体也不好。以前爹娘想要搬家,就是因为爷爷才又留了下来。”
“这张照片是你曾爷爷和曾奶奶,不过她不是我亲生的曾奶奶。”
“小时候我经常在这看书……当时也没学校,我就躲在这看一天的书,然后娘就会叫我吃饭,那时候条件也不好,不过也不和外界接触,勉强自给自足。”
“我还记得爷爷去世那天,他让我去叔叔家吃刚杀的猪,现在想想应该是想故意支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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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讲述着过去的一点一滴,开始在道长脑中形成一幅幅画面,让他仿佛来到了那个年代。
在离开之前,发生了一件意外。
道长不小心被门槛绊了一下,摔在了地上,额头顿时磕出了一个血窟窿。
他站起来,只觉得头重脚轻,头疼得厉害。血哗哗地流,渗透进土地消失不见了,他捂着脑袋,怎么止血都不管用。
一切发生得太快,也太莫名其妙了,让道长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道长觉得失血有些多,扶着门框靠着。在模模糊糊的视线中,他看到静静一脸惊讶地站在那。
“原来是这样……原来我们没有失败,只是缺少了最后一步……”她的眼中迸发出剧烈的兴奋,双颊微红,呼吸也局促起来。
“帮帮忙。”道长龇牙咧嘴,捂着头上的伤,提不起劲来。
恍惚中,他看到自己的胸口前闪现着一些光芒,掀起衣服发现胸膛上出现了一个钟表的印记。
“这是什么?”渐渐地,他开始感觉到冷了,整个人也瘫了下去。
他看到习静静走到他面前,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
“我有点冷。”道长觉得自已的意识开始模糊,伸出手抓住了静静的手,希望能得到一些温暖。
他怎么都想不通,怎么摔了一跤就变得如此严重了呢?他又没有高血压脑出血,现在发生的事情过于魔幻。
习静静泪眼朦胧的看着道长,摇了摇头:“我不能救你,对不起,你只有死了,我们的仪式才算彻底完成。”
什么仪式?
为什么?被他视为唯一的亲人的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习静静掏出一个水果刀,在道长完全无法抵抗的时候,插入了胸膛,那印着钟表的地方。
道长的眼前一黑,只有耳边传来习静静带着啜泣的声音:“我跟你讲的故事,你应该记在心中。听好了,你是习卦,父亲是习建国,母亲是沈继芬,你从小在镇子上长大,有一个比较幸福的童年。我的经历现在就是你的经历,忘记现在发生的事,你会在另外一个世界积极的努力着……你是整个这镇子的希望,这一点务必要记住。”
伤心,愤怒,疑惑等复杂情感迸发出来,但并没有发酵多久。
耳边传来窃窃私语,就好像旁边有很多很多人围着他。接着所有的感觉就随着黑暗消失,当然,也包括他真正的记忆。
所有的事他都想起来了!
现在他突然理解之前见到年迈版习静静时,她说过的话。
“我已经没机会了,谢谢你照顾了我那么久,和你生活的那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你……不恨我吗?我给你找了这么多麻烦,还让你陷入这种事情中。”
“无论你是什么身份,我都爱着你。”
“这镇子上的事会被永远掩埋,再也不要被翻出来。”
但是,事情已经没办法掩埋了,道长知道自己在打碎虚假记忆后,就回不去了。
他从出生起,就被当成了工具,而被最亲的家人背叛也是事实。
黑气渐渐从他的身上溢出,浓郁的如同墨汁一样。
“静静,本道怎么可能不恨?指望让本道为你们达成目的,没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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