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神祗念
“哒、哒”……
黑暗中，陈吾在冰冷干硬的地面上行走着，脚步声回响，清脆而悠远。
他来到了一个空旷的独立空间，深如大渊，却没有黑色的海洋倒灌，与世隔绝。
放眼望去，生机俱灭，寸草不生，有的只是死一般的寂静，周围还传来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吸力，仿佛在吞噬天地。
这里是北海之眼，一处放逐大恶的绝地，炼化神魔之所，充满了诡异与未知。
若普通修士误入此地，其全身精气会被一点一点蒸干，难逃大厄。
哪怕是圣人来了，由于缺乏灵气补充，最终也会被耗死在这里。
不过陈吾无惧，一步一步向前走着，胜似闲庭信步，如今他身为天尊，宇宙几乎没有去不得的地方。
“脱离了与外界的联系，吞噬一切精气，果然是放逐的绝佳之地。”
陈吾心道一声，目光望向了黑暗深处。
“咦？”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他忽然露出了异色。
前方出现了一大片诡异的雾霭，无边无际，灰蒙蒙厚重如铅云般。
“好强的煞气！”陈吾低语道。
他在里面感受到了一股恐怖的腐蚀之力，这片雾霭不光能吞食精气，甚至能侵蚀修士的神识。
世间也只有他的神念可以这般强大无比，一念碎九天，能不受影响。
“很像是尸气，难道有极道至尊的尸体在里面腐烂么？”
思忖着，陈吾果断迈步向前，直接走入了那片雾霭之中。
踏入的瞬间，一股浓浓的侵蚀袭来，劫光在体表自主运转着，强大如他可以无视之，但换做是别人绝对无法长久呆下去。
越往里走，那股侵蚀也越来越强，堪比赤裸裸的掠夺，稍微露出一点漏洞便会被抓住，强如准天尊都无法抵挡，会在顷刻间化为脓血。
一直走到核心区域，终于见到了雾霭的源头。
那是一口破烂的石棺，通体暗红，血斑点点，边角有几个大洞，雾霭正是从里面飘荡出来的，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而后陈吾运转玄法，眸光通明，刹那间洞悉了石棺里面的东西。
“果然是极道至尊的尸体腐烂了，没有人处理，衍生出的尸气又发生了变异，若是曹雨生在这里，想必他会感兴趣的。”
极道至尊，堪比后世的古皇大帝，这等巅峰人物哪怕是死了，其尸体亦会万劫不朽，再不济也会化道，极少听说有腐烂的。
像是太皇，晚年想要击穿仙域，结果遭到偷袭而惨死，他的帝尸都炸开了还一直留存于世。
此刻，这里竟然有一具无名至尊的尸体在腐烂。
“物极必反，会是有人蜕变后留下的吗？”
陈吾又想到了不死天皇，这位在蜕变后将肉身遗蜕舍弃，腐烂产生了类似的尸气，世人称之为魔鬼雾。
“出来吧，蛰伏了这么久，还要我主动请你吗？”陈吾忽然轻语道。
仿佛在回应他似的，一道诡异瘆人的笑声传来，
“嘿嘿……嘿……”
面前的石棺突然打开，里面爬出来一个黑影。
“发现了呢？”
看相貌是一个穿着腐朽道袍的男子，身形枯瘦，眼里闪过一抹邪异光芒。
陈吾看懂了，那是一种名为贪婪与暴戾的意味，似有感慨道：“真让人意外啊，竟然诞生出了这种东西。”
这是神祗念，一种很特殊的存在。
相传为神明死后诞生的恶念，神明即是一个时期的至强者被神化之后的尊称，其外表与生前相仿，然而却是纯粹之恶的体现，非常残暴极端。
正常来讲，死后能诞生出神祗念的，实力要超出一般极道至尊的水平；亦或是有大功绩，世人皆传颂。
无论哪一种，怎么会出现在北海之眼？
陈吾有些疑惑，又注意到神祗念的身上沾满了黑色污血，嘴角还有一点儿白骨茬。
它在棺材里面干了什么，答案不言而喻。
“嘿嘿……又来一个，好像很好吃……”
望着不远处的陈吾，那道神祗念痴痴地嗅了几下，而后竟流出了口水。
与此同时，一道冰寒至极的气息飘了过来，堪堪抵达陈吾身边时才悄然湮灭。
“堪比准天尊九重天的神祗念，老道人要我处理的就是这个？”
陈吾微微皱眉，这可是准天尊巅峰，记忆中，不死天皇和太阳圣皇的神祗念都没这么夸张。
要知道，神祗念是没有实体的，但是眼前这个却有些不同。
倘若放到外面简直是一场灾难，整个紫薇星都得死绝。
“吼！”
诧异间，那道神祗念突然冲了过来，貌似已经等不及了，冰冷邪异的气息宛如潮涌般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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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是无法交流了啊。”
看着迎面袭来的黑影，陈吾轻叹一口气，而后抬手轻轻盖了下去，看似平平无奇。
轰！
一瞬间，恐怖的极道之威迸发，诸天秩序为之崩解，北海之眼在止不住的颤栗。
连外面的北海都受到了影响，亿万缕烟霞蒸腾，整片大洋如同燃烧了一样，又恍若是落下了一颗太阳，直接震撼了整个紫薇星。
极道气息镇压了过去，周围的诡异雾霭陡然湮灭。
神祗念也静止在了原地，其瞳孔中映射出了一只手，一只仙光环绕的手，万道法则纷纷避让，惊世仙光化作了唯一，似要粉碎一切。
“极……道……至尊？”
神祗念在颤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那只毁灭一切的手已然降临。
“想求饶？晚了。”
陈吾低语着，他不允许，一只手就这么镇压了下去，摧枯拉朽。
整个海眼亮了起来，片刻后，一切又复归于黑暗。
……
外界，北海岸边，
望着突然又恢复了正常的黑色大洋，无数修士目瞪口呆，不少人甚至还瘫坐在地上，没有缓过神来。
“我的天，没看错吧，北海刚才……好像……炸了？”
“赶紧通知回去，北海又出现了异动。”
有人急着记录刚才的异象，更有胆大的修士两眼冒光，
“和三百年前那次不一样，莫非又有造化出现了？”
……
作为引起这番动静的源头，陈吾恍然不觉，此刻他正在检查那具石棺。
那道神祗念已经被磨灭了，在天尊威势面前，连一点水花都没有翻起来。
别看镇杀得如此利索，其实这种东西不算弱。
暂不提这个堪比准天尊九重天的怪胎，普通的神祗念也不好对付，一旦遭遇强敌，它们还能施法短暂借来生前的道果，手段有些匪夷所思。
眼下，诡异雾霭也需要处理，刚才毁掉了大半，在石棺里还留存了一些。
这东西很诡异，甚至能对年老至尊起作用，让其血气更枯。
考虑了一下，陈吾祭出天地熔炉，如鲸吞般将那些尸气全部吸了进去。
而后，石棺里面的景象终于显现，是一个人的尸骸，白骨与腐烂肉块洒落的到处都是，触目惊心！
淡淡的极道气息散逸，尸骸的旁边还有一卷手札。
陈吾随即打开看了起来，上面记录的是一些关于神祗念的研究心得。
于世间有大功绩，被人铭记可铸造不朽传说。
诸多生灵共尊一人，日夜传颂，汇聚成一种念力加持在道果之上，能让其进一步不朽，迈向永恒。
这种存在很难磨灭，死后人们还记得，默诵其辉煌功德，因而让一缕神识再生，成为了神祗念。
虽然不知道石棺的主人是哪一位极道至尊，但是结合手札上的内容和此地的布置，陈吾还是推断出了大概的真相。
刚才那个神祗念正是禁区至尊留下的手笔，为了探究长生的奥秘，老道人极大概率也参与了其中。
想来也对，仙坟、太初古矿、飞仙地等各自都在探索长生之法，同为禁区，紫薇星的北海之眼又怎么可能甘心等待？
没有仙的遗迹，那便换个赛道。
正好北海之眼的格局得天独厚，能吞噬天地精气，炼化神魔，是一处天然的监牢。
于是，他们盯上了神祗念，又找来了那位极道至尊的尸骸，将之安放在了这里。
在他们的刻意放纵下，一个堪称是异类的神祗念诞生了，竟然达到了准天尊巅峰的境界，而后啃食原主的尸骸，由神念开始转化为实体。
原本设想的是能通过这种方式让生前的道果重新归来，实现另类的新生。
漫长岁月下来，神祗念却朝着更加邪恶的方向衍化，至于那具尸骸也开始腐烂了，产生了诡异的尸气。
很明显，他们的方向错了，
于是至尊们开始出走，只剩下了老道人，一直到陈吾来此。
“禁区，果然没一个省油的灯啊。”想到这儿，陈吾不禁心生感慨。
其实，这条路有走通的可能，本质上是对信仰之力的一种探索，至少比仙坟那些人妄图依靠仙尸逆返乱古的做法要靠谱一些。
都知道神祗念是原主人恶之一面的体现，死后才释放出来形成了强大的念力。
但是这玩意儿是能觉醒前世今生的，太阴人皇、太阳圣皇和火星大成圣体的神祗念都曾觉醒过，前一世的记忆和道果短暂复苏，重现于九天十地。
若是能一直深入下去，未尝不能逆天归来。
大方向是对了，但是老道人他们走岔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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