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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思稳,这是双方能坐下来谈的基础之所在,然则人心各异,双方所思不同,站的角度不同,分歧的出现自是在所难免,倘若只是一般的小分歧,那倒关大局,总还是有个打商量的余地,可若是牵扯到了原则『性』的根本所在,彼此退让的空间就小得可怜了,很显然,燕西大都督之争就是个双方都绕不过去的坎,彼此态度迥异之下,要想取得一个妥协的平衡已是千难万难了的,只不过双方都不想谈判就此破裂,于是乎,沉默就成了双方不约而同的选择。
沉默复沉默,难熬的沉默,尤其是在手中没有真正底牌的情况下,这等沉默对于萧畏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难耐至极的煎熬,若是可能,萧畏很想大吼一嗓子,丢下句“老子不干了”的话,拍拍屁股走人了事,可惜他不能,就算不为了将来的大计,也不为了数百万燕西民众的生死,即便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尊严,萧畏也得挺将下去,这就是一场声的战斗,哪怕再难,萧畏也得咬牙坚持着。
“咳,咳。”良久的沉默之后,王岳假咳了两声,打破了书房里那令人窒息的寂静,面『色』凝重地看了萧畏一眼,缓缓地开口问道:“小王爷既言及柳家,却不知在小王爷心目中,何人有此大德乎?老朽不明,还请小王爷赐教。”
开始了么,好,那就来罢!萧畏暗自在心中给自己鼓了把劲,凝视着王岳的双眼,神情肃然地开口道:“王老先生明鉴,小王此来一路过凉、甘、肃、瓜数州,途经十数城,虽行『色』匆匆,沿途却颇有所见,据小王所知,燕西连连天灾,虽尚不致到易子而食之地步,可羹儿贩女之事却已累见不鲜,然,唯凉、甘之地却此等事情,虽民有菜『色』者多,却秩序井然,既暴民哄抢之事,更灾民啸聚为患,何也?概因镇守使开仓放粮之余,又倾尽家财以济民,其夫人更不惜抛头『露』面,羹粥四方,安抚民众,组织开荒,此义举也,非大德者岂能如是乎?燕西有此大德之人而不用,何以服众耶?不知王老先生以为如何哉?”[
王岳身为燕西观察使,手掌文官体系,耳目众多,又岂会不知道柳振雄在凉、甘之地的举措,此时听萧畏说得慷慨激昂,却丝毫不为所动,只是平淡地摇了摇头道:“柳三豪迈,老朽知之,奈何,奈何,小王爷一片苦心怕是到头来一场空耳,事若不谐,反误大局,又当何如哉?”
王岳虽没明说其不看好柳振雄的理由,可萧畏却明白地知晓其意,那就是在说柳振雄乃是庶出,就算再英豪,也不可能得到柳家的全力支持,更遑论要其他世家服膺了,这其中的碍难之处太多,由其出掌燕西大都督一职几可能。
难么?是很难,这一点萧畏早就心中有数,且不说柳振雄庶出的身份,本就不合时下的传承之道,也不说柳振雄似乎不得其父之宠,这一点从当初柳振雄陪着萧畏一道去见柳啸全的情形便可见一斑,哪怕柳家公柳振雄取柳振英而代之,要想压服其余三家,也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这其中的碍难确实是太大了些,早在萧畏打算柳振雄上位之际,便已了然于心,原也需王岳来出言提点,然则萧畏却绝不会因难便放弃了自己的坚持,在他看来,事在人为耳,哪怕只有一线的希望,萧畏都要全力去争取一番。
“王老先生,小王心中有个疑问,不知当问不当问?”萧畏没有回答王岳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反问了一句。
“哦?小王爷有话但讲妨。”王岳眼中精光一闪而过,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
萧畏淡然一笑,将问题抛了出来:“不知王老先生所要的稳是长治久安的稳,还是苟延残喘之稳?”
萧畏这个问题一出,王岳古井不变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丝微澜,眉头一皱,目光炯然地看了萧畏好一阵子之后,这才慎重万分地开口道:“小王爷之言何意哉,恕老朽愚钝,还请明言好了。”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古今概莫能外,今,天下风涌云动,大变在即,以王老先生之智,当可预见也,须小王多言,燕西虽僻处一方,却也难避风浪之席卷,若内部不稳,何以御外乎,柳氏一门久掌燕西,虽近有小厄,实大过耶,若骤然以他姓替之,即便能得苟安,长久必『乱』矣,此不可不防,再者,那郑姓一族,置民族大义于不顾,公然勾结外敌,纵使有反正之功,又岂能服众耶?纵使王老先生鼎力扶持,怕也难为矣,舍本而取末之事,小王不敢为耳,望王老先生明断。”萧畏一派大义凛然之状地畅畅而谈,似乎全然为了燕西之长治久安考虑之模样。
“唔。”王岳飞快地扫了萧畏一眼,低垂着长长的寿眉,不置可否地吭了一声,沉默了良久之后,这才出言道:“若按小王爷之言,那郑家势必不依,战事便在眼前,战祸一起,生灵涂炭,奈何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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