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父母之命
“不知公主听没听过一句话？叫做‘没有丑女人，只有懒女人’？”春荼蘼问，见一屋子女人都露出疑惑神色，突然有点现代人优越感。她们怎么会听说过啊，真是。
“其实，也不是说懒，是说懒得打扮，疏于修饰。”她继续说，“女人就像这世上花，少年时含苞待放、嫁人后有如盛开，有了年纪就是果实丰盈，每一个时期都有独特美丽。对于自身而言，高矮胖瘦、皮肤黑白、声音性情，也各有风姿。就比如鲜花，能说哪种花木是不漂亮吗？养富贵之地牡丹国色天香，但长路边野菊自有清自然之姿。只是，各花入各眼罢了。”
她深吸口气，“所以恕臣女无法回答公主问题。因为但凡是女子，只要爱自己，心疼自己，愿意好好打扮，就一定是美。管，可能美得不同。”
她这番话，若放程朱理学会时代说，就太惊世骇俗了点，但此时是大唐，社会风气开放，女子性格本就比其他古时朝代张扬，所以不仅容易接受，还深以为然。
九公主韩谨佳本想刁难刁难春荼蘼，可结果，却让那些名门贵妇贵女们都心道:民间长大国公府六小姐，到底也是个有见识，没有想象中粗鄙。
而春荼蘼不是一味清高冷傲人，虽然不想巴结权贵，但人是社会动物，不可能失去社会关系生存，她即不打算做孤胆英雄，还是争取多支持好。这样以后行事也方便，又免了为春氏父子树敌。所以，小白花和美少女战士她都不当，混得如鱼得水没什么不好。
前提是，不触及她底限。
“六妹妹真会说话。”下午好不容易出了皇宫。回到家，也不知哪个耳报神向白敬远说起拜见皇后事，白老爷子又把春荼蘼提溜儿去问话。
全国公府除了白世林，正经主子都，就像听笑话似，坐了满满一屋子。白毓秀倒是个记吃记打，上回白敬远数落过他以后，他倒是不出头了，几不可见地丢了个眼色给二房他庶出二弟白毓涛，后者自愿冒出来当他试金石。
“我说得是事实呀。”春荼蘼眨眨眼。“难不成二哥以为我拿谎话哄皇后公主和各位夫人小姐们听吗？我说即我思，全是我心里真实想法。”
白毓涛就嗤笑道，“那我倒不明白了。难道乡间那些无知粗鄙肥蠢老妪，也是美吗？”
他这样说，白毓燕等其他小辈就跟着笑起来。可却非善意，是轻蔑耻笑，看不起她乱拍马屁。他们心里。穷人平民就当不得一声行赞吧？
真是你方唱罢我登场，自打她成为国公府六小姐，或者早些，自从她成为大唐第一女状师，就太多人针对她，明枪暗箭没少过。可没关系。木秀于林，风必催之嘛。
“那是二哥不会欣赏。”春荼蘼淡定地说，很有些不客气。“凡事都有其之美，你只见她无知粗鄙，岂不知她家境贫寒，努力生存才会变得如此。你只见她身材肥壮，岂不知她是养活儿女。侍奉公婆丈夫，操劳所致。你只见她鸡皮鹤发。牙齿摇动，岂不知她看遍世情，说不定行事练达。花有花美，可谁说遍地野草，草中碎石就是不美？全因为人欣赏角度不同。二哥，我是觉得，人生世，应当以感恩心去看天下，那样，无处不美好。”
切，姑娘我现代时经常上微博看名人发心灵鸡汤式议论，也能说得比唱还好听。但这也确实是她真实想法，谁说底层人就丑陋，上流社会人就高贵来着？
白敬远看到这个实际上外孙女站屋子中间侃侃而谈，坦然大方，神情间没有丝毫惧意或者急切，不禁露出微笑，轻轻点头。同时，又有遗憾:她怎么不是自个儿孙子呢？老天不公啊，为什么她就不能是他亲孙子呢？哪怕是庶出也行啊。
“说得好！”他招手叫春荼蘼近前，把自己还没沾唇茶亲手递给外孙女，“你才被认回白府，以后就多交些同龄朋友，反正正月里到处轻闲，没什么大事做。再者说，很就又立春了，长安春天来得特别早，你也跟着哥哥姐姐们四处踏青游玩，别总屋里抱着唐律啃，回头脸上长出刑部尚书那样横纹来，就无论如何也不能美了。”
他亲自端茶，还说了笑话，这是从来没发生过事。白相一向端庄而素淡，同时除了龙位上那位，傲气得不会对任何人假以辞色，何况类似于讨好举动，还是对一个晚辈？
于是，春荼蘼收获了一阵阵假笑和附和后，又外加上一大堆妒忌毒箭。她没觉得沾沾自喜，反而有些警惕。因为她总觉得白敬远是故意，甚至皇上也是故意。让她出风头，拿她当靶子，用她做挡箭牌，以达到他们那些不可告人目。
可是她能反抗吗？现这个时候，还真不行，只能随波逐流，努力不让自己怒海中被颠覆。其实她倒并不抱怨，人生世，除非为世界制订规则人，谁不是挣扎求生。做一个对别人有利用价值人，没什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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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生存，并不比现代困难。
她不知道是，就白敬远对她表现出异乎寻常宠爱时，皇上韩谋也正和皇后杜氏提起名门女眷初一朝拜事。
“约束一下九儿，她实是有点不像话，何必处处让人下不来台？”韩谋享受着皇后亲自肩膀按摩，舒服得闭着眼睛，似无意地说。
皇后手一顿，但很露出端庄到无懈可击微笑道，“九儿那孩子，您是知道，就是口无遮拦，其实完全无心。”
“真无心才好。”
“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事关自个儿心肝宝贝。皇上停了手，问道。
“大年初一，总该和和乐乐过去，为难于人，是给朕看呢，还是给白相看？”
这话说得有点重，皇后立即换成娇嗔语气道，“这话，皇上可说不得臣妾，到底是谁把九儿宠得这么无法无天。而且。春丫头好歹也是九儿表亲，表姐妹之间开个玩笑，也没什么吧？依臣妾看。荼蘼名声太盛，头一回见面儿，九儿是起了争胜之心。这，无伤大雅吧？”
韩谋终于睁开眼睛，澄明眼色令皇后小心思立即有无所遁形之感。只得错开目光。
然而，韩谋叹了口气道，“九儿是大唐公主，当着这么多臣妇臣女面，不管平时多么娇纵，风度还是要有。你知道她不过咄咄逼人问朕那表侄女几句话。底下人能揣测出多少层不同意思出来？又要多少会反馈到白相那里？身为公主，公众场合中，一言一行都得注意。难道这些还用朕来教？”
五大家族，他惟一信任就是白家，哪怕，年前出了白世玉那档子事。大唐立朝已经两代，那些大家族虽然被他张弹压得老老实实。但其羽翼也是该剪剪时候了。而春荼蘼事实上是白蔓君之女，是他表外甥女这件事。知情者只有春家父子、白家父子、他和影子而已。
“皇上说得太严重了，就算九儿有什么，也不过是小姑娘置气罢了。她心高气傲惯了，近皇上倒似喜欢您那表侄女，她气不过……”知道皇上面前隐瞒不用，干脆明言。
“她是为了朕倒好了。”韩谋盯紧皇后，神色平静，却透着一股子不容质疑，“她到了选驸马年岁，有些不实际想法，趁早扔了。朕知道你疼她，朕也疼，但不可能事，早舍弃了早解脱，免得后作茧自缚。”
“怎么就不可能？”为了女儿，一向柔顺皇后难得反驳道，“小正无论家世品貌都是上上之选，性格又好。难得是，从来眼高九儿喜欢……”
“朕也想朕女儿嫁给朕外甥，但小正看似随和，心志却艰。他无意于九儿，朕赐婚就属于强迫。没听民间说吗？强捏瓜不甜。”
“婚姻事，父母之命。皇上是君，又是长辈……再不济，我去和大长公主说说。皇上，您这位妹妹很喜欢九儿呢，说就喜欢她这份率真大方。”
“正是朕不同意。”韩谋突然说，皇后震惊目光中，无奈解释，“小正有长才，是未来国之栋梁，若尚了公主，就不能做实事占高位，于国有损。你心里，到底是大唐江山重，还是九儿重？我大唐这么多青年才俊，难道九儿就选不出别人？”
“皇上不是想把春丫头配给小正吧？”事关女儿，皇后装不下去贤良，“臣妾可听说，无畏那小子也惦记着那丫头。出身微贱没什么，上公堂从事贱业就够可以了，还要招蜂引蝶！”
韩谋正端起茶，送到唇边。闻言，又放下茶盏，动作柔和，只发出一声轻响。但皇后与他是结发夫妻，共同生活了二十来年，深知他脾性，所以意识到皇上生气了，立即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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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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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这两章是琐事，可却是不能省掉。因为要出人物，要出关系，要出下面案子，大家还得仔细看，不然，可能后面会云山雾罩不明白。
还有啊，古代人虽然早婚，但历史上大唐人晚婚比较多。本文中也是，女子二十岁不嫁，才会有官媒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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