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念经,于雾中龋龋独行
能活动、能睁开眼时,已到了极辽阔的山顶坪,云山雾罩的,不知多高,墨奈举目四顾,周遭群山环绕似黛,前方只一座孤零零的大殿。
山顶灵气非常浓郁、纯净,仿佛是活的,墨奈心中有了猜想,稍稍调息,感觉体内灵力池子吸收灵气的速度明显加快。
那此地该是西离川的三阶上品灵地定君山了。
一个人都没有,也不知是自己的哪一件事发了,更不明白自己现下要做什么,就这么平白无故把自己掼在这儿,浑身的疼痛。
墨奈看看那座大殿,叹了口气,迈步走了过去,他是没想到,这一走就是一天一夜。
“呼呼!妈的,什么鬼破地方!”
这一整天,山外也就是云雾变化、黑夜白天,除此之外什么都没碰上,此时墨奈双手撑在膝上,胸膛起伏不定,额头隐隐汗渍。
这一整天,狂奔、慢跑、爬行、呆坐甚至小跳都试过了,前面大殿还就那么远。
幻境?迷阵?我早被人控制,神志混沌了?
神识探入储物袋,【轻身符】、【飞剑】乃至几样价格不菲的遁器都可动用,只是有这个必要吗?万一是有人存心试探怎么搞?
墨奈心中为之一动,决定就这么干走下去,什么都不用,反正三阶灵地滋养,在这儿走走路,身子都轻盈一些。
有了定计,墨奈不急不缓的大步向前,就这么走了有一顿放工夫后,前方一阵雾气被风吹散,显出一个衣衫破烂、香肩裸露在外的持剑女修。
“这不是【本命阁】的女知客么?”
见到六甲剑派的女剑修在此,墨奈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既然是【本命阁】出事,和他就八竿子打不着了。
墨奈不敢上前询问,稍稍绕到左近二三十丈之外,放慢脚步边走边看,那女修自顾自的说法,根本看不到墨奈似的。
“……你好狠心肠,这时却还有脸来见我?”
“我们女修,一生之福,便是寻个真心道侣,而我们女人,要小心……”
那女修说了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一剑刺在地上,火光四溅,她还不住手,刷刷刷又朝地上劈了三下,这三阶灵山上的石头何等的坚硬,任她灌入毕生修为,连块儿石头子也没崩出来,反是剑气纵横之后的反弹,将她青色的宫装道袍又撕了几道口子。
女修连刺数十下,已然香汗淋漓,再次跪倒在地,散乱发丝与汗水混合,一缕缕贴在苍白的脸上,口中还低声喃喃自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如此反复下去,怕再过半日,这女子就要出大问题了。
墨奈搔搔头,左右看看,小声呼唤:“前辈?附近前辈可在?您好?有人吗?”
无人回应,倒是那女修朝墨奈这边看了一眼,复又垂下头去,墨奈见状朝她那边靠了几步,那女修顿时举剑警戒,墨奈停下脚步片刻,她就重新回到自己的世界。
墨奈悄悄后退数丈,自嘲道:“嘿!她的死活关你屁事?再说了,谁知这是不是什么幻境心魔?”
他大步朝前,女修又站了起来,这回她倒不打打杀杀,就平举长剑对着虚空某处默默流泪,另一只手用力,“滋啦”一下,撕开肩上外衫,贴身的绢纱亵衣扯下来半截,春光乍泄。
这怎么搞?视而不见可能会得罪人,想走近点吧,又不敢,对方是擅于斗法的剑修,虽然只是练气,也很不好对付。
他想了想【式辞卷】里清净道心的功法,挑了几句自己觉得有用的,如世外高人一般在旁念了一段,对方却一边咬紧牙关一边挑逗状,只见她屈辱地挺动身体,早就凌乱的宫装这儿裸一处那儿蹭一块的,先是白生生的玉足、小腿,最后竟连同样质地的绢丝亵裤也露出一截,雪滑的沟……
墨奈咽下口水,叹了口气,凝了神志,朗声高诵:“本命由天授,同参伴我行,逍遥两相对,一道诵《黄庭》……”
对不住,只能背这些个了,要是你听了刺耳,也就还有些用处吧……
这套主地、新地到处都有的辅助道书,比起师门传承的高阶功法自然是大大的不如,但《黄庭经》是修士踏入修真之门时必诵的,除了可以稳固道心,也有助修士回忆修真本心的作用。
人生第一次翻开修真道经时,总是印象深刻的。
经咒之音,沉静舒缓,才背了小半本,那女修就恢复了些神志,能够趺足坐静、抱元守一了。
这男修见有效果,微微一笑,边背诵边退入忽然涌起的浓雾中,声音减弱,直至无声时,那女修美目微睁,朝他那边看了一眼。
又如此走了一两天,具体时辰墨奈实在是记不住了,头昏昏的,此时别说三阶灵地,就是五阶六阶灵地,都止不住他的乏意。
【辟谷丹】啊、【回春丹】啊,储物袋里好像还有两个卤鸡腿是为什么……却因为女修的前车之鉴,墨奈根本不敢取出来用,生怕这不知出处的鬼地方会冒出什么古怪玩意。
大殿还在前方,永远在前方,墨奈气喘吁吁一屁股坐倒在地,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了,也不敢真骂,害怕这是幻境,有高修在外头窥视。
“呼……呼……得嘞,我走不动了,前辈们要是想弄死我就直说,我行的正坐的直……”
忽地他视野从左至右闪出一个身影,定睛看去,竟是自己的死鬼师父眉文腾,还看着他在笑。
幻境终于来了么……
墨奈指着前头的师父悍然一笑:“你个老东西!敢跑出来吓唬我?我如今都练气九嘞,咱师徒要干一架,我能揍哭您信不信……”
“你过来,你这老东西敢走近两步试试……您别过来!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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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没有我可走啦……”
对着雾中师尊嘲弄几句,又说点只有师徒才能理解的半句暗语,那悠悠荡荡的老东西置若罔闻,人影时隐时现,墨奈唠叨了一时,终是没了力气的躺下来休息,忽感到周身一片清凉,一切屏障仿佛被抽走,头顶悬挂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
茫然间他已身处室内,十分不雅的四肢叉开躺在地上,墨奈坐起身,回头望去:高高的门槛之外,是看不到头的宽广空地。
他抬了抬眼皮,大殿高挑而宽敞,密密麻麻摆放了几千把靠背极长的椅子,形同巨浪倒卷,一直排到极远的半空,煞是好看。
只是椅子里坐没坐人,墨奈看不分明。
“竟是他先进来。”这声音,好像就是来抓捕自己那修士的。
无人回应。
“就你话多,我就不能先来?”
墨奈腹诽一句,无声的干笑两下,行个四方礼,垂首固守道心:既有先进来,就有后进来的,等着就是。
等待期间,大殿后方隐有轻微轰鸣之声,地面也震动过三次,而外头还是无人进来,小半天过后,他心里有几分得意了,小时候与老三老四赛跑赢了也这样。
“哎……”一声女子轻呼,接着一个人被门槛绊到,踉跄入了大殿,正是路上碰见的那个女剑修,也是本命阁的知客。
“且等着。”高背椅里有人下令。
“是。”
那爱说话的修士问:“有趣,你剑修一道,竟比他还后进来?”
女修有些惭愧:“晚辈这两年外事缠身,不甚其扰,此番试炼正好荡涤一空,感谢诸位前辈恩赐。”
女修说“感谢”二字时,刻意加重语气,墨奈心领神会,再旁光扫过去,女剑修已换上带有六甲剑派徽记的道袍,呼吸略急促,但身心应该无恙了。
他脊梁骨稍微直了一点点。
头先几天是某种试炼?那我为什么没有荡涤这那,她为情所困,难道自己家两个夫人就不是情了?
“哈,你修为若有精进,可别谢错了人,试炼不至于,算历练一种吧,多话修士好像听出了女修的话外之音,好奇的问:“你路上遇到其他人了吗?”
女修沉思片刻,摇了摇头:“晚辈天人交战,无心外事外物。”
“那你呢?”这就是问墨奈的了。
他道:“回禀前辈,我观前方大殿遥遥,如吾辈大道,左顾右盼能修个什么长生呢?左近是否有人,还真没看见,但进殿之前看到我死去多年的师父,不知是何原因,还盼前辈解惑。”
“亡师么,也正常,他干嘛你了?”
“我师笑得慈祥,一如往昔,小修把这些年的山门状况和个人修行简单汇报了下,我师微微颔首,应该是很满意的,继而我师徒挥泪道别,飘然离去。”墨奈说得情不自禁,仿佛自己都信了七分。
“一派胡言!”高背椅里,女修斥责。
舒海!执中院!当日用黑头套、锁链枷住自己的人,必定是她了。
墨奈卑微回应:“小修一时妄语,请前辈勿怪。”
再无回应。
又等半天,中途怕是有十七八个修士陆续入殿,练气、筑基修士都有,大半修士都诚恳道谢,说在殿外时候修为有所精进。
其中一人正是旧伤未愈的吴长老,很狼狈,他长袍下摆到处是破洞,仿佛被狗追着咬了一路,前胸、袖口都是血点子,两人用眼神交流,都表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本命阁的黑衣执事跌跌撞撞进来,里间才再有回音,仍是那个话多的修士在诧异:“哟,好气运呢!”
墨奈扭头去看黑衣执事,此时他盘坐在地,身体内外真元涌动,以至于道袍微微鼓胀,正是要破境的迹象!
这时从大殿深处打来一束刺目之极的金光,没入黑衣执事体内,帮他压住这股跃跃欲试的急速运转的灵力。
黑衣执事松一口气,行个大礼:“多谢前辈。”
“无事。”那声音凝重。
舒海跟着补了一句:“人齐了。”
话音刚落,墨奈眼前一亮,殿内禁制统统消失,高背椅层层叠叠怕是有千余把之多。
舒海、揭火和另一个紫袍修士居中,距离墨奈等人近些,揭火不再笑嘻嘻,在椅子上坐得极端正,一副乖巧内门弟子的模样。
左上角远远坐着三名闭目入定的元婴修士,道袍服色分是五蕴宗、归元门、知常观下属的三大商会:蕴器阁、元机阙、知丹楼。
开疆辟土之后,就流出“西离川无元婴”的说法,这一百多年也确实如此,之前刚才地面震动三次,大概殿后设了传送阵法,这三元婴是从主地特意赶过来的。
而右首,六甲剑派、鲁家堡、游龙帮等西离川的宗门紧要人物都在,自己的族丈吕乌语俨然在列,此时正眼观鼻观心,安静得很,角落里,喽啰一样坐着甄志勇、陈大声等人,头压得极低。
唯独缺了萨阳。
墨奈脸顿时燥红起来,难怪舒海刚才呵斥,在这些“老熟人”当面比大胡话,也太丢脸了。不过,是谁搞出这么大阵仗呢?是什么事需要三堂会审?是来找萨阳麻烦的?还是萨家主发现了什么阴谋诡计,找来元婴修士告状?
正寻思,殿外半空中一根两丈开外的金色羽毛徐徐降落,越接近地面,羽毛越小,再是一声高速坠落的破空呼啸。
轰!!!
一个金丹修士落地,将这坚硬的三阶灵地砸出一个大坑,气浪、碎石层层漾开,恰好在大殿门槛外停住。
萨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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