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优待俘虏
两万多被俘隋军,全被赶入提前准备的地笼之内,地笼制作简易,仅是在地上挖了个一丈半的深坑,上面用木头树枝甘草遮盖,上面再盖一层土便制作而成。
制作虽然简易,却较为暖和。
被俘兵卒面色惊慌害怕,早就传说瓦岗匪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是不是要活埋自己?想要反抗,可是手无寸铁,身上衣衫单薄,严寒让他们望而却步。
一股冷风吹来,俘虏打了个寒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啪嗒~
地笼木门被人自上而下打开,数名兵卒出现在入口处,降卒瑟缩着身躯退了回去。
无数木柴被瓦岗军丢了下来,随后,兵卒跳下地笼,接过同伴递来的水桶。
隋军兵卒躲到里面,看对方在入口处支起一口大锅,生火、烧水,然后把布袋里的姜片倒进去搅拌均匀。
篝火和沸水让地笼内的温度升高几度,隋军俘虏不禁慢慢舒展身躯,瓦岗军兵卒从篮子里取出水碗:“过来喝碗姜汤驱驱寒吧!”
隋军俘虏谁都没动,心中暗道:锅里不会是放了要命毒药吧?
“诶!兄弟,还认识我不?”
一名瓦岗兵主动靠近攀谈。
俘虏眼里先是疑惑,再是茫然,最后恍然大悟,面前的瓦岗军他认识,对方来自于王家军。
前不久,因为公务,他曾数次前往王家军营地送信,隋军兵卒大多不愿跟王家军打交道,对方仗着王世充的本部精兵,对其他隋军非打即骂,时常欺凌兄弟部队的兵卒。
但面前的这名王家军士兵,却并不如此,他与人为善,从不居高临下,故而让他印象深刻。
隋军俘虏眉头紧皱:“连你们王家军也被俘虏了么?”
“嗨!是也不是,数日前,瓦岗军渡河去烧粮草,我们当时是在军营中睡觉,没想到李绍恭将军半夜突然袭营,五千王家军全都被俘虏。”
“哦!”
兵卒恍然大悟。
地笼内突然响起一道质疑声音:“不对啊!王家军前两日不是都被换回去了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哎!”王家军这名兵卒叹了口气。
“此事一言难尽!”
接过同伴递来的姜汤一饮而尽,这才把这几日发生在洛口的事,一一道出。
军功章制,厚葬同袍,钱财激励士兵,将军亲自为战死同袍书写家属,为战死勇士家属捎去钱财等...
一件件一桩桩被他事无巨细的讲述出来,生怕俘虏不信,指着锅里滚烫的姜汤。
“你们当中,不少人是百姓从河里捞上来的,将军担心你们感染风寒,故而让我等给备上姜汤。”
另一名瓦岗军道:“你们不必担心,姜汤喝不喝都行,只要不是怙恶不悛的恶人,瓦岗军从不虐待俘虏。”
俘虏内心震撼,思绪万千,总感觉对方像在说评书,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仁慈的将军?
俘虏的印象中,将军们应该是喝酒吃肉,高高在上,一个决定,数万将士提着脑袋为其拼命,用尸山血海成就他们的名将之路。
自己作为最普通的兵卒,只配喝汤咽菜挨冻受饿,低首下心毫无尊严可言。
瓦岗匪军有多残暴,军营早有盛传,攻下焦作、荥阳、洛口等城后,满城老少妇幼尽皆被屠,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守城的朝廷军队更是被剥皮揎草,活生生的折磨致死,无所顾忌无所不作,怎么现在却听到完全背道而驰的版本?
身上的寒冷,暂时从震撼中抽离思绪。
一名俘虏咽了咽干涩的唾沫,知道锅里的姜汤没毒,没忍住走了过去:“只能喝一碗?”
“随便喝,喝完再烧,姜汤管够,天亮后还有稀饭供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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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瓦岗军这么说,不少人围了上去。
“别着急,都有份儿,大家排队,排队!”
沸腾的姜汤入喉,热呼呼的,火辣辣的,四肢百骸似乎都得到了满足,俘虏不禁想要落泪。
隋营盛传瓦岗匪军杀人如麻,从不善待俘虏,此刻再看,他们似乎一直都被别人诓骗。
一碗姜汤入肚,心底不由生出异样情绪,暗自骂了一句:他妈的,为什么我竟有点感动?
瓦岗军目光和煦,尽量让所有人都喝到姜汤:“你们若是还想喝,就对着外面喊一声,水不够添水,柴不够添柴,姜片不够添姜片,但接下来就要你们自己动手烧了。”
喝碗姜汤全身暖和,火堆阻挡了寒风入侵,氤氲热气让地笼再次升温,渐渐变得温暖如春,俘虏不知不觉放松神经,沉沉睡去。
相同的场景,在数十个地笼之内都有发生。
破晓时分,瓦岗军再次来到地笼,不少俘虏被吵醒,只见对方点燃火把,燃烧火堆,将粟米与冷水倒入锅中煮沸。
“过来喝稀饭了,喝完稀饭还有别的安排。”
俘虏内心迟疑,难道是断头饭么?不然为何对自己这般好?
再一想,好像哪里又不太对,匪军要想杀了他们,为何还给他们多吃一顿饭浪费粮食?
似乎看出了他们的疑惑:“别胡思乱想了,一会不过是带你们去观礼,都跟你们说了,瓦岗军从来不杀俘虏。”
四名兵卒抬着衣服进入地笼:“吃完后,都换上厚衣裳,大冬天的,外面很冷。”
更多的俘虏因为对方几句话,而被深深触动。
瓦岗匪军这段时间多次劫掠隋军的后勤物资,也包括洛阳运来的大部过冬衣裳,故而许多兵卒至今还穿着单薄衣裳。
喝了稀饭,瓦岗军开始分发衣服,厚厚的衣服披在身上,俘虏瞬间泪奔。
这哪是敌军,分明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就算在隋营,他们都没有这种待遇,自此次东征以来,每日入夜后,对于他们都是漫长的煎熬。
厚衣服分配给守夜巡视的兵卒,其他人只能靠篝火取暖,不少人宁愿依靠篝火睡觉,都不愿回如同冰窖的营房。
而现在,他们却在敌营穿上梦寐以求的厚衣服,大将军把自己弃之敝履,敌人却把自己善良以待,两相对比,不少人都心生倒戈念头。
因为温度过高,换好衣服的兵卒开始出汗,擦了一把额头问道:“要我们去观什么礼?”
瓦岗兵卒笑容和煦:“一会就知道了!”
走出地笼,发觉旁边地笼内不少俘虏已列队站好,无一例外,每个人都穿着厚衣裳,列队站好,瓦岗军都尉带着他们离开军营,前往洛口城内大街。
两万五千俘虏依次而行,并无一人捣乱,恍惚间,他们似乎感觉自己本就该是瓦岗军一员。
都是来自底层的朴实百姓,他们懂得将心比心,分得清谁对他们好,故而途中虽然窃窃私语相互讨论,内容多是对即将的观礼好奇。
望着整齐的土坯营房,街道两侧新修葺的商铺店面,不少百姓已经起床出门,他们面容肃穆,披麻戴孝,许多人内心再被狠狠触动。
有隋军俘虏曾来过洛口,当时的洛口早被打成一片废墟,满目疮痍破败,跟如今呈现的欣欣向荣,哪有半分相似之处?
他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起太早没睡醒,故而出现幻觉,不由擦亮眼睛细看。
中年兵卒走在街上,茫然四顾,他也曾是洛口百姓,只因被人强行掳掠抓了壮丁,目光四处环顾,离开数月,看着这座让他陌生的小城,仔细寻找,想寻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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