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脑袋瓜子嗡嗡的
苏定方告诫自己：不能输，最后一局绝不能输。
城头撕开的缺口越来越大，见时机成熟，苏邕果断下令：“全军攻城！”
似要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到两个字中。
“杀啊！”
剿匪军营地发出雷鸣般的喊杀声，兵卒像潮水一般涌向清河城。
“杀！”
一名守城小将身材不高，力气却大得惊人，扒开众人冲了过来。
兵卒被他轻轻扒拉，全都东倒西歪，乱成一团。
他擎举笨重的马槊，就像手握烧火棍一般轻松。
“我去，这么猛么？”
李绍恭知道，仅凭手里的两杆枪，根本挡不住对方的攻击。
匪将的马槊当头砸来，一道破空声响，四周兵卒纷纷退让避其锋芒。
李绍恭只觉面门生疼，双枪举起格挡的同时，人已向后跃去。
咔嚓～
双枪应声而断，马槊砸在城道，城砖化作齑粉，砖灰四散飞扬，地上留下一道沟壑。
匪将单手提起马槊，一招横扫千军，李绍恭向后弯腰躲避，马槊砸到墙垛，再次发出一声巨响。
墙垛直接被其砸碎，坠落城下。
呼～
马槊再次扫来，李绍恭躲避的同时，伸手抓住马槊一头，一拉一松再一撤。
匪将脸上青筋暴起，他虽智商缺陷，一身力气却不输人，见李绍恭力大，顿时有了较量的想法。
李绍恭见三下都扯不过来，再次使劲，对方立即被拉至近前。
明显看到匪将脸上出现刹那慌乱，奋力回撤，马槊被他夺了过去。
匪将虽不知缘由，却知这杆马槊对他极其重要，命能丢，马槊不能丢。
不等他松一口气，李绍恭瞬息而至，抓住马槊再次倒退后撤，匪将又被拽了过来。
“武器不错，送我吧！”
听到对方冲着武器而来，顿时吓得亡魂皆冒，使劲摇头，用力拉扯。
刚撤回，又被拉走。
于是，城道演了一场来回拉扯的拔河比赛。
周围的兵卒都吃过匪将的亏，自从匪将出现，都远远躲着看戏，不敢靠近。
李绍恭眼珠子一转，跟对方拉扯的更加夸张，正好借此机会，让身后的先登军上来，组织有效防御。
见时机已到，李绍恭再次一撤，匪将顿感掌心传来火辣辣的剧痛。
低头一看，满手是血，马槊已被对方夺走，心急如焚：“还给我。”
他一个箭步冲来，伸手去抓马槊，李绍恭闪身躲避，飞起一脚，狠狠踢在对方下巴。
匪将毫无防备，身体骤然向后弹飞出去，落到一丈开外。
这一脚力度极重，匪将竟又缓缓坐起，摇晃发矇的脑袋，一脸迷惘。
“我去，这么扛揍？”
回身见不少同袍已经登城，组织起有效防御，心中这才放松。
手持马槊喝道：“我叫李绍恭，赶紧投降，或者从北门出去逃命，要不然，杀无赦。”
匪军之中，登时响起一阵议论声。
确定李绍恭就是当初率百人小队，俘虏万军的杀神后，所有匪兵面露犹豫，踟蹰不前。
见匪军还在犹豫，李绍恭也学发愣的匪将招数，挥动马槊横扫。
轰隆～
马槊重击，整面墙垛顷刻间倒落城下。
守城匪兵见状，登时吓得亡魂皆冒。
“是那尊杀神，赶紧退，他有天神护佑，根本打不过。”
满城道的匪兵如潮水一般退却。
匪将坐在地上，呆呆的看着李绍恭，再看看被拍下城的墙垛。
“还我。”
匪将的声音瓮声瓮气，目光带着祈求，搔首踟蹰想来抢夺，却知不是对手，只能服软求饶。
嗯？
匪将奇奇怪怪的，不会跟李元霸一样，力拔山兮气盖世，智商却不甚高？
“还你也行，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匪将挠了挠脑袋，感觉CPU都快烧坏了：“大哥？”
嘿嘿！
李绍恭内心一喜。
“跟我走，看你表现。”
“好！”
匪将起身，乖乖的跟在身后，眸底带着七分敬畏，三分不甘。
简直是天将奇才啊！
自己的力量如何，他再清楚不过，这匪将竟能过这么多招，绝对是名悍将。
刚才对方若不是着急抢夺马槊，一时半会儿，还真拿不下他。
李绍恭擎举马槊，阔步往前：“从北门退走逃命，或者死，自己选。”
苏定方感觉自己的胳膊快断了，双臂的血液不断流淌，脸颊都被染红。
强撑着一口气攀爬，心中暗骂：李绍恭真的狗啊！练习了半个月，怎么跟实际登城完全不同？
再上一阶，落在头顶的巨石更多，感觉胳膊随时会断，单手不行，那用双手。
咔嚓～
苏定方眸底生出一抹绝望！
巨盾裂了…
巨盾一断，他就算有天大的本领，也必然会被砸成肉泥。
怎么办？我还没娶亲生子，要死了老爹还不哭晕在茅坑？
最后一场比赛还没赢下，自己却要死了，想到那张贱兮兮的脸，苏定方思绪撄扰。
生死存亡之际，突然觉得认个输，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头顶突然一轻，巨石、滚木没再落下。
上面传来一道声音，让他微微一愣。
耳朵幻听了？
苏定方抬头，透过巨盾裂缝看了上去。
“小兄弟，来，叫声哥听听！”
苏定方登时就想骂娘，都特么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
老子差点去找阎罗报到，亏你还能笑得出来，不过心里也松了口气。
活下来了，这一刻，他想把上面那个人抱起来，狠狠亲上一口。
抓着李绍恭的手翻身落到城头，城道上哪里还有匪军的影子？
除了一旁堆砌的石堆、沙土、滚木等守城器械，所有匪军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
“你输了！”
李绍恭一脸奸计得逞。
苏定方白了对方一眼，转身就走，不带丝毫迟疑。
城门已被打开，乌泱泱的大军鱼贯而入，城头也被控制。
清河城被顺利攻下，此战宣告胜利。
登上城头的兵卒，把匪军的军旗丢到城下，随后把剿匪大军的旗帜插上墙头。
城门处，兵卒抬着匪兵的尸体，丢上车碾，运出城外。
不少兵卒提着水桶，擦拭地上的血迹，条例上写了，绝不能在城内见血。
一排排手持利刃的剿匪兵卒，井然有序的入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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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邕跟两名督军骑马入城。
知子莫若父，苏邕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为了赢，苏定方肯定身先士卒，亲自参与了登城，不知是否受伤。
“有谁见过苏定方将军？”
兵卒纷纷摇头，无人回答。
苏邕的担忧多添一分，碍于两位督军在场，只能强行按耐焦急。
一名文官督军问道：“令郎今日也有参战？”
“除了大雪军，其他部队均有参战。”
大雪龙骑军是他们内部的称呼，对外自称大雪军，苏邕知道，李绍恭他日必然要扶云直上，他不想因为一个名字，白白断送对方前程，遂对外改了这支军队的名字。
文官督军轻抚胡须：“虎父无犬子，苏将军为我朝培养了一位少年将才啊！
今日破城的先登勇士呢？把他带来让我瞧瞧，清河顺利破城，他功不可没！”
苏邕内心焦急，有些心不在意。
一旁的副将看出他的担忧，张嘴道：“我过去帮您找先登勇士。”
“嗯！也好。”
瘫坐在地的先登兵卒，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挂了彩，军医正在挨个为其包扎。
虽然疲惫，嘴里却兴致勃勃，讨论刚才发生在城头的一幕。
军医手里包扎，耳朵谛听，嘴里提问。
“真没看出来，李将军平时看着挺和善的一个人，打起仗来竟然这么勇猛！”
“你不知道，我是紧随李将军登的城头，他手握双枪，所向无敌，匪军遇到他，一大片一大片的倒地哀嚎。”
“我也看到了，有个匪将力气很大，一棍子就把墙垛敲打碎了；
没想到李将军的力气比他更大，抢了他的棒子敲塌一大片墙垛。”
“棒槌，那叫槊，不叫棒子。”
众人哄堂大笑。
“原来他就是李将军，李将军身先士卒，跟我们一起先登，真让人钦佩。”
“别说了，有个将军来了！”
副将问道：“你们谁见过苏定方将军？”
一名兵卒回答：“苏将军好像出城了。”
“今天的先登勇士在哪？”
“应该还在城上。”
副将亲自登城，听几名兵卒正在窃窃私语，走近问道：“你们知道今日先登的勇士在哪儿？”
兵卒指着另一个方向：“李将军下城了。”
“李将军？”
一名兵卒兴致勃勃道：“是啊！李将军今天可威风了，简直就跟杀神一样。”
“哪个李将军？”
“还有哪个李将军，肯定是李绍恭将军了！”
“李绍恭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知道吗？今天的先登首功，就是李将军拿下的。”
副将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大雪军都是骑兵，今天攻城战，骑兵又派不上用场，他们不是在钜鹿休整么？
不行，的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将军，转身之际，见几名兵卒凑在一起低声说话，好奇问道：“聊什么呢？”
一名兵卒回答：“我们在计算李将军的杀敌数量呢！”
几名兵卒不识字，算数也不好，只能靠笨办法，用手关节数数计算。
副将一时兴起：“杀敌多少？”
天口镇之战，这名副将被苏邕留下守城，所以并未亲眼目睹那一战。
李绍恭的传说，他听了许多，虽真心佩服，却没像其他人那般盲目崇拜。
一名兵卒满脸激动的抬头：“算出来了。”
“多少多少？”
“一百五十七人。”
嘶！
副将微微呆楞，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多少？”
“一百五十七人！”
副将不愿相信：“你怎么算出来的？”
兵卒顿时不乐意：“没看到么？城道上除了这里有死人，还哪里有？”
副将环顾一圈：“你不会想告诉我，这些都是李绍恭杀的吧？”
兵卒对副将的阴阳怪气有些恼怒，说话不再客气，谁都不准对李将军不敬。
“李将军第一个登上的城墙，等我们上来，整个城墙上的敌人，都被他给打跑了；
你说这些人不是他杀的，还能有谁？”
副将的脑袋轰的一下，瞬间空白。
所有亲眼目睹天口镇一战的人，都说李绍恭就是一尊杀神，如今血案现场摆在眼前，容不得他不信。
杀神，果真名不虚传。
城门口的众人，没等到副将下来，总尬站着也不是回事，苏邕提议：“大人，要不先进城再说？”
“嗯！也好！”
刚走几步，听到远处传来对话声，武官督军侧过身：“去叫那几个兵过来一下。”
“将军您找我？”
“你们刚才说今天的先登首功是谁？”
一名兵卒回答：“李绍恭将军啊！”
“什么？”
苏邕三人同时出声。
文官督军呆楞当场，一战陷阵、夺旗、斩将名扬冀州，一战先登首功，战绩斐然，傲立冀州。
李绍恭小小年纪，就把最难拿到的四大军功，全都收入囊中，胆魄、心智、能力缺一不可。
如今天下大乱，代王求贤若渴，整个中原难觅将才，长安守将更是无能之辈。
代王听说了李绍恭的事迹，立即差他北上冀州，这样的猛将，怎可失之交臂？
呆楞片刻，文官督军这才反应过来：“你把李绍恭安排去先登营了？”
苏邕脑袋还在发矇。
李绍恭不是在钜鹿休整么？怎么跑清河来了？
“知不知道，李绍恭可是在杨将军那里挂了牌的，他要出事，你怎么顶承？”
文官督军一甩袖子，换上一副笑脸：“赶紧把他找来，本官要见见这位少年英雄。”
苏邕这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都是坑货，儿子坑爹，属下坑上司，我招谁惹谁了？
“大人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
武将督军上前几步：“知道王将军怎么评价的李绍恭？”
“王将军说李绍恭堪比三国高顺，大雪军堪比陷阵营。”
武将督军深深的看了一眼苏邕：“你好自为之吧！”
“卑职明白！”
武将的内心极受震撼，他嘴里的王将军，并非冀州将领，而是东京洛阳的那位。
武将名叫段达，从洛阳而来的督军，他曾败于张金称手下。
此次领命冀州之行，其一想亲眼看着张金称覆灭；其二便是冲李绍恭而来，这样的人，留在冀州委实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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