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行衙督巡
来者华服松散,站着脚尖微抖,很有纨绔公子哥的架势,正是那主执教学之事的徐执事,这会是因为不放心,过来巡看一下工学堂的重开样态。
这一看就忍不住皱眉。
“小厉啊,外边各处的小问题就不说了,这堂学怎么能办成这样?你到底有没有上心?”
说到最后,便是厉声。
你又不拨款发书,要我自掏腰包吗?
厉正心里暗骂着,表面上连忙告罪:“执事恕罪,执事恕罪,这小的也就是略通一点炼器之术,想要总教百工技艺,属实有心无力啊!”
“嗯…你这么说倒也对,是我之前想得太简单了,啧,那帮家伙怎么一个个都不提这茬,还有你,有这种情况也不早点说,要等现在摆出来时才讲!”
“小的,小的当初这不是没想到吗?是小的糊涂,糊涂!”
“行了行了,这接下来要不我再调几个过来搭个手?”
“这……”
“怎么?你有意见?”
“不敢!只是小的觉得过犹不及,我宗工学堂的荒废,已经超过百年,这事情行衙那边应该也是知道的,现在要是一下子搞得十分有模有样,岂不是一眼虚假,太过度了?”
“嗯,听你这么说,倒是不错。”
徐执事摇头晃脑的,又回头骂声开口:“你刚刚不是说自己糊涂吗?怎么现在却这么机灵了呢?!”
“嘿嘿,小的自是兢兢业业,不敢怠慢,为了不让执事您难做,刚刚绞尽脑汁,这才想到这茬,也是因为您才能想到的!”
“哈哈!你还是这么会说话!”
徐执事转怒为喜,拍着厉正的肩膀,“既然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那么不用担心,那几个只会拍马屁,说你坏话的废物,我之后回去就收拾他们!”
“没有没有……”
“嗯?”
“多谢大人为我做主!”
“很好!不过,本次行衙督巡要是在工学堂这边出了差错,下场你也是知道的!”
“大人放心,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工学堂只要保持一个基本保底水准,再有一二突出可期之辈,管教上衙巡使无可指摘,何况……”
“何况什么?”
“何况我宗教资力量薄弱,修学堂尚且不足,工学堂仅有我一人,能够育培出未来可期之辈,已是实属不易,想必上衙巡使也应该要谅解,甚至于赞赏……”
“哈哈哈,你还想说自己没有计较那几个家伙,安啦,我回去就让他们去挖几年矿,总之这段时间里,不会再出现在宗内!”
徐执事笑容满面,自认为看穿厉正心里的弯弯道道,而且听其应查计策,亦是没有什么问题,只要有那么一二出色之辈的话。
扫眼一看堂内,眉头暗自一皱。
他怎么就看不出有谁出色出挑呢?
算了,反正能保本交差就行,实在不行,就把厉正这教习丢出去背锅,让他们几个不合的教习一块挖矿!
真当本执事是那么好忽悠的吗?居然老想着借刀杀人……
如此想着,徐执事带着笑意离去。
直到人已经走远,厉正这才重新挺直腰板。
目光往后一瞥,堂中众人都在看自己的书。
掠过陈都这边,也是一副随大流的一致样。
厉正目光一闪,回身走回殿中,无声中吸引着众人的视线。
“好了诸位,也是时候告知你们关键之事,省得你们继续胡乱猜测,免得后续事到临头行差踏错。”
“简单地说,就是上衙那边就要到本宗督巡各事!”
在道廷治下的九洲天下,于各处地方宗城之上,置有本廷直辖的衙台,用以督管各地宗城世家底层等等。
因为是九品宗制,故以五品作为边界,五品以下宗城,由次级衙台进行负责,谓之为行衙。
行衙之内,设有一司,曰督巡司,专管督察巡视事。
厉正口中的上衙督巡,便是指着这个。
其有定期的常规督巡,也有不定期的突击督巡。
这一次针对青玉宗的督巡,便是后者。
“呵!”
听到这里时,陈都心头忍不住冷笑。
然后,便是若有所思起来。
机会,就是这个!
他开始盘算。
他准备等待。
然后。
时间悠悠。
三月初三。
早早的,天还没亮,青玉宗的一应要员便已云集在宗内传送台外。
此台看着只是个树立九根白玉柱的小广场,并没有太过出奇之处,但却是一处关要机枢之地。
九洲之大,难以想象,光是东南赤洲这一洲之地,让那青玉宗主,已经金丹中期的宗倾儒去飞,都不知道要飞多久才能横跨而过。
所以各处宗城的传送阵油然无比重要,是到了宗门此端维护不好,略有失灵,上下要员都要被严厉训责惩罚的层次。
为了迎接本次不定期突击督巡,青玉宗早早准备着,自然不可能让传送阵这边出纰漏,所以当日出东方之时,伴随着九柱白玉爆发光弧,一行百人的行衙督巡团,悄然出现在小广场中间。
“让倾儒兄率众在此等候,小弟真是惭愧啊!”
百人督巡团的领头者,一名金丹前期的随和中年男修,笑呵呵地率众走来。
宗倾儒这边也是不敢怠慢,率麾属疾步前迎,双方立刻碰到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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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敢让贤弟如此说,这不过是为兄的本分应当之事,毕竟这次突击督巡,还要望贤弟高抬贵手一二。”
这青玉宗的宗主样态儒雅,言行亦是十分随和,一看就是跟对面臭味相投,两边你来我往的,只有和乐融融之态。
其他筑基期的要员们亦是呼朋唤友,俨然一副主客一体的表现。
庄清鱼看着这些,只觉自己格格不入。
这是个面相显得年轻俊秀的少年郎,但其实今年已经二十,修为在炼气圆满,一席白衣朴素,仅有的纹饰是行衙督巡司标志。
他默默矗立在那里,对青玉宗过来搭腔问好的人十分冷淡,在宗倾儒看来,便显得尤其鹤立鸡群。
“贤弟,那位英才俊杰是?”
“清鱼,过来拜见宗宗主,嗯…老哥,你这姓读着职,果然还是让人觉得怪啊!”
“哈哈,只要能升调进上衙,届时便不怪了!”
“你要真有这种想法,我回去后立刻给你举荐……”
正如此说着,庄清鱼已经走过来,不冷不热地拱手问好:“见过宗青玉。”
“哎呀,你这孩子总是一板一眼的,让副掌司可是头疼得紧!”
伴随着这一声,场间停顿了刹那。
“原来是副掌司的那位新收高徒,果真是人少英才,未来不可估量。”宗倾儒目光一闪,侧身让礼伸手一引:“既是英才年少,不若让英才去见英才,让未来去巡未来,岂不美哉?”
“哈哈,倾儒兄果真雅士,清鱼,去吧,看看青玉宗这边在我仁兄的治领下,近来又涌现出何等末进英才!”
“遵令!”
庄清鱼依旧一板一眼的,接令毕礼一样没少,这才走动起来,而负责执掌教事的徐执事很主动地迎上来。
现在的这执事,打扮得倒是十分饱学,自认为准备妥帖,面面俱到,可惜面对一块冷热不沾的石头,根本无处可使,说没几句就干脆闭嘴。
因为他爹徐长老正幽幽看过来,让他不敢自作主张,只能按照昨夜三叮五嘱的来。
事不可为之际,多做多错,不做不错,敢做就让你骨头知错!
所以,他们这边是最快进入督巡状态的。
去到修学堂,对授课进行旁观与问答,再翻查各种卷宗账册,进行逐一确定排查。
这就是督巡的内容,确定下宗是否依律办事,是否务实践业。
其中最关键的,便是有无巧立名目,乃至肆意妄为,去贪墨各种专款灵石!
“徐执事,缘何修学人数相对往年,降幅如此明显,几近两成之数?”
“所谓奖惩分明,乃教学应当,否则不学不进,故而在我主事以来,主张严抓促学,督巡使者放心,并不是一次而开,要连续垒叠三次毫无长进或着倒退行进,这才会将之开除学籍!”
“原来如此,嗯,怎么堂中的支出耗损显得较多?我看堂中的教习数目相对稀少,卷宗上也写着教资少缺,这有点不正常啊,还望给出回答。”
“是,是此前有几个奸恶之辈,贪污敛没,已经将之处理!”
“仅是罚其挖矿数年……这是发配处罚?我怎么看着是来踏青闲修的?”
“混账!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上下互相包庇,来人,通通打入幽矿,罚掘百年,不得减刑!”
“徐执事,这应当是执法堂负责的范畴,你逾越了。”
“是,是我一时气急,一切应如律令,该抓的抓,该审的审,绝无徇私枉法!”
“嗯,自当如此。”
庄清鱼的督巡就是这样,抓着一点错漏便要对方给出回答,甚至于愿意奔波劳碌,亲自去相关现场突击查验。
于是半个月下来,徐执事感觉自己瘦了至少十斤!
虽然早有准备,各种记录,各种细节,全都搞定妥帖,但还是给追击得紧张惴惴,有好几次差点就露馅。
可疑啊!
庄清鱼总是用怀疑的目光暗自窥视,可惜这边的各种账目卷宗做得实在太好,除了这执事临时栖息,自己想当然加塞的那些问题比较明显,其他的不管是家访还是索查,均没有得获什么。
一切仿佛是早有准备的样子!
可这次是不定时突击督巡,按照道律司规,只会在前一天向下宗发通传,免得太过突击到来,引发什么误解……
“上衙巡使还有什么要看的?鄙人就职执事以来,不说如履薄冰,却也是兢兢业业,毕竟这宗门教学未来之事,现在就担在我的肩上!”
“嗯,客观地评价,整体确实是不差的。”
这么说着,庄清鱼只觉得有些别扭腻歪,尤其是看着徐执事已经眉眼一挑,仿佛要忍不住笑出声来的样子,更是不由自主地开口,“不过,至今却是未见什么英才将来。”
“呃……”
那什么英才未来,您还真当回事啊!
修学堂这帮底层出身的,怎么可能出那拔尖的人物,跟您进行比较?
更别提工学堂了,一帮子泥腿子,修炼都缺基少础的,能有什么本事?
您可是二十岁的炼气圆满啊!
徐执事都不知道他是怎么修炼出来的,就算是从出生就服丹嗑药,那也还有着法身法神以及三法基圆满这三重关卡在挡着,自己当年可是光前两关就卡了近二十年!
看到徐执事显得无话可说的样子,庄清鱼摇了摇头,散去狐疑的无端揣测,只幽幽开口:“修学堂算是巡察完毕,接下来,该去工学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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