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有人在弄我的身体
“大哥,老律观人都跑光了,只剩下一个兔崽子,咱们拜进去干啥?”
“正因为只剩下一个兔崽子,咱们才要拜进去啊?”
老二一怔,猛然回过神来:“大哥的意思是……李代桃僵?”
老大摇头晃脑:“孺子可教也!”
他又道:“老不死活了一辈子,也没拜入玄门,修得大道。如今老律观近在眼前,你们就不想看看大道长啥模样?”
老二眼睛登时亮了起来,猛的一拍大腿:“是呀!我听说那李观主,老母鸡下蛋,天天抱窝,从不见挪动过,银钱却使之不尽,凭啥,还不是因为会画符?咱们要是能学到一招半式,荣华富贵岂不唾手可得?”
老大抚掌而笑:“知我者,二弟也!”
三弟却忽然叫道:“有村民上山了!”
“嗯?”
刘老大和刘老二诧异,连忙起身走到峭壁边,伸头往下看去,果然便见山道上,几位村民脚步匆匆的敲开老律观的大门。
柳青檀开门之后,略一交谈,便转身回了道观。
再过了一会儿,柳青檀已然换了一身法袍,随着村民离去。
刘老二看着这一幕,眉梢挑起:“这是调虎离山?”
刘老大:“八九不离十!”
刘老二闻言,忙看向老三:“老三,查查附近有没有人?”
不等刘老三搜寻,刘老大就向山下努了努嘴:“人已经出来了。”
可不是,柳青檀前脚刚下山,后脚就有一道身影从山林中窜出,如野马跳涧,越过围墙,没入观中。
刘老二见状顿时激动起来:“他娘的,果然是调虎离山,快走,一起去打打秋风!”
“回来!”
刘老大喊道:
“急啥,有人帮我们探路搬东西,你冲上去干啥?”
刘老二一愣,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大哥的意思是?”
“等他出来了,我们再把他劫了,岂不更加快哉?”
“有道理!老三,盯死了,别丢了。”
“知道了。”
刘老三瓮声瓮气回道。
……
且说那翻墙之人,入了道观之后,便犹如鱼入大海,随便闯进一个房间,满眼都是宝贝。
博古架、陈书格、挂帐子的猪婆玉龙钩、全套的薄胎骨瓷茶具……看得他是眼花缭乱,暗赞,不愧是积年大观,果然底蕴深厚!
直恨爹娘少生了两个胳膊,拿不了几件东西,只能挑着宝贝拿,寻思着一定要多来几次。
这边搜刮完东厢房,转头扎入西厢房,抬脚刚一迈入,浑身陡然一僵!
一股彻骨寒意直窜天灵盖!
却见西厢房内,一片漆黑,阴气缭绕,不知从哪里吹来的气流,拂过脸颊,如鬼吹灯,刺骨阴寒。
让他浑身不舒服的厉害。
他在一个愣神间,转身欲逃,胸口却陡然一凉,茫然低头望去,明晃晃的剑尖,从后背透过前胸。
他试图扭头看看身后的敌人,胸膛的剑尖却猛然一拧,立即搅碎了心脏。
他的世界随之陷入黑暗。
现实世界的黑暗,却在这一刻缓缓退去,西斜的阳光,穿过格子窗,在屋内投下斑驳的光明。
陆无咎看着脚下的尸体,神色古井无波。
心中只是有些感慨,人皮书真是个好东西,哪怕不能瞬移,其带来的五感延伸,也足以令他看清对手的任何动作。
他半蹲下身子,将来人搜了个遍。
除了老律观财物,仅摸到符纸几张、碎银几两,以及一枚边缘磨得锐利无比的铜钱。
陆无咎捏起这片铜钱,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一番,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不过,此时不是琢磨这玩意的时候。
他低头看着脚下尸体,有些棘手的揉了揉额头,一把抓起小腿,向院外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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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拖,陆无咎愈发头疼。
杀人容易,抛尸难!
这么大的尸体,简直堪比喝醉的兄弟,浑身松软,使不上劲儿。
最糟糕的是,他捅的位置太好了,鲜血哗啦啦的流,这一拖尸,直接从厢房里拖到院子外。
看着这一路血迹,陆无咎满心无奈,有心就在院子里挖个坑埋了拉倒,想想以后自己还得常住在这,虽然不怕什么冤魂厉鬼,但举杯邀明月之时,脚下还有一具尸体,不免膈应的慌。
只能放快脚步,将尸体抛出道观,又扔出一把铁锨,这才翻墙而过,将拖入后山老林之中埋掉。
完成抛尸的陆无咎,看着一路上拖过来的血线,恍惚中觉得这一幕咋那么熟悉呢?
等到他翻墙返回道观,正好看到柳青檀一脸慌张的沿着血迹追来。
看到他时,眼眶突然一红,又连忙用手背拭去。
陆无咎连忙问道:
“咋了?驱邪失败了?被村民骂了?”
“没有!”
柳青檀摇头,声音沙哑道:
“我只是找不着先生,有些害怕。”
“没事,就是一头小毛贼,我随手料理了。”
柳青檀点了点头,突然道:“先生,要不我们离开老律观吧?”
陆无咎诧异:“怎么突然生出这念头了?”
柳青檀道:“我、我还是有些害怕。”
陆无咎一怔,叹了一口气,揉了揉柳青檀脑袋道:“别怕,我还在这呢!”
柳青檀低头,不吱声。
他不是怕外面那些魑魅魍魉;
他是怕先生也死了,观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尤其是他回家看到西厢房血迹时,这种恐惧到达了极点!
陆无咎不知柳青檀所想,只道柳青檀毕竟是小孩子,难免胡思乱想,只能尽量安抚一番。
其实,真要远走高飞的话,柳青檀才是最危险的。
谁让他是小孩子,最为羸弱?
哪怕身无宝贝,从嘴里掏出点东西,也足够散修受用一生了。
事实上,在安抚好柳青檀之后,陆无咎也打算从小毛偷嘴里掏点东西出来。
……
阴曹地府,酆都偏殿。
扣在枷锁上的季涛,惊恐的跪在地上,看着远处坐在案几旁的青年道士。
直到现在,他也没从身死道消,魂归幽冥之中回过神来。
“你叫什么名字啊?”
“季、季涛。”
“知道自己因何而死?”
“知、知道。”
“那你可知罪?”
“知罪知罪,小人知罪!”
“好,我且问你,这是何物?”
陆无咎举起那枚边缘磨的锋利铜钱,目光炯炯有神的看向季涛。
“回大人,此乃跑明钱,偷东西时用的。”
“充当刀具?”
“对对对!”
季涛连连点头,在一番对话之后,语气也逐渐顺了起来。
陆无咎来了兴趣,随即追问起季涛的身份。
原来,这季涛乃是扒手出身,意外扒了一本修炼功法,这才入了修道界。
可即便入了修道界,依旧本性难移,时常做那梁上君子,如今阴沟翻船,倒也不算冤枉。
陆无咎对他经历很感兴趣,或者说对散修江湖感兴趣,不免顺着话题追问起来。
季涛也是有问必答,让陆无咎受益良多。
两人谈兴正浓时,季涛倏然脸色煞白,整个人如同虾米般蜷缩起来,浑身打颤,艰难道:
“大、大人,我、我好难受、好疼!有人在弄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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