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笑对,山门焕然变一新
当初与燕柒演练就定好此计：在保证安全的前提条件下，尽快使用。
燕柒目前只在祥和坊市出现过两次，还都蒙了面纱，可时间一长她势必暴露。
墨奈知道对方只是受雇来挑衅的穷散修，又无伤人意图，既然诈出有人图谋遂心宗，也就够了，再贪心想要别的，只怕适得其反。
只是说窥视遂心宗的这伙人很是缜密，喊散修办个事都直接天道誓约，如果不是拜无登，又有谁会对一个破穷小宗门有兴趣呢？
以假旗诱敌，诈出图谋，全身而退，是原计划，当场揭破骗局，是墨奈起了别样心思。
备用道袍一件，两张【洁净符】，辟谷、回气、褪毒的丹药各三颗，兽索，药锄，灵布围子，玉匣，逃命符箓，攻防法器各一件，是为【蛮荒十件套】，而这些，就在两个散修储物袋里。
墨奈拱手道：“刚才小修有点下作，若是得罪了二位，请见谅。”
两人才被低阶练气修士哄得团团转，又理屈，穷苦修士再下作业是无奈，只能一起叹气。
“两位道友回去如实禀报好了，被我发现，又不知令旗真假，不敢轻举妄动。”墨奈有心结交，“我看二位不是穷凶极恶之徒，这趟浑水就不要趟了。”
吴正苦笑一下，并不接话。
年老的余升拉了吴正便走，当初他为了些许灵石，隐瞒自己在鬼手岛露过脸的事，现在对方做局，显然是认出他了，要是对方不识趣的揭穿自己，别说灵石要还给掮客，性命都是堪忧的。
“道友留步……刚才看了储物袋，知道二位确实常在蛮荒打拼，问一句，下次我是否可以同行？”
老余升嗤笑说：“墨掌门身娇肉贵，还是别了吧”
墨奈知道他在讽刺自己修为低下，也不动气：“我宗落脚月余，就有人背后搞鬼，无非先骗我用了【执中令旗】，再占我山门。”
墨奈顿了顿，见两人不愿给他量活儿，又拿出旗子在手里摇动：“这旗子迟早要用的，届时别怪我拖二位下水。”
“你……”老余升顿时哑口无言。
吴正说道：“余老哥的意思是蛮荒危险……”
“哪儿不危险呢，两位老哥知道我的本命？不知？那两位道友请听好了，在下本命……”
墨奈把自己如何得了【鬼手湖岛】灵地也讲了，颇有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成就，故事之曲折，把两个散修目瞪口呆。
“唉，早知道友是这般本命，我说什么也不趟这浑水的。”
吴正是炼气大圆满修士，自是不可能对墨奈出手，眼下见墨奈对蛮荒如此感兴趣，他干脆拉着余升回转，就地找了阴凉地方坐下，将这蛮荒之事说了。
一百多年开垦离川，把连接蛮荒影垣的一片也趟成了半熟之地，大把修士去影垣探索，或捕捉低阶灵兽，或寻找珍稀灵植，尤其近几十年，与离川接壤的蛮荒之地根据灵地等阶划分了不同区域、不同路径，在一定程度上保证各等阶修士的安全。
“说是大片熟地，其实不过影垣一角罢了，还要往里面走才能找到好东西。我们这样的修士，边边角角找点好处即可，那里蛮兽大多结群，不好对付。”
吴正这边还说着蛮荒险恶，墨奈已思虑起宗门灵植的事了。史禾正在岛上翻土整一阶灵田，打算种些【灵参】、【宝芝】的大路货，珍稀的灵植种子也有，只是太贵，拿来给史禾这样的新手练习太浪费了，目前又没灵石请另外的灵植师来，如若能在蛮荒搞几株可以移植的灵花灵草，就无所谓史禾怎么折腾。
墨奈在甄志勇那里看过灵田，其中二阶【火盅草】长势喜人，四年一收，单株售价一枚三阶灵石，这七八十株种下去……这就是有宗门的好处，试问哪个散修敢耕田植树？
墨奈很是动心，他自己有【活到死】的判词，往蛮荒走走，只是捡漏，不去冒险，安全还是有保证的。
有了思量，他遂问吴正之前与人所签天道誓约，是否与结伴蛮荒有冲突，吴正想了又想，憋出四个字：执一而论。
吴正的大概意思是：只找你寻衅滋事，不泄密，其他都不涉及。
“我愿与二位也签订执一而论的天道誓约，蛮荒一行互不攻伐，生死有命……”
墨奈提出，如果在蛮荒找到可以移植的灵花灵草，发卖后分两成收入给他们，墨奈本命给予的一丝丝安全感，还有余升的担忧、这练气小掌门不要脸的威胁，两人没有提出反对意见。
三人约定后分开，墨奈找到燕柒，一同乘飞梭回宗，按下不表。
……
才行到鬼手岛附近，就听岸边有人极大声地说话：“来了来了！”
不用说，只有钓鱼的陈猫猫有这闲功夫蹲守他们，离宗半个多月，墨奈还怪想念自己的小木屋的，还有这帮不成器的门人。
“不过十几天嘛，这么闹哄哄成何体统！”墨奈恨铁不成钢地斥责，燕柒看不惯掌门的假惺惺，自觉落后几个身位。
“恭迎掌门回宗。”稀稀拉拉几个声音，出自宋旗、王砾、陈猫猫、何昆四人。
墨奈笑眯眯受了一礼，亲切问道：“都是自家人，接什么接，其他人呢？”
“嘿嘿，掌门您跟我来！”
神神秘秘的，不就是山门建得差不多了么。
一路上陈猫猫有意挡着墨奈，只让他看自己的肥屁股登山，墨奈知道是制造惊喜，心想等下该怎么露出惊讶的表情。
“掌门请看！”陈猫猫让开身位，让墨奈瞧到宗门全景。
“哇！”墨奈先惊呼叫，再定眼看。
西山坪与赤石峰连接的位置，原本是凹凸不平的蕈状石堆，现在用夯土填得平平整整，再压上条状赤石，四周用白石砌上栏杆，做成了宽阔的广场。
广场不远处，红桃修竹掩映着亭台连廊，之间又有一座小巧的石拱桥遮住了风景，若有若无的，看得墨奈心痒难耐，漫步穿过广场。
行在错错落落的树木绿植之间，走过小桥流水，再沿五尺长的赤石台阶，一级级登上去，才是真正山门所在：白石黑瓦，两边飞檐翘角，山门上方缀着一块方形红木，正中央一块光滑如镜的白石，上书“遂心宗”三个字。
陈猫猫介绍说：“客卿奶奶知道掌门字丑，就让王砾师叔先写了。”
“无事无事，书道嘛，老王年纪也最大。”墨奈大度。
遂心宗山门的右侧就是赤石峰，左侧种了几排枝脆叶嫩的新竹，远眺就是烟波浩渺的鬼手湖。
墨奈原以为的宗门，只是在赤石峰上盖几所房子，贾谷钰不知用了什么术法，把石山生生截断，在上面盖了座面阔三间、进深两间的正殿，地面直接是磨得光滑透亮的赤石，映得墨奈红光满面。
正殿并没有什么奢华的摆设，只在架梁之间纹了仰莲、如意等纹饰、却透着敞亮、自然的气息。此时殿中没什么家私，不用说，桌椅板凳就是掌门的事了。
墨奈感觉两个膀子充满力气，随时可以开工。
“大有可为啊！”他叹道。
“殿前有东西厢房各三间，两间作留宿之用，另一间可灵活变化，急需时也能收拾出来做客房使用。”宋旗徐声介绍。
墨奈奇怪这等狗腿的事，多数是王凡来干，到这会儿他还不露面，肯定是哪里出了纰漏，不过他也不多问，听着宋旗介绍继续参观。
正殿一过，又是爬山，沿途路过一个个的傍山而立的小庭院，有圆形或者花瓶小门，每道墙壁中间便是一个院落。
庭院大小依山石大小而设，再没有开山劈石的大动静，只做局部填平的处理，依山而上的小路上，许多山石间冒出的丛生灌木也保留着，就修修建剪当做点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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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片连着西山坪和赤石峰，就是门人弟子的修行区域了，土灵气和木灵气都有所兼顾，这里好没怎么整好，大家就全搬进来了。掌门请看，这间小院落便是师弟我的，这边我打算凹个石洞，打深一点……”
一说到自己的家，颇为冷静的宋旗也来劲了，指着一块大石壁比比划划，仿佛朝里死挖一座宫殿道观出来。
墨奈想起刚登岛，半拉灵地是这么大一座光秃、陡峭的石峰，十分可惜，其实是凡心作祟，老词有云：始知修真意，能夺造化功。只一道营造之术，就能改天换地，如若宗门有个懂营造的金丹修士，整出巧夺天工的效果也简单。难怪师父说就算自己堕入凡尘，也会贪慕仙途。
他自鸣得意，哼哼，若不是弄来了贾谷钰，大家怕是要做穴居人。
山是越爬越高，但一些陡峭的地方填了深土，隔一点距离就种了些易活易长的高矮绿树，点缀在赤石之间，绿意野趣全都有了。
墨奈依次走了炼丹、炼气、仓库等地方，虽说现在还是空荡荡的，又在高处俯瞰了史禾垦殖的两亩灵田，一些不值钱的灵谷冒出绿芽，心中生出要和这地方同生共死的想法，而压在心中未知敌人的阴霾也去了几分。
“我自将宗门弄得油盐不进，打进来先弄死我！大家一块儿倒霉吧！”
越是接近山顶，他心中越是豪迈，忽见左侧两处矮峰之间，有一大块极平坦的空置泥地，一面赤石峭立，一面毗邻湖水的悬崖，却是之前勘察从未见到的。
“原本这里是堆乱石，我们就敲碎了用来填方，挖深之后发现了许多尸骨，近百年了，都是凡人的，大概是杀人灭口，又拿石头遮掩……已经被我们取出，在四村那边划了块墓地葬了。”
“那这里就当做宗门墓园吧。”
此处灵气充沛，环境优美，高崖之外就是湖水，虽说种种花草树木，改做两三个庭院不成问题，可墨奈刚才一看到这，就决定当做师父长眠之地。
“你看这里，依山傍水的，死在这儿多值。”墨奈用深沉低厚的嗓音说道。
“呃……禀告掌门，原本老太太的意思是，这儿是您的居住修行所在……”
“哈哈……哈哈……好好好，我住这么大地方作甚，请贾老太在旁边砌座简单院子，挨着石壁，你把自家石头洞府挖好，再给我照样挖一个，我就挨着师父，未来我或者你们走了，就让新掌门挨着大家……”
墨奈越说越动情，宋旗完全不明白自家掌门为什么突然上了情绪，只好陪着他拽好一番比划计较，直到黑天才说回正事：王凡把事搞砸了。
王凡留在祥和坊市主持卖鳖大计，为了显出本事，抬价不说，还拖时间吊一众体修的胃口，差点没把生意谈崩。
等到双方妥协时，王凡玉匣里的内脏全臭了，鳖肉也坏了不少，留在岛上的大半鳖肉，多数已经熏烘完毕，把上岛的体修气得半死，最后只能半卖半送。
虽说【丹皮鳖】的鳖肉不贵，架不住肉多量大，由于王凡的贪婪，遂心宗少挣许多，所以墨奈回宗，王凡也不敢凑近说话，一直呆在演武场那边碎石夯土。
王凡一事说完之后，宋旗面有难色地说：“掌门，王凡只是想为宗门多挣点灵石，出发点不坏，斗鳖那日也出生入死，您看……”
宋、王没有深仇大恨，帮他说话比火上浇油对宋旗更有益处。墨奈沉吟，却不是为了是否宽恕王凡，这些日子他身先士卒，确实得了门人尊敬，有了掌门威严，从宋旗此时的态度就能看出一斑。
望着脚下西山坪灯火通明的演武场，墨奈按捺住愉悦之心，假装陷入沉思。
“掌门……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从一开始就错了……”
后面的话还没说，王凡就哗哗掉眼泪，他衣衫破烂，一身泥巴，手里拎着一杆两头破口的【鹤嘴锄】，跪在墨奈身前，哭得像只花脸猫。
这些日子的相处，再没眼力劲的人也看得出墨奈很是吝啬小气，王凡好容易挣到抛头露面的机会，却吃了个大亏回来。
“唉，起来吧，你也是好心办坏事，下次改正就是。”
这么屁大点宗门，又没有赏罚制度，王凡态度足够诚恳，只能用下不为例做个结论。
轻轻放过王凡之后，墨奈就在九间屋中央的大长桌前，趁着月色篝火，将带给各人的礼物一一下发。
墨奈拿出几套适合大龄女童的衣裳，连同一大叠仙凡不分的志怪趣闻，全部送给万摇脂，这次他特意先发荷花母女，省得到时又说闲话。
荷花的礼物是几件有温养功效的玉器，转送的玉佩拿一枚做工精美的金簪替换，不知内情的荷花仍是谢个不停，让墨奈心中发笑。
接着是宋旗、王凡、史禾的礼物，三个男修肯定不会像女人那样大呼小叫，都是低头称谢，只有王凡故意哽咽几声，被墨奈挥手赶开。
发到一半，万摇脂穿着新衣裳来了，之前被荷花整得如同出过三次阁的，实在有碍观瞻，现在她换上童服，又被母亲努力梳出两个羊角辫，妥妥的孩子模样，怪可爱的。
墨奈意思大家当然明白，王凡、史禾也就熄了窥视锅中肉的小心思。
陈猫猫这孩子，送坨狗屎都能开心半天，何况与他本命稍有勾连的小物件，他打开【须弥伞】，大叫：“大头大头拉屎不愁……”
何昆的【御兽环】是个大路货，可他的那四根鳖爪被刀疤糙汉打了个【十字爪】，既是挂在胸口的防御法器，也可做登高攀爬爪钩的小玩意。
这东西一拿，何昆脸色好多了，陈猫猫手里伞顿时不香了，吵吵闹闹要换，又把何昆扯到一旁低声央求。
“还剩下王砾王苦修的，我先问一句，王师弟你上次寻到本命器了吗？”墨奈在【砺面左蝶鲂】上无事可做，把那瓷片偷偷翻看，又找到几种新变化，现已有些不舍。
此时王砾正在那大堆志怪书里翻找没看过的，荷花让他只拿一本，看完来换，顺便继续教万摇脂习字。
听到墨奈问话，王砾头都不抬：“我请坊市的人帮我留意了。”
“唉。”墨奈叹了口气，掏出瓷片问他，“你拿了此物到那边，看看能否与你执修。”
“什么东西……”王砾还不乐意，接了东西到一旁琢磨。十个修士里九个都会承认寻找本命之物多半蕴含运命机缘，并不是墨奈去趟定君仙坊就能找到的。
给燕柒的【五十弦镯】在船上就送出去了，墨奈这就准备进入下个议题，荷花偏要打趣问燕柒说：“燕家妹妹，掌门买了什么给你呀。”
燕柒就冷冷转头看她，，荷花只坚持了一息就灰溜溜逃开，惹得众人一阵笑。
经荷花这一打岔，墨奈也就决定把玉匣的事放一放，自己先总结制匣流程，再让门人依次试作。
“各位，各位，请……”
“掌门！您这是哪里弄来的？”那边王砾满眼通红的走过来，惊得不行，“这东西我可以同参共修，好像还更契合！”
“好看吗？”墨奈打趣。
“甚么好不好看，我等苦修眼中只有大道……”
“哈哈哈哈，你这老王，把瓷片拿出来给这些男修看看，哈哈哈哈……”墨奈旁光盯了王砾许久，就为此刻一指。
几个男的一听这话，都凑过来看热闹，连陈猫猫何昆都十分好奇，贾谷钰只看了一眼，也只啐了一口。
墨奈自己搅了气氛，索性把【八方烟雨巽枷大阵】丢给贾谷钰，这东西一丢出来就没人再管王砾，一窝蜂的捡了阵基阵盘观摩欣赏。
趁着贾老太没问起【青银印】之前，墨奈躲回小木屋休息，【丹皮鳖】不可能今晚爬上岛，皮裤皮甲用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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