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青衣武生
“她唱着他乡遇故知，一步一句是相思。”
“台下人金榜正题名，不曾认台上旧相识。”
“他说着洞房花烛时，众人贺佳人配才子。”
“未听一句一叹戏里有情痴......”
当一个人听惯了正常的流行歌曲，突然来一首这样的曲子，很难不吸引人的眼球，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在沈歌录歌的时候，容千敢断定他这首歌必火的原因。
网络上每隔一段时间，都会火一些这样的歌曲，更何况《探窗》这首歌无论是编曲还是歌词，水准甩了其他那些所谓的“戏腔歌曲”十万八千里。
以前容千听这类歌曲的时候，也是听个新鲜图一乐，但当她听到真正的旦角唱腔时，就立刻感受到了两者之间的巨大差距，一种“如听仙乐耳暂明”的区别。
当她听完沈歌录制的《探窗》，便找来网上最近很火的一首“戏腔歌曲”听了一下，这一听，发现对方完全就是在哑着嗓子唱，费力且不好听。
这还是容千这位专业人士的评价，此时此刻直播间的观众自然没有她那般鉴赏能力，他们能听出来的，就是好听、悦耳、惊艳，只要能够满足这几个方面就够了。
所以，原本弹幕里的讨论声、好奇声一下子都不见了，唯有优雅的国粹在不断的刷屏，看着这清一色的弹幕，沈歌心下满意地点点头，这个时候直播间里有九千人在线观看，系统正持续的冒着经验提醒。
“京剧技艺经验+1。”
“京剧技艺经验+1。”
“京剧技艺经验+1......”
虽然系统的提示是京剧技艺经验提升，但在他的技艺栏里，京剧类别下还细分了派别，梅派的那一项，沈歌早已经达到了【一代宗师】，后面似乎就没怎么提升了，如今有了系统的支持，倒是又给他提供了一条新的道路。
只不过境界越高提升得越慢，九千多人同时在线给他刷经验值，都不见经验条有明显的涨幅，不过蚊子肉也是肉，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慢慢来吧。
梅油酥汁：“豪庭，爱庭！”
惊雷这通天修为：“不是主播你来真的，这真是你唱的？”
看到我请立刻叫我去学习：“播放的声音很明显和主播一样，这都听不出来？！”
煤狸猫：“妈的要我说，主播这首歌薄纱最近抖声的热门歌曲好吧。像那首什么《相遇开出花》，本来就是一坨屎了，现在一比较，更臭了......”
爱吃绿豆糕：“我说发视频的网友为什么那么自信，这下一听就知道了。好后悔啊，为什么我没有早点刷到主播互换非遗，这样我也能收到了......主播，现在换还来得及吗，还能换到这样的吗？！”
奶椰西米露：“同问。”
沈歌微微一笑，“开盲盒哦，具体能够互换到什么，说实话我自己都不清楚，老观众应该知道，我在刚开播的时候就说过，都是为了保持惊喜，说不定万一就换到好东西了呢。”
梅油酥汁：“别说了，老观众已经哭晕在厕所里了，当时还调侃主播说他是为了销赃才这么做的，还说主播憋了坨大的，没想到小丑竟是我自己。”
惊雷这通天修为：“主播我觉得你这首歌还缺一段rap，如果再加进去一段rap，相信效果会更好。就像我的名字，惊雷，这通天修为天塌地陷紫金锤......”
我韩信贼六：“楼上别在直播间拉了。”
爱吃芫荽：“不过话说回来，主播这就是一首古风歌曲啊，算非遗么？”
看到我请立刻叫我去学习：“楼上你笨呐，中间的部分不就是戏曲唱腔吗，戏曲总算是非遗吧。”
爱吃绿豆糕：“我就说，刚开始我还纳闷，为什么主播要寄给对方一个光盘，原来这个非遗不是手工艺品。
从这一方面还可以看出主播的用心，因为他完全可以直接发给那个网友，又方便又快，还省了快递费。可是他选择了复制进光盘里，似乎更符合了戏曲这一项非遗，因为我爷爷在老家就有一堆这样的唱戏光盘。小时候不懂，还偷偷拿出来当飞镖玩。”
很快，一曲《探窗》结束。
视频里的白灵溪又按下了另外一个名叫《谢瑶环》的音频文件。
月饼爱吃三只羊：“这一首也是戏腔歌吗？”
下饭煮啵：“期待。”
当声音从EVD里响起的时候，一阵崩登仓仓的音乐传来，直播间的众网友都为之一愣，显然这和他们想象的有些不同。
往断臂老人背上撒痒痒粉：“这应该是戏曲吧。”
看到我请立刻叫我去学习：“是的。”
“婢子本是江南籍，先父是乡村一教师......”
唱腔传来，没有现代的歌词，但声音和上一首《探窗》的副歌部分如出一辙，很明显来自同一个人。
白灵溪还贴心地配了字幕，与歌曲相比，京剧的念白咬字发音和普通话还是有所不同，再加上有些词会引经据典，难免会有观众听不清楚，因此基本上戏院里舞台的两侧都会有专门播放演员台词的LED屏幕。
由于这只是《谢瑶环》其中的一个选段，唱词内容也没有那么白话，所以此刻直播间的观众听起来有些懵懂。
不过有一点是，即便他们听不明白，可这段流水板的调子听起来还是非常舒服的，再加上唱词引经据典，听在他们的耳中，似乎还有淡淡的逼格。
很快，一曲终了。
就在视频里安静下来的瞬间，却猛然又响起一个声音。
“好！”
是白灵溪爷爷白绍礼的喝彩声。
然后视频到这里就结束了。
梅油酥汁：“我去什么鬼，吓我一跳！”
不吃香菜：“我也是，我还以为到这里就完了呢，谁能想到突然来这么一下......”
白开水可甜了：“不好意思大家，这是我爷爷的声音，主播唱得太好了，所以他情不自禁。”
看到这里，沈歌轻声一笑，怪不得“白开水可甜了”说他爷爷也非常喜欢自己，从这一声叫好就能看出来，他爷爷最起码是懂点的。
想到这里，他不紧不慢地跟观众解释道：“大家不要误会，老人家这种行为是正常的。在戏曲里，这叫‘叫好’，或者说‘喝彩’。对于台上的演员来说，台下有‘好’，才代表他的表演被观众认可。
过去在戏曲界有句话叫‘掉凉水盆儿里了’，就是说演员在台上卖了半天力气，台下却鸦雀无声毫无反响，这不是在尊重演员表演，反而是对演员的一种否定。像以前的那些曲艺大师，台下的叫好声都是挑房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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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菜菜菜菜子：“原来是这样，学费了。”
爱吃绿豆糕：“主播你唱的第二段，这段戏曲是什么？”
“第二段录音是京剧《谢瑶环》中的一个选段，大家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网上搜来听，了解一下谢瑶环的故事。网上有不少名家大师的录音，而且唱得比我好多了。”
沈歌开口说道。
他并没有向观众具体解释《谢瑶环》的内容，勾起他们的好奇心就足够了，毕竟他的目的不是直播讲故事，而是宣传和弘扬，能够让观众愿意主动去了解，他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爱吃绿豆糕：“《谢瑶环》，有空我去搜一下。”
冬川十里风：“听了主播唱的这段京剧，别说还真挺好听的。不过......完了，我发现现在的年轻人都是保温杯里泡枸杞，穿秋裤裹保暖内衣，六七十的大爷都早起在公园里玩单杠，这个世界越来越颠了。”
洗剪20吹780：“一个人在家，寂寞难耐，加V......”
梅油酥汁：“主播也是好起来了，麦片姐都来了。”
看到我请立刻叫我去学习：“我还是更喜欢刚才那首歌，主播唱得好听，词也写得很好。那首歌叫什么来着？”
“《探窗》。”
沈歌回道。
别团我社恐：“视频里听起来音质不是特别好，主播能不能单独发一个纯享版的。”
“可以。”
沈歌点点头。
“白开水可甜了”是直接上传的她拍的录像，收声有很多杂音，再加上她爷爷的那个EVD也有些年份了，播放出来的音质自然不是最完美的，还是要重新再上传一份纯享版的《探窗》和《谢瑶环》。
与此同时。
燕京。
正在看直播的白灵溪看到了网友发的弹幕，提到昨晚榕城发生了什么事故，好像还和主播有关，带着好奇心，她在抖声上搜了一下相关信息，很快就找到了当时的直播录像。
“真是沈歌？！”
当看到秦子君因为栏杆意外断裂掉下去时，沈歌同样一个跟头跳了下去，白灵溪顿时惊讶地合不拢嘴，下意识地发出了和视频中路人同步的一声尖叫。
这么高的地方，他直接跳了下去？！
而且，似乎还真的救到了那个女生，两人毫发无伤。
这、这不太可能吧！
想到这里，她忽然起身，“爷爷！”
“你不是对跟我换东西的这个人很感兴趣吗，给你看一段视频，绝对出乎你的意料。”
白灵溪将手机放到白绍礼面前。
看着风风火火的孙女，白绍礼呵呵一笑，“什么视频呐，能出乎我的意料？”
“你看就是了。”
白灵溪说道。
白绍礼不明所以地低头看手机上的视频，可当他看到画面中沈歌一个翻身跳下高台时，再也淡定不下去了，脸色蓦地一变，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身体腾地一下站起来，失声道：“云里翻！”
这下轮到白灵溪愣住了，“爷爷，这个动作是厉害，很出人意料，可您老人家一把年纪了，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吧。”
“不是，”白绍礼声音激动道，“这可是大武生的绝学，高桌云里翻呐！”
“大武生绝学，高桌云里翻......”
白灵溪懵懵懂懂地重复一句。
“刚听了他唱的那段《谢瑶环》，我还觉得他身上有大青衣张钰鹤的影子。但这是武生的绝学，而且观察他下意识的反应，足以看出来已经练得非常熟练了，达到了信手拈来完全没有顾虑的程度......”
白绍礼低声快速地喃喃自语，“青衣、武生，两门抱！”
如果说这个画面是以前的录像，那他还可以接受，毕竟在那个时代，大师名人辈出，学徒坐科学艺，都是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一点一点打熬出来的，有这种功力，还能理解。
可在当今，根本没有几个年轻人愿意吃苦学艺，冒着未来倒仓的风险，进入这个投资回报不成正比的行业，在这种条件下，普通演员都少，就更别提能诞生青衣、武生两门抱这样天赋异禀的奇才了。
上一次他见这样的人，还是那个生了一双桃花眼的“小桃子”。
只是那个孩子是青衣、老生，又身患重疾，如今是否还在人世都难说。
此刻又见到能与之媲美的年轻人，而且还是青衣、武生两门抱，一身武艺怎么样单从这一手绝活云里翻就能看出来，对方是下了极大苦工的，这怎能让他不激动。
“爷爷，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
白灵溪看着自家爷爷这副激动的模样，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平常爷爷总是一副恬静如水，世外高人的模样，此时此刻的神态，她还是第一次见，不知道他为什么只是看了个视频就如此激动。
“爷爷怎么能不急，这样的人才，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小溪，你能不能联系上他，问他愿不愿意来燕京一趟，如果他想的话，我可以推荐他进国家京剧院。”
白绍礼对孙女说道。
“这个......我也不确定，”白灵溪沉吟道，“我先问一下他吧。”
......
远在榕城的沈歌，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跟他互换非遗的网友爷爷盯上了，又直播了一会后，他便退出了直播。这场直播下来，最高在线人数一万五，又涨了一波粉丝，现在他的粉丝数正式突破了十万。
关掉直播间，沈歌习惯性地打开私信留言，自从他的粉丝数涨上来后，联系他想要互换非遗的网友越来越多，尤其是今天看到竟然有人换到他唱的歌后，私信量更是一下子暴涨。
“主播求地址！”
“主播我要跟你生猴子。”
“主播我想要换非遗......”
后台私信留言太多了，沈歌随意地翻了翻，忽然一条私信引起了他的注意。
“主播你好，我这里有一个订单请问你接不接，不是换非遗，是关于画的。如果你感兴趣请回复我一句，不然我们无法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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