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叔侄争妻
“春荼蘼，你真太大胆了。”他第三回说她胆子，但这一次，寒意十足，“难道，影子还配不上你不成？”到底是他亲生哥哥，高贵龙种。春家呢？军籍出身而已！敢看不上皇族中人吗？
“不是，皇上！”春荼蘼急坏了。
“你是嫌影子断臂，或者年纪太大了吗？”韩谋看到春荼蘼娇嫩容颜，小小心虚了一下，“或者，你是嫌他是乐舞者，并非良婿贵婿？”
“也不是这样……”
“他是良籍，正值盛年。”韩谋再度试图说服，“而既然朕是赐婚，朕会要他保证不纳一妾，终生只守着你一人。还会赐你府邸，金银珠玉，让你安享富贵。假以时日，整个太常礼乐宫，也可能让他来掌管。顶多，朕下旨不禁止你打官司，你往后生活，可自行做主。”
韩谋不断开出条件，不可谓不优厚。而且他是天子，这样哄着说话，已经非常难得。但春荼蘼不能答应，仍然摇头。
韩谋怒了，沉声道，“难道你想抗旨？”
“民女不敢。”仍然一个头磕地上，也仍然是那句话，“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到底有什么理由？”韩谋气得一掌拍书案上。可惜是个女子，不然，他这一盏热茶就直接砸过去了！要知道就算是天子，打一个小姑娘也说不过去。
“民女要嫁心仪之人。若没有两情相悦，宁愿老死不嫁！”第三个头，叩地上，分量极重，令春荼蘼只觉得额头又热又痛，眼冒金星。
“女子自主择夫，不合礼法。就算是我大唐公主贵女。也有个限度。难不成，你还要嫁豪门权阀，贵族公子不成？”冷笑。
“民女不求权贵，只求两心相悦。”
“你可有心悦之人？”
“暂时……没有……”
“那为何不能心悦影子？”韩谋大声问，“他长相英俊潇洒，才华横溢，且有包容心。你身为女子却行走于公堂，你以为是个男人就能接受吗？”有人娶就不错了，还挑？但说影子容貌生得好，有自夸嫌疑。毕竟是双生子，咳。
“皇上，人心和感情是世上真实东西。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无关所有条件！”春荼蘼被逼得心头火起，不管不顾说。
咣当一声，不是韩谋终于忍不住拿茶盏砸春荼蘼，而是韩无畏腰上挂刀掉地上。放眼全大唐。只有他才能与皇上近咫尺地方带着武器。那是绝对信任和荣宠，但自从听到口头赐婚旨，他下意识抓紧了衣摆，直到把刀扯下去而不自知。
他是震惊了，惊到不知如何是好，但这声脆响似乎撼动了他神魂。他立即跑到春荼蘼身边，直挺挺跪下，说着和春荼蘼一样话。“请皇上收回成命！”
“你！无畏！”韩谋又惊又怒，那盏茶不好意思砸一个小姑娘，却不留情扔自个儿亲侄子面前。只是到底不舍得，手略偏了偏，茶盏擦着韩无畏肩膀。摔地上。
“皇上，我喜欢她。您要赐婚。也要赐给我啊。”韩无畏不怎么怕，混赖着说了一句。
春荼蘼却不知韩无畏意思，生怕因自己而牵连别人，急着道，“皇上息怒，韩大人与民女并无瓜葛，只因是朋友，想帮助民女说项，这才如此。若皇上请降罪，请罚民女一人！”
“哼，降罪？你可承受得起！”韩谋再拍桌。其实，恨不得掀桌。
康正源暗叹一声，满心无可奈何，也缓缓走到下面，跪倒。这时候，他得有个姿态啊。
“怎么？你也叫朕收回成命？你也喜欢春荼蘼？”韩谋气得没办法。
这算什么，叔侄争妻？
“皇上，臣是喜欢她。但这种喜欢，是欣赏，是认可，无关男女私情，有可能是长辈对晚辈，也可能是朋友之间。她就是与众不同女子啊，若真和普通姑娘一样，皇上也不会之前那个案子中重用她了。”两句话，不似韩无畏那样火上浇油，把气氛缓和了稍许。
“是啊，皇上有海纳百川胸襟，岂能容不下特立独行之人？”韩无畏刚才是急，这会儿很脑子清醒，立即捡好听说，“荼蘼对自己姻缘有想法，也是可以允许吧？”
“你何时变得如此会花言巧语？”韩谋目光凌厉瞪着韩无畏，“刚才，你又是说什么话？有本事，再给朕重复一遍？”
韩无畏才要开口，见旁边康正源对他连使眼色，就讷讷，没有出声。
康正源却以所有人都听得到“小声”，骂春荼蘼和韩无畏，“你们两个真不识好歹，皇上有意赐婚，本是一片好意。你们不能体会圣意，不能领情就算了，怎么还出言顶撞？这是皇上仁厚，不与你们计较，不然你们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此刻也不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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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义正词严，但意思却七扭八拐。先是捧了皇上，之后说是“有意赐婚”，而不是下了明旨，这样就没有抗旨一说。然后又说皇上不计较，逼得皇上不能真正发怒，不然就是失了风度。后，话里话外意思，是提醒此事有商量。
韩谋哪能不知道康正源动小心眼儿，只是他没想到春荼蘼反抗得这样激烈，还搭上了自个儿侄子。而康正源这话，却正是给了他台阶，毕竟他也不想把事情弄僵，明明是喜事，后闹成逼婚，就绝非他意。再者，若太偏向影子，就又给了别人揣测机会，惹来不必要麻烦。可他必须要让春荼蘼被拴住，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事，总不能天高任她飞。否则，他就算不是多疑人，也不能容忍手中有掌控不了人和事。
“春荼蘼，朕意已决。”他站起身。冷冷地道，“除非你十天之内，给朕一个收回成命理由，不然，年前就等着嫁影子吧。你若不担心家里祖父和父亲，管抗指不遵！”
对啊，他是皇上，他可以不讲理，也可以威胁！哼哼，之前案子让春家丫头玩手段。天大事居然轻轻松松蒙混了过去。现，他倒是很好奇，看她还有什么办法!
春荼蘼松了口气。但随即就是绝望。
打官司，操纵律条，是她拿手。但她到哪儿去找理由，把这件婚事推掉？若说之前案子顺利，那是因为皇上是撑腰。她只要找个说得过借口就行。可是现，皇上摆明是刁难人，她该怎么办？
焦虑不安中，她被韩无畏送回了官驿。这边，郁闷气愤皇帝由康正源陪着，御花园里走走。泄泄胸中那口恶气。
“春家丫头，到底是怎么养出来？别看恭恭敬敬，其实她就不怕朕。刚才那样。朝中大员也不敢，她就那么直接驳朕面子。”韩谋随手拉了拉衣襟，好像那里顶着一小股火。
“她毕竟是个姑娘。”康正源陪笑道，“别看公堂上冷静理智，但牵扯到姻缘事。立即就是不识大体小女儿态。可是皇上，您不能怪她。到底事关嫁人。”
“你也为她说好话，我看她是野性难驯，娇娇柔柔，脾气倒硬。”韩谋停下脚步，望着康正源，“小正，无畏说喜欢她，朕瞧着不像是假话。其实朕早有察觉，只是以为无畏会重大局。年轻人，谁没从这时候过来过，风流些不要紧，喜爱一两个姑娘也没关系，但事关他婚事，朕自有打算。若要把春荼蘼赐他为妾，朕又觉得辱没了那丫头。她律法上见解，朕确实心爱。可入了贤王府，她就再不能上公堂，岂不可惜？影子，是会包容她，朕是为她好。”
康正源垂着眼睛，怕自己英明舅父看出心思。但他确实很惊讶，因为皇上居然认为给表兄做妾，是看低了荼蘼。要知道表兄是天潢贵胄，荼蘼只是军籍出身，所以，这个评价真很高啊！也证明皇上是真看中荼蘼。他忽然感觉到，皇上突然赐婚，肯定是有私心，但未必没有替荼蘼考虑。
“小正，你也心悦于她，是不是？”正沉默，韩谋突然又问。
康正源一怔，决定不说谎，点了点头。因为皇上面前掉花枪是很有压力，也很容易被识破，不如老实些。
“只是……”他话题一转，“我对荼蘼发乎情、止乎礼，知道我婚事该由皇上决定，所以……既然不能相守，不如远离，免得陷下去。如今做朋友知己也不错，不似表兄那么烦恼。”
“那丫头长得还不错，又神采飞扬，骨子里桀骜不驯，也难怪你们动心。”韩谋叹气，似烦恼又似赞赏，“少年人，只觉得胭脂马驯来才有滋味，岂是普通士族家养出来可比？一个个只会梳妆打扮、争风吃醋，长安策马扬鞭，就觉得是天之娇女，还要沾沾自喜。和春荼蘼比起来，倒是那丫头才像我大唐贵女。”
这话，春荼蘼没听到，不然会深感欣慰，也会感到前途光明。因为大唐皇上，竟然是思想是极为开明人。这样高领导人统治下，大唐律政事业一定会有发展。
“无畏怎么就不像你，理智一些呢？明知不可为，而非为。”
“那是因为表兄与她相处时日多，情难自已。”康正源摊开手，同情地道，“之前，他也曾保持距离，还以韩叔叔自居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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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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