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顶尖谋士加盟
田瑭惊觉自己言语冒昧,急忙致歉道:“小子孟浪,却绝无考校之意,只是初见先生这等大才,急于求教。”
“在下一路北上,已见易子相食之事。”沮授身体前倾,徐徐说,“民无粮,征该向谁征,仓无粮,调又从哪调?”
田瑭知道此时不宜插话,便耐心的听着。
“无终缺粮已是必然,故而俘虏哗变几无例外。”沮授蹙额道,“三十万黄巾为活命,能攻城略地,至赤地千里。几万黄巾为了肚子,会拿小小的无终没有办法?”
“公孙瓒精锐尽出,这些俘虏一旦哗变,城内外这几千老弱守军是不够看的。为保无终安全,以关靖之能,顶多就是封城,可黄巾围城之下,大家便都是池中之鱼、笼中之鸟,谁都跑不掉了。”
“无终城内无良谋、无勇将、无尖兵,破城便是早晚之事。届时百姓之家有大破之灾,官宦之家亦不能幸免,没有人可以独善其身,所以公子屯粮不过是权宜之计,当务之急还是该远走避祸。”
“在下进门之时,见公子正皱眉思索,想来也是烦心此事。”沮授拱了拱手,不再说话了。
“先生初到无终,便将形势分析得如此透彻,小子自愧不如。”田瑭被人家说破心事,不由又是尴尬又是欣喜,“先生既能知其必然,定有破解良策,望先生教我。”
“要离开无终自是不难,公子必有成见。”沮授嘴角带笑,“吾观公子气象,知你忧心的不是自身安全,也不是无终安危,而是忧心于这七万余俘虏的性命。”
“先生果然大才,却如何竟知我心?”田瑭再次被人说破心思,却不再尴尬,只有满心欢喜。
“公子自有济世之才,又兼子义、子兴、子廉之勇,有什么样的事是不能做的?公子却不远万里于乱世中将我寻来,何为?”沮授依然带着笑,“一路之上,子兴已将公子之事悉数相告,吾自思之,觉公子之才在统,子义、子兴、子廉之才在战,而在下之才,在谋。”
田瑭再次抱拳躬身,以示受教。
“若不想做经天纬地的大事,何须统、战、谋兼具?由此推知,公子志在天下,我既随子兴来此,公子亦可不必讳言。”沮授托了托田瑭的手臂,“公子既有大志,眼下俘虏之事便不可以常理处置。”
“先生高屋建瓴!”田瑭真心敬佩。
“下策,便是努力囤积粮食,坐困愁城;中策,便是设法逃出城去,独善其身;上策,便是助力关靖筹粮,化险为夷。”沮授眨眨眼,神情中竟有些俏皮,“不过这些都只能避祸,却做不到因祸得福。”
“先生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如此寥寥数语,沮授便将其中逻辑言透至此,田瑭心悦诚服,“愿闻先生上上策。”
“且不急,在谋划之前,我先要确认一件事情。”沮授直了直腰,语气郑重。
“请先生直言!”田瑭侧耳倾听。
“子兴对公子多有溢美之词,但今日对谈,未见大志,未见雄心。志不大,草莽尔,心不雄,流民尔。”沮授一板一眼的说,“当然,初见之时,难免话藏,想他日熟识,便能无话不谈。如此,我只问一个问题:我是该为公子出主意呢,还是该向主公提建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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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句,云开雾散,石破天惊。
田瑭发现,不仅沮授目光炯炯的看着自己,一旁,钟全和程质的眼神更是火热!
好一个志大才高、文武双全的沮授!
要回答他的问题,就要先公开说明自己的志向和决心。
“续汉家天下,开万世太平!”田瑭特意在“为万世开太平”之前加上了延续汉室法统的意思,这并不是心血来潮,信口胡说,也不是因为沮授是心向汉室之人,故意讨好于他。
而是田瑭将千年历史反复打磨权衡之后,终于找到并确认了自己此后的目标和要走的路。
续汉家天下,开万世太平!
沮授琢磨着田瑭的话,久久不能开口。有深度的言语何止千百,但田瑭说的这十个字,若有千斤之重,似有万般气象。
这和沮授心中志向何其相似,甚至有共鸣之感;可他心中的志向只是一些缥缈的理想,并不如此凝练。说是理想,却又不如这般高远和深邃,连他这样智力卓绝之人,一时竟也不好把握!
这像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人说出来的话吗?这是圣贤之言!
沮授发觉自己出神了,一时有些尴尬,也有些心惊,这还是第一次,他被一个人的一句话给震撼到。
简单理解,“续汉家天下”便是要匡扶汉室,“开万世太平”便是要王道教化。
“其志比天,不同凡响!”沮授点了点头,深层次的含义容待细思,仅就字面意思,已经是不得了的大志了。但志向可以夸大了说,行动却不知如何保障,所以接着问,“志虽大,可落空,心若雄,尤可期。不知雄心如何?”
“先生可知屈原?”田瑭笑了起来,这沮授还真是个打破砂锅的性子。
“以身殉国,岂可不知!”沮授一时没明白田瑭的意思。
“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田瑭轻轻吐出这几个字。
“好一个‘续汉家天下,开万世太平!’好一个‘亦余心之所向兮,虽九死其尤未悔!’”沮授终于心潮澎湃,击掌而赞道,“大志如此,雄心至此,又有公子识人断人在前,某再无疑虑,亦再无虚言!”
“先生抬爱。”田瑭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知这样可算回答了先生的问题?”
沮授猛吸一口气,随后深施一礼,口中铿锵:“在下沮授,字公与,巨鹿广平人,少举茂才,历二县令,后为别驾,表骑都尉。旧主不听吾言,失于袁氏,不堪回首。今逢明主,愿随左右,以主公之志为志,以主公之心为心!”
“先生!”田瑭被他这举动给吓了一跳,“先生之意我已知晓,可寄人篱下者岂能妄自称呼,徒增猜忌尔。”
“此地俱为同僚,沮授亦是有感而发,不会再犯。”沮授笑嘻嘻的直起身子,“不管怎样,我的衣食可就着落在公子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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