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病态癖好
不知为何,王世充内心隐隐开始不安,一切谋划本该毫无破绽,可内心的不安始终驱赶不散。
“全军警戒!”
王世充第一次睁开双眸,深邃的眸子很好看,好看的眸子却藏着一丝掩藏极好的偏执。
手里握着一支缴获而来的箭矢,轻轻在掌心敲击,李绍恭的部队每次作战后,都会将箭矢回收,早就听说对方箭矢射得准,射得远,直到今日,好不容易才获得一支。
时间再过半响,城头的匪军似乎并不着急,过一会点燃几个草垛,洛口已被大军彻底围困,始终没等到匪军的反击。
草垛就像海中灯塔,为行船指明方向,等待迎接客人,又像刻意照亮洛口城郭,为隋军指明攻城方向。
心中的不安还在加强,王世充思虑片刻,做出一个让所有人都不理解的决定,他打算攻城。
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不理解大将军为何突然改变计划,云梯下的兵卒听说要攻城,霎时一脸懵逼。
众人都很郁闷,自己不过帮个忙而已,怎么一眨眼就变成先登勇士了呢?
想要辩解,望着身后只能放弃,督战队磨刀霍霍,面无表情,迫于对方淫威,只能破釜沉舟,专心推车。
李绍恭就像担心隋军天黑无法攻城,故而点燃草垛,为攻城部队照明,王世充霎时想到了诸葛亮的空城计。
在此之前,剿匪每次都势如破竹,战无不胜,李绍恭不按常理出牌,心机谋断极深,王世充屡战屡败,打的都让他产生了幻觉。
少年将军表面越是希望他做某事,越说明对方害怕什么,故而,他准备用逆向思维处理这件事。
李绍恭矗立城头,望着城下敌军阵势,知道对方即将攻城:“备好守城器械,隋军要攻城了。”
王世充对战争的敏锐捕捉力,配得上他的大将军之位,只不过,草垛被点燃的那刻起,他就失去战场的主动权。
李绍恭之后亲自点燃的草垛,并没别的意思,只因一个姑娘喜欢看而已,王世充若是知道真相,会不会气得吐血?
做了半天思想工作,为了几堆篝火浪费了几百亿脑细胞,竟是只为取悦一个女人?
魏玄成很无语,古有烽火戏诸侯,为博红颜一笑,今有李绍恭亲射火箭焚秸秆,只为少女一句:“真好看!”
要是将军日后因此而‘玩物’丧志,爱美女不爱江山,又当如何?
长孙辅机也很无语,这个狗东西真让人费解。
说他对妹妹没意思吧!
知道妹妹喜欢篝火后,果断为其点燃草垛,然后再贱兮兮的跟一句:且等一等,还有更好看的!
说对妹妹有意思吧!
他不表、不赞、不负责,撩完就跑,空留少女风中凌乱,扭头见妹妹欢呼雀跃的模样,忍不住捂脸扶额。
傻妹妹啊!你可长点心吧!
城外,云梯车靠近城墙,撞车推近城门。
草垛火光冲天,皎皎的玉蟾高悬,一望无垠的隋军缓缓蠕动,火把闪闪,星光点点。
五万大军围城,城头守军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他们没有退路,之前数次战斗,他们就像局外观众。
大雪龙骑吃肉,先登营吃肉,陷阵营吃肉,他们连口汤都没捞到,谁能甘心?
将军为战死同袍举行的葬礼,他们无比眼热,好儿郎生当马革裹尸,封候拜将,死后风光大葬,树碑立传。
都是经过战争洗礼的老兵,至少也是八月洛口之战的亲历者,战场的血腥和残酷,曾让他们无比排斥。
只是,不知何时起,悄无声息间,所有人对战争的排斥心理,化成浓浓的战意,他们知道,让他们发生改变的人,正是城头的这位少年将军。
瓦岗军心底不再害怕,眼里闪烁期待已久的迫切,他们渴慕杀敌立功,迫切希望有朝一日,将军能亲手为其佩戴那枚军功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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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石搬至城头,擂木运到脚下,百姓亦是来来往往,将刚制成的箭矢扛上城楼。
妇女把兵卒水壶取走,换上滚烫的热水,孩提拎着篮子分发食物。
王仙芝、朱四郎两人看着忙碌的城头,内心被深深触动,震撼三观无以复加,对战争的胆怯和抵触,悄然间被消融。
能被百姓爱护拥戴,这支洛口守军前世做了什么好事?将军说的军民一家,难道就是这般景象么?
他们两人都是被迫从军,王仙芝是被父亲的小妾陷害,偷偷给他报名参军,朱四郎因为出身军户,被当兵的强行掳去军营。
被俘虏来到洛口前,他俩身手都不算弱,却是典型的贪生怕死型人格。
这几日,洛口的所见所闻,让他们重新审视人性,李绍恭编织的那个盛世蓝图,逐渐影响到他们的方方面面。
三万洛口守军,仅有千余人有资格成为大雪龙骑,而大雪龙骑当中,有几人有资格成为将军的亲兵?能做将军亲兵,他们无上光荣。
两人身上的气势逐渐攀升,豪气干云,这一次,他们没有退避,没做懦夫,抬头挺胸,傲视城下敌军,千军万马又当如何?脑袋掉了不过碗大的疤。
......
洛口城南!
密林中藏着一支数目不详的军队,听着远处传来的惨嚎声,他们悲痛欲绝,指甲深深扣进肉中,满腔怒火无处发泄。
有人眼圈泛红不忍直视,把头扭到一边!
有人紧咬胳膊,无声落泪!
有人捏紧手中武器,全身颤抖,心中恨意滔天。
可是,他们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同袍被人虐待、残害。
“啊~”
“你杀了我吧!杀了我!”
打扫战场的隋军兵卒,正在虐待一支负伤瓦岗军,听着伤兵的哀嚎,隋军兵卒发出残忍的笑容,身躯四肢不禁变得极其亢奋。
有人正在戏虐看戏,有人正在享受凌虐过程,有人交头接耳互相探讨,有人跃跃欲试企足而待。
他们生而为人,却在行畜生行径。
被圈禁的瓦岗军,多是身负重伤掉队的兵卒,一名伤兵目光像是利刃一般,恶狠狠的瞪着隋军:“老子要是不死,今日之仇,必定百倍偿还。”
隋军都尉眼里闪着残忍:“恐怕没这个机会了。”
一旁的瓦岗军发出愤怒咆哮:“你们这帮畜生,有本事就给爷爷来个痛快。”
隋军都尉怒不可遏:“痛快?”
他脸上挂着变态的表情:“你们谋逆造反,本就该死,若让你们轻易死了,我的面子还往哪搁?”
这名隋军都尉曾是一名屠夫,刀法精湛,心狠手辣,因杀人剥皮挖心点天灯的变态行为,故而被朝廷通缉打入死牢。
王世充知道后,各方运作,寻找律法漏洞,成功将他搭救,此后,他就留在王家军做了一名小兵。
这几年,因作战勇敢杀人如麻,从而不断提升职位,做到如今都尉的官阶。
他提着长枪,缓缓靠近,内心思考这一枪,该捅到对方身上哪里,才能既不致命,又能让其痛不欲生。
有了!
隋军都尉突然灵光乍现,俯瞰满身是血的瓦岗军,想到一个绝佳的位置,眼底无比兴奋,笑的嘴巴都合不拢,缓缓举起长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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