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江水黄
香儿见她放人,笑道:“算你识相,咱们江龙帮堂上,岂能容你来去自如?”话音未落,长剑纵横,连出数招,剑上内力鼓荡,如波浪般散出去。李若兰见香儿身手高明至极,仅比自己稍逊半筹,不由暗自钦佩。
羽衣女子避开数招,待第十招袭来,骤然点出一剑,香儿娇叱一声,非但不避,反击过去,剑尖指向那女子胸前多处要穴,剑影靡绵不绝,已使出众鬼开门的绝技。那女子朝后飘开,败象毕露。群雄见了香儿骇人听闻的剑法,霎时喝彩之声大作。
正在此时,羽衣女子将长剑放置身侧,身子左一转,右一转,仿佛陀螺一般,身子与香儿剑招相碰,香儿一声惊叫,只觉敌人内力袭至,剑影被破,那羽衣女子跳了起来,双足连踩,动作宛如渡河淌水一般。
香儿举剑抵挡,那女子身法奇妙至极,竟陡然从空中翻下,一剑刺向香儿咽喉,香儿大惊失色,急忙躲闪,只听“嗤”地一声,胸口衣物尽数碎裂,她又羞又急,转过身来,脚下一绊,竟压在赤蝇脑袋上,原来他酒醉未醒,躺在一边,却不料陡降艳福,被香儿胸脯压个正着。他闷哼一声,醒了过来,见香儿满脸通红,双手撑在自己身上,吓了一跳,急忙闭眼装傻。
那羽衣女子冷笑道:“黄毛丫头,本事虽已到家,但若说生死相搏,可仍差得远呢。”原来世间学武之人,体力精力、脑力活力,皆在年轻时最为出色,故而不乏年少出众的英雄,三十岁不到,武功便已臻极高境界。然而武学之道,并非一味蛮干,要讲究火候、心智、耐性、临场,诸因繁复。难以详述。故而若两人武功相若,互相拼斗之时,往往年长者更易胜出。香儿武功虽仅比那羽衣女子稍弱,但到了紧要关头。失了沉稳,便万难取胜。
香儿爬起身来,想要再战,但衣衫破裂,稍有不慎。便会袒露肌肤,只羞得脸红如花,忸怩不安,无意间回头一瞧,却见赤蝇双目茫然,正嘟囔着说话,她仔细一听,赤蝇说道:“此物滚圆柔软,气味香甜,是何方妖物?乱我心神。惹我着魔,果然厉害。香儿师姐有这等厉害兵刃,我要胜她,殊为不易。这天下第一,路途艰难,只怕满是这等柔嫩馒头铺成。”
香儿怒道:“快给我闭嘴!”伸出一手,捂住赤蝇嘴巴,赤蝇果然收敛。
羽衣女子已将李正捉在手中,身形一晃,到了门口。说道:“李听雨,你这儿子与我徒儿有情,我徒儿与他已是夫妻之实。我这就带他回去,与我徒儿拜堂成亲。再送他二人回来见你。从此以后,她便是你李府的人,金银饰,衣食住行,半点不可短缺!”
苍鹰若要阻止这女子原也不难,但见李正、李高遭难。乃是普天同庆,幸灾乐祸的好事,而先前瞧那李正也是千肯万肯,他又何必多次一举?只是那羽衣女子剑法如此高超,内力也极为了得,苍鹰一时猜不透她的来历,倒也稍感烦恼。
这海飞凌出生武林世家,容貌极美,但自幼少了管教,不懂礼防,行径着实放·荡。她十七岁那年遇上了一负心薄幸的男子,始乱终弃,令她伤心,她从此恨上了全天下的男子,便求那羽衣女子替她撑腰报仇。
这羽衣女子多年前蒙霍东帮帮主收留,倍受礼遇,因而收海飞凌为徒,对她甚是宠爱,见她受辱,也勃然大怒。她武艺极高,足以横行江湖,替海飞凌杀了那负心郎之后,便依海飞凌之计,带她行走江湖,四处讹诈武林子弟,将他们灌醉,随后海飞凌声称失身,借此勒索钱财,往往得手,那些风流少侠遭殃之后,顾及名声,也不声张,倒也绝无后患。
尔后海飞凌在临安酒楼之上遇见李高、李正两人寻·欢作乐,她打听到这两人竟是鼎鼎大名的“及时雨”李听雨之子,心中窃喜,贪念犹生,便有心嫁入李家,当一当这武林豪门的媳妇儿,遂设计勾·引二人,将他们迷倒,谎称失身有孕。
等到今日群雄聚会,高人满堂之时,她再与师父现身,说出此事,令李听雨大丢颜面,再也无法抵赖。此事本也顺利,李听雨就要答应,岂料那富大鸣如此蛮横,竟有心动手阻挠,羽衣女子盛怒之下,忽然出手,便要将李正擒走。
此刻李听雨见爱子落入那女子手中,只觉惭愧无地,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暗想:“权且由他们去,我教子无方,自食其果,得这么个刁蛮儿媳,也是一场报应。”不禁唉声叹气,举袖遮脸。
羽衣女子说道:“徒儿,咱们走吧。”海飞凌冷笑道:“李听雨,你乃江湖上人人崇敬的好汉,想不到却这等没有担当。”转身便要离去,突然门口有一人走了进来,舞动弯刀,银光闪烁,羽衣女子眼前一迷,似绝有无数毒蛇咬来,她稍觉慌乱,想要辨明敌情,手上忽然一松,李正又被人夺走,那弯刀客高高跃起,将李正一抛,落向苍鹰头顶,苍鹰奇道:“你把这闯祸精给我做什么?”只得接住,扔在一旁。
羽衣女子拔出剑来,正要与那弯刀客较劲,却听那弯刀客大笑一声,说道:“郭远征拜见诸位豪杰,苍鹰前辈,数月不见,别来无恙。”声音清脆,十分爽朗,再见她英姿勃勃,美貌挺秀,群雄一见,纷纷说道:“原来是丐帮帮主郭远征郭女侠到了,果然神功奇妙,名不虚传。”
李若兰与莫忧闻言皱眉,心想:“她为何头一句话是对苍鹰哥哥说的?”
李听雨喜道:“原来是郭帮主到了,你远道而来,又救我孩儿,李某感激不尽,快进来喝一杯好酒,以慰劳苦。“
羽衣女子冷声怒道:“好哇,李听雨,你仗着人多势众,不顾信义,欺负我这可怜的徒儿么?”
李听雨心软,便要许下亲事,让这不请自来的儿媳过门。却听雪冰寒劝道:“堂主,俗话说:‘千里之堤,毁于蚁穴。’这女子生性放纵,爱惹是生非,你若许她入门,将来必祸起萧墙,生肘腋之变。”李听雨顾全大局,硬起心肠,说道:“海姑娘,我....我孩儿对不住你,但事突然,他们委实...配不上你。我愿送你黄金千两,大宅一间,好生安置....”
海飞凌本没身孕,更不曾与高正二子同床,闻言虽稍觉失望,却也乐意,笑道:“那可也不错,你可不许赖账....”话音未落,羽衣女子怒冲冠,说道:“要这等施舍做甚?李听雨,你道貌岸然,总有报应!”拉住海飞凌,拔地腾空,倏然远去,身法快的不可思议。
李听雨丢尽了脸,兴味索然,向郭远征敬了杯酒,便匆匆告退而去,又吩咐手下将李高李正带走,以免席间有嫉恶如仇之辈,来一场惩奸除恶,将这两个混球就地正法。李听雨既去,便由吴陵陪酒做东,如此再过一会儿,众人便相继告退。
苍鹰思索那羽衣女子身法,暗想:“她那腾空踩踏、转体刺剑的功夫,似用了藏剑冢的轻功。她腰间尚有另一柄长剑,始终未曾出鞘,照此看来,她当也是藏剑冢之人,堂主得罪了她,只怕微有后患。”但转念一想,登时释然:“那两个祸害被捉走正好,若被海飞凌两剑宰了,更是为民除害,我又瞎操心个什么?”
雪冰寒见他愣,过来与他说了几句体贴话,又匆匆离去。苍鹰这一年来与她愈疏远,雪冰寒藏有心事,苍鹰也黯然苦恼,他料想雪冰寒武功渐强,终会升入山海门中,自己纵然万难阻挠,却也不过是害了她,所谓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苦苦挽留,不如随她任意行事为妙。
他静思许久,低声叹息,心生刻骨爱意,他视之虚情妄念,狠心摒除,随即动身离去。
.....
如此恍恍惚惚,迷迷昏昏,又过了数日,李听雨、李若兰与莫忧等人前来与他商议军情大事,有意让他掌管大军,当那兵马总指挥使,统领各路人马,苍鹰故态复萌,全不表态,只是嗯嗯啊啊,心不在焉。李若兰急道:“二哥,你在帝台山上是何等英勇无敌,为何到了此处,却又成了这幅窝囊模样?我....我....对你好生失望。”
苍鹰说道:“若有战事,老子充当先锋,绝不退缩,但其余琐事,便莫要烦我啦。”
莫忧道:“苍鹰哥哥,你不如随我一道去练兵如何?若真与鞑子打起仗来,咱们需得勤加督导教练,练出一支精兵强将来。”
苍鹰说道:“老子这幅模样,怎能去练兵?你让冰寒放手去做,保管临阵管用。”不管旁人如何相劝,他总是百般推脱。
赵风苦笑道:“苍鹰老弟,你与你徒儿一般德行,可是故意装疯卖傻么?”
苍鹰奇道:“我徒儿?我哪个徒儿?”
赵风道:“自然是那个白兮兮的赤蝇小娃娃。他也不干正事,整天砍柴烧水、扫地抹灰,比府上杂役还勤快许多。”
苍鹰哈哈大笑,说道:“好徒儿,这叫大隐隐于市,你们也别管他,随他高兴就好。”(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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