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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玄的目光,慢慢地落在了面前这个男子的脸上。
这张面庞虽还是泛着醉酒般的醺红之色,但比起她刚到时所见的血色,此刻已经显得没那么骇人了。
他闭着双眼,低覆着一双睫毛,凭她在他的身体上施着针,毫不设防,如同睡了过去。
阿玄的神思,渐渐变得恍惚了起来,眼前再次浮现出了刚才看到的一幕。
白鹿的头就那样被割了下来,孤零零的一只,放在了地上。
它再灵慧,于她再怎么特殊,在其余人的眼中,它不过就只是一头鹿,和那些被猎人们猎杀的野兽,并没有什么不同。
这样的道理,她不是不明白。
她只是不能释然,也做不到释然,心里再次涌出了一股浓重的悲伤和愤怒,捻着针的那只手,控制不住地抖了一下,针头便偏了过去,斜斜深刺入了皮肌的深处,针尖抵骨,应力从中一下断成了两截。
一滴殷红的血珠,慢慢地从胸膛皮肤里冒了出来。
庚敖吃痛,一双剑眉微牵,睁开眼睛,便对上了她的视线,见她神色漠然地看着自己,仿似什么都没发生。
两人这般对视了片刻,庚敖微微皱了皱眉,不再望她,瞥了眼那枚还刺在自己胸前的断针,抬手拔了出来,坐起身,掩上衣襟道:“我无事了,你可出。”
阿玄却不动,只道:“我来之前,你的随属曾许我金帛为赏,我不取,只索外间的鹿头鹿身。”
庚敖一怔,转脸望她:“为何?”
阿玄垂下了眼眸。
白鹿已被猎,她亦不能要猎它的人偿命,能做的,或许也就只是收它归土,免它那颗美丽头颅被人制为标本用以炫耀,更不愿它的肉身再成肉炙。
阿玄慢慢地坐直了身体,望着他的深邃双目:“外间那头被杀的白鹿,幼时曾为我所救。我今日入林,本是为了寻它。”
“它已怀胎,原本明年春末,便可诞下幼鹿。”
她一字一字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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