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断崖授法
一眨眼，距离柳渊进入五极山已经是半月之后。
第五峰断崖。
崖壁之上端坐着一道灰袍身影。
他年约五十上下，面容清癯中透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从容淡定。
额头宽阔而平滑，几缕白发悄然从两鬓生出，宛如冬日初雪，为他增添了几分儒雅与睿智。
他名为纪文悦，是外门的授课长老。
今日正好是外门半月一次的授课日。
崖璧之下的空地前，早已挤满了今年刚入门的弟子。
他们都是被分配到第五峰周围定居的，归于第五峰的管辖，自然是要来第五峰听课。
一眼望去有两三百人之多。
而且人数随着时间推移，还有往上增长的趋势。
柳渊今日早早的就来了，因而所处的位置较为靠前。
视线移向他的身侧。
左手边分别盘坐着谢淼波、付雪屏的身影。
右手边上则是一位身形魁梧，硕大如肉山的少年，正是他们那批弟子中资质最高的邱明。
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在柳渊茅屋前打了那一架后，邱明虽是嘴上不服气，心底可是彻底认可了柳渊的实力。
况且两人居所并不远，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加之又都是炼体的，带了几分惺惺相惜。
一来二去，那些许的矛盾也就化解了。
邱明也觉得把柳渊的茅屋给毁了，有些过意不去，这些天在柳渊忙着重修茅屋时，也是帮忙从林子里抬回来好些木材，算是弥补。
柳渊看邱明性子直，也没有多少心眼，骂了两句就没跟他计较了。
有了这番经历，两人的关系甚至比柳渊和谢淼波还要亲近些。
视线拉远。
可以看到这簇拥在崖璧之下的新入门弟子，错落的位置十分有讲究。
如柳渊这般的，家里和五极山有千丝万缕联系的弟子自然是一个团体。
而那些毫无修炼根基，从入门之后才得到吐纳法的弟子又是一个团体。
双方有意无意的分开，泾渭分明。
而像邱明、付雪屏、谢淼波这等拥有不俗资质的弟子，又在家族弟子的团体中鹤立鸡群，成为了新的小团体。
柳渊自然也在其列。
这都是大家下意识的行为，没有谁刻意的去划分团体。
柳渊余光在周围两三百新入门弟子身上扫过，轻轻喃语道：“狼与狼为伍，虎豹与虎豹成群。”
崖壁之上，灰袍老者温和的嗓音时不时传下：“天地万物皆分五行，修炼者的星窍亦然。”
“以金为例，金窍者修习五行为金的法术功法，自然能事半功倍。”
“但也非绝对。”
“金者生水，金窍者修行五行为水的法术功法也未尝不可，五行相生自在其中。”
这时邱明大嗓门在柳渊的耳旁炸开。
“敢问纪长老，于金窍者而言，五行为土的法术功法呢。”
“金生水，可土也生金。”
纪长老温和的目光投向邱明，耐心解答他的问题：“土者厚重，厚德载物，金窍者自然是能修相关法术功法的。”
“可金窍者只能借土者之力，并无土窍之实，虚土如何能生金？”
“虽能修，但也没有事半功倍一说了。”
说着，纪长老又补充道：“另外金窍者，万万不可去碰，木、火这两者的法术功法。”
“锐金斩木，猛火淬金。”
“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更有甚者，反噬己身。”
纪长老以金窍者为例，为这些新入门的弟子发出告诫。
切莫要去触碰那些与自己星窍不匹配的法术功法。
柳渊静静的听着，眼里偶尔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他有两个星窍，水窍和金窍。
同等于可以修行五行为水、五行为金的所有法术功法了。
且金水相生，水又生木，那么五行为木的道法，也可以修行。
同样的，土又生金，虽然没有土窍，不得事半功倍的效益，也是能练的。
“唯独不能碰火。”
柳渊脑子里一转，好像自己也没有火行相关法术，当即露出笑容。
如此一来，他可以修行的东西可太多了。
不过一个疑问也随之在脑海中升起，正好五行山的授法是允许弟子提问的，柳渊也不客气，当即温声朝崖璧之上的纪长老问道：“敢问纪长老，星窍资质的高低，除了会影响修行速度以外，会不会对修行的法术也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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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质高者，会不会比资质低的更容易掌握法术的要领。”
“亦或是，资质高者施展的法术会不会比资质低的威力更大。”
纪长老哑然一笑，回道：“资质高者固然有诸多受益，可修习法术，靠却是悟性。资质与悟性好比你的肉身与灵慧。”
“资质为肉身，悟性为灵慧，两者不可混为一谈。”
“体强者，灵慧未必盛。”
“体弱者，灵慧未必衰。”
纪长老温声回道，足以见得他是耐心解答着每一个弟子的提问。
柳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听得纪长老又道：“可资质高者，在修炼前期确实在各方面优势都更为突出。”
“练气境界不过是灵力积累的过程，是水磨工夫，偷不得半点懒。资质高者，往往能先行一步。”
围在在断崖周围的弟子，大多数都是三星星窍资质，闻言尽皆露出黯然之色。
这都被纪长老看在眼里，他温声一笑，宽慰道：“大家也莫要气馁，星窍资质虽然不可或缺，那只能代表那些资质高者在修炼初期走得快些而已。”
“到底能不能走到对岸，能不能走得远，看的还是一颗持之以恒的道心。”
“本长老资质也不高，勤勤恳恳日月不缀的修炼至今，也不还是步入了筑基。”
“宗门定下那一年之期，根据你们的修为赏赐功绩点虽然诱人。但也不可急功近利，太过借助外物来强行拔升修为。”
“丹毒过多，堵塞了经脉，后患无穷。更甚者会影响日后你们从练气到筑基的跨越。”
纪长老无疑是一个良师，声音循循善诱，不少资质不高的弟子听后个个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此时弟子中又响起一声女性嗓音。
“敢问纪长老，何为筑基？”
“练气境界体内灵力并无五行之分，都是吸纳的纯粹天地星辰力量。”
“筑基境界则不同，根据各个修士星窍五行的不同，体内灵力也会朝着那五行转化，成为五行真元。”
“而想要诞生五行真元的条件，就是要在星窍处开辟一个气府，那个气府就是筑基的根本所在。”
“如何开辟气府？”那女子又问。
“练气境界圆满，采纳星辰之精入体，贯通奇经八脉，气府自成。”
……
第一场授法课持续了整整半日。
下方弟子修炼中所遇到的问题众多，显然不是半日能够回答完的。
纪长老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温和的对着下方一众弟子说了一句：“欲速则不达，今日就到这里了，这授法半月一次，剩下的时间尔等好好消化今日所得。”
言罢，纪长老渡空而去。
留下崖璧之下一众听得如痴如醉的弟子，念念的不舍的目光相送纪长老远去。
现在时间正好午时。
五极山内并未受到冬日严寒太多侵袭。
可天上的烈阳也并不温暖。
盘坐半日的柳渊身体也僵了，起身扭了扭腰杆。
感知敏锐的他，心头忽而一动，隐约察觉到一道目光正从后方不远处凝视着自己。
他下意识的转头，看向那道目光的源头。
那人距离柳渊不到三丈的距离位置。
他身作青衫，身形枯瘦，皮肤白皙得近乎病态，衬得那一头略显凌乱的黑发愈发乌沉。
柳渊这一回头，眸子恰好与他那双冰冷的眼睛触碰到了一起。
哪怕是被柳渊察觉，那少年也没立刻挪开双目，施施然的整理了一下衣襟，适才慢悠悠的顺着离开的人群转身。
这一幕，看得柳渊眼睛一眯。
不知道怎么，那个少年的眼睛给他一种如是毒蛇凝视的错觉。
“小爷初来乍到，也没得罪谁呀。”
柳渊嘴里嘟囔一声，心头升起几分警戒，暗想会不会是自己大哥柳真在这五行山得罪的人。
被仇人把账记在自己头上了。
“也不是没这可能。”
同时柳渊也将那张阴沉的脸计入了脑子里。
“以后要是被人算计了第一个找他！这家伙一看就不是好人。”
柳渊冷冷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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