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好久不见
“算失恋吗?”
“不算吧!因为你都没真正谈恋爱——”
犹如他把喜欢女生的名字一直藏在心底,周逸也将自己恋而不得的遭遇深埋,没有人知道其正经历着极端痛苦的煎熬。
在父母面前他强扮微笑,可一回到房间,就两眼无神地瘫坐在床上,泪水默默从眼角滑落滴到枕头之上。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打小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孩子要坚强,流血不流泪,周逸清楚记得自己上一次哭泣好像还是二年级时,因为考试没考好自责地在父母面前流泪。想不到自己竟然会为一个从未谋面过的女生,十年后一个人孤独地在房间里舔着伤口落泪。
期待一场跨越山海的相见,周逸足足准备了两年时间,结局却如此沉重。他一边埋怨老天的无情玩弄,一边嘲笑自己的不自量力。什么“艺考之神”,什么“艺考状元”等头衔在这一刻,什么都不是,一点价值都没有!
距离开学报到还有6天时间,坏消息接踵而来,父亲由于工作原因被抽调去下乡扶贫,所以原来说好父母陪同一起去首都大学报到旅游的行程就此搁浅。
永山县被选为省内首批扶贫试点之一,抽调能力强的干部充实到一线,按照“一对一”对口帮扶举措,周竖德将率领工商局的帮扶小组进驻到县里挂牌的贫困村。本来局里下乡扶贫定的是另一位副局,没想到人家临时住院开出病假条就只好由老好人周竖德顶岗。
人缘好的话,提拔时会想到你,可需要人干活时同样会想到你。
所幸扶贫的行政村在本县,周末时老爸可以回家一趟。
“好吧,正好我想去看看大海,就趁这几天时间出门散散心。”
面对父母的失约歉意,周逸很大度地表示理解,同时表示自己想出去旅游一趟。
由于他之前独自前往首都参加艺考,证明了自己的自理能力,所以他的请求很快被父母批准,唯一要求就是在23日生日前回到家。
作为一个即将年满18岁的成年人,周逸心知自哀自叹无济于事,这样的状态持续下去受伤的只有自己,大脑的自我保护机制启动,他必须也不得不继续前行。
生活已经如此糟糕无法改变,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换一种生活态度,在苦痛之中寻找到属于自己的快乐。
套用罗曼罗兰的名言:“真正的勇士是知道生活的真相,却仍然热爱生活的人。”
周逸决定跟过去的自己切割,也跟自己过去的青春告别,他尝试跟自己的内心和解,忘记掉所有不愉快的一切,将自己心目中的白月光彻底封存。
在这之前,他决定去一趟海边,来到属于她的城市去跟陪伴自己青春的“她”告别。
之前沈艺瑾所发每一条微博他都曾看过并点赞,因此知道她的学校,知道她的班级,也知道她拍摄《生如夏花》的录制地。哦,还知道她喜欢迈克尔杰克逊,知道她一早就说要考中戏,知道她最喜欢的早餐款式,知道她在家里养了一只猫的名字叫卡西鲁……
无数碎片化的消息和图片,构成了一位活生生的人站在眼前,只不过她的身边早已经没有了他的位置。
上午跟父母报备完,周逸就收拾行李踏上了前往市里的班车,下午就坐上了前往厦岛市的动车,来了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
感谢国家的大基建,广桂省经过5年施工终于在2014年元旦后一个月内陆续开通了5条高铁线路。周逸全程只需要中转一次,18日下午15:00上动车,晚上22:30便可抵达厦岛市,耗时7个半小时左右。
跟上一次放鸟出笼般跃跃欲试心情不一样,这次坐火车他的心情更多是颓废和迷茫,像是一只主动将自己关进笼子的笨鸟。它曾飞出笼子想奔向属于自己的太阳,却没想到中途被阳光烧断了翅膀,只能从空中坠落灰溜溜滚回自己该待的破地方。
一到厦岛市,周逸的第一感觉是空气湿润,临靠海边不时有海风将水气送抵岸边,整座城市给人感觉很舒适。
入住提前网上预定的酒店,他开始规划自己的行程,一切都围绕着同样的目标——告别。
次日上午,他打车来到了厦岛二中的校门前,由于是暑假时间学校大门紧闭,看不到学生出入。
按照沈艺瑾微博发帖的记录,他来到学校旁马路边的一家“牛嫂早餐店”,点了一份招牌的花生汤加油条。
“我宣布,这可能是厦岛市最好吃的早餐,么有之一!”
这位爱笑女生曾坐在这里,配图发表了上述心得。
周逸坐在桌旁,品尝了一口,觉得乳白汤汁清甜爽口,花生仁酥烂不碎,入口即化。
将油条撕成一块块放入汤中,汤汁渗入其中,掺杂着油炸过的面香,构成一种复合香味直冲味蕾,让人不禁发出心满意足的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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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很好吃,她没有骗人。”
在心里竖起大拇指,他情不自禁又想起那一抹带着弧度的微笑。
随后,周逸又前往距离早餐店不足百米的一处花店。
在花店门口,有一个用塑料花盆组装而成的假人,“它”的头部位置每周都会更换一盆漂亮的鲜花,以此变身各种不同的花人。
那个女生曾经挽着花人的手,嘴嘟嘟地跟它合影,周逸一直清晰地记得照片上的嘴唇又红又亮。
现在他将自己的右手和假人重合,闭上眼感受自己真的被一只小手挽住,耳边传来女生嘟嘟的呼气声。
“那天的你真幸福!”
周逸转头对身边的花人说道。
之后,他漫步在学校附近街道,来到一家名叫“二中书屋”的书店。整个书店分为三层,据说已经是第三代人在经营,跟厦岛二中一路共同成长。
三楼临街靠窗一处座位,从这可以俯视看到二中的校门,当初那位女生就是在这里跟校门来了一张自拍合照。
周逸拿出手机,尽量以相同的角度,将自己和二中校门自拍了一张照片。拍完之后,他看了一下效果,发现尽管图中男生努力挤出笑容,但眼睛里深深的忧伤却藏不住。
“我来到,
你的城市,
走过你来时的路。
想像着,
没我的日子,
你是怎样的孤独。
拿着你,
给的照片,
熟悉的那一条街……”
此时,店里正好响起了这一首E神的《好久不见》,周逸呆呆地望着窗外,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却终究茫然四顾无言。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
挥手寒暄和你,
坐着聊聊天——”
周逸不知道,如果沈艺瑾出现在跟前,会不会可以跟歌词唱的那样,自己笑着跟对方聊聊天。
但可以肯定,他心里并不怨恨这个女生。
一开始周逸心里是有一些愤怒和不满,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知道整件事情都是自己一厢情愿导致,沈艺瑾根本不知道有自己这个人存在,所以他要怪的话只能怪自己自作多情和不自量力。
就算她有了男朋友,那你也可以去撬墙角或者等她分手再去追求呀?
周逸觉得他的白月光在宣布“我有男朋友了”的那一刻已经消失了,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活在自己想象之中洁白无瑕的白月光,一旦现实和想象冲突,那么梦就应该醒了。
这一次他来厦岛市,就是亲手为这个陪伴自己青春岁月的梦画上句号。
周逸追随沈艺瑾在这个城市里留下的脚印一个又一个地点打卡,博物馆、图书馆、步行街、地铁站、环岛公路、海边情侣堤……乃至距离市中心80公里远的《生如夏花》歌曲拍摄地小海岛都一一涉足,足足花掉了他两个白天黑夜时间。
抵厦第四天一大早,周逸的身影再一次出现在二中围墙外,只见带着黑色棒球帽的他一跃而上从围墙爬进了校园之内。
一个平时循规蹈矩的三好学生青年,终于忍不住叛逆了一把。
周逸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但这偶尔一次做坏事带来的肾上腺素分泌却让其十分兴奋,他决定在厦岛二中校园内举办庄重仪式替自己的梦画上休止符。
按照在网上找到的校园分布图,周逸按图索骥地来到自己的美梦开始的地方。
这里是厦岛二中校内的一处雕塑,是由一把红色大火炬和翻开书本组成的抽象结构体。
当初周逸高一时在学校饭堂挂墙电视上,第一次看到沈艺瑾跟同学一起用阿卡贝拉合唱歌曲《青花瓷》,就是在此处雕塑前空地上拍摄。
彼时出现在电视屏幕上落落大方又自信满满的她,眼睛闪闪发亮,一下子击中了周逸的灵魂,成为了他不可替代的白月光。
因此,选择在这里跟自己的青春告别,忘记掉所有不愉快的一切,将心中的白月光永远封存,就是周逸此次旅行的终极目标。
他打开手机,把早就整理好有关沈艺瑾的一切图文资料全部永远删除,同时注销并删除了自己的微博账号,将跟这个女生有关的一切都从自己生活之中抹掉。
周逸再不会去接近她,不会去打听她,更不会去关心她,他跟对方已经没有任何关系。
从此刻开始,他跟对方就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祝你幸福——再见了,沈艺瑾同学,我的白月光。”
周逸头也不回朝雕塑挥手,不再留恋地翻墙离开,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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