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真英雄也
洪雨晴战胜了叶问天,一代江湖新秀战胜了曾经叱咤风云的枪神。
这原本应该是令人惊叹之事。
然而,场上没有惊讶,没有叹息,没有对新秀的赞赏,也没有对老辈的鄙夷,有着的,只是长久的沉默。
岁月无情催人老,英雄迟暮,枭雄末路,可谓是这世间最凄凉,却又流不出眼泪的悲情之一了。
眼中无泪,心生哀婉,似乎正有一股凄凉而又萧瑟的风呼呼地刮着,在整个轩辕宫上方盘旋,久经不息。
“临死之前,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洪雨晴用霸刀指着叶问天的眉心,冷声问道。
原本,洪雨晴的假想是,叶问天会在这个时候求饶,会说出他曾经设计害死义父的真相,苦苦哀求洪雨晴的宽恕,然后洪雨晴冷酷挥刀,将其正法,并举刀昭告天下,让所有人都知道,曾经战无不胜的霸者之刀,又回来了。
然而,事实却是,叶问天看着洪雨晴,突然欣慰的笑了。
那份笑容,就像是洪雨晴年幼时,叶问天以叔叔的身份来家里做客,抚摸着洪雨晴的小脑袋,露出的笑容一样,是那般的慈祥而温和。
似乎,洪雨晴还从叶问天的笑容中看到了一份满足和解脱。
缓缓地,叶问天闭上了双目,挺起胸膛,朗声说道:“来吧,杀了我,为你父亲报仇。”
面对挺直胸膛,一心赴死的叶问天,曾经坚决无比的洪雨晴竟是在这一刻动摇了。
她轻轻的皱起了纤细的柳叶眉,手中的霸刀竟是在不经意间摇晃了几分。
“你,就不想解释些什么吗?”洪雨晴开口问道。
她一直都以为,叶问天肯定是用诡计害死的义父,否则堂堂刀王,怎么会死?
但是这一刻的叶问天,又是那么的正气凛然,临近死亡而面不改色。
此人看来是如此的正直,这样的人,真的会用诡计去害死自己的结拜大哥吗?
洪雨晴开始疑惑了,迷茫了,动摇了,所以,她想听听叶问天的解释。
哪曾想,叶问天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雨晴,你义父的确是因我而死,是我用白龙枪,一枪刺穿他的咽喉,至其于死地的,现在你为他报仇,要杀我,只能说,我是罪有应得,死而无怨。”
擂台下方,叶凡呆呆的看着叶问天,他知道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简单,所以他已是扬声喊道:“大伯……”
“凡儿,休要多言。”叶问天扬手摆了摆,阻止了叶凡。
而这一刻,洪雨晴也已是高高的举起了手中刀刃。
既然叶问天已经承认是他杀死的洪天罡,那么,一切的细节,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可是,看着叶问天脸上那欣慰的笑容,洪雨晴心中多少又有些犹豫。
她轻轻的闭起了双眸,一狠心,一咬牙,霸刀挥下。
“爹,女儿为您报仇了……”
噗……
刀刃入肉,血洒长天……
然而,紧跟着升起的,是叶问天担忧无比的大喊声:“凡儿……”
洪雨晴为之一愣,缓缓张开了双眼。
只见,她的刀劈中之人,并不是叶问天,而是叶凡。
刚才,洪雨晴犹豫的那一刻,刀速变慢,叶凡抓住机会推开了一心赴死毫无防备的叶问天,并代他承受了这一刀。
只见,叶凡的肩膀被劈开了,刀刃停在了他的胸膛部位。
他的口中溢出大量的鲜血,那血水顺着他的下巴不住的流着。
叶凡扬手抓着刀背,对着洪雨晴干笑了两声:“洪雨晴,求你一件事情,让我代替我大伯,付出这条生命吧,叶家可以没有我叶凡,但华夏武林,不能没有枪神。”
就算洪雨晴是铁石心肠,在这一刻,她也依然被触动了。
“凡儿,你怎么这么傻?”叶问天走上前来,扶着叶凡,无比内疚的说道。
叶凡笑了笑:“在我看来,洪姑娘并非不明事理之人,大伯,你为何不跟她解释清楚,当年刀王之死,是因为你一时失手呢?刀王死后,你更是背负着无尽的愧疚和自责,在家中为他布置灵位,数十年来日日祭拜,甚至,你还遣人暗中协助洪姑娘,为洪家统一江北操碎了心……”
叶问天紧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不论如何,洪兄之死都是我亲手造成的,唯有一死,我才能赎罪,但这件事,不该由你来承担啊。”
两人的谈话宛若九天神雷一般,在洪雨晴的脑海中炸响。
她竟是手臂一颤,松开了刀柄。
就在这个时候,叶凡扭头看向了洪雨晴,继续说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有句话,你可能不会相信,但我必须告诉你,你父亲刀王前辈临死之际,是含笑而终的,他并不责怪我大伯……”
言罢,叶凡再也撑不住,已是脑袋一垂,失去了意识。
“凡儿……”叶问天说着,慌忙之际,伸手就欲拔出霸刀。
哪曾想,洪雨晴突然说道:“不能拔,他的身体已经被劈开,如果拔出刀身,恐怕他会立刻死亡,现在这样进行治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叶问天为之一愣,他没想到,洪雨晴会关心他们叶家人的死活。
只听,洪雨晴继续说道:“至于你叶问天的脑袋,就先寄存在你脖子上吧,我了解一个家族失去顶梁柱的痛苦,父亲教过我,英雄者,当欺强而不凌弱,但杀父之仇,我一定要报,给你五十年时间,处理好你叶家之事,到时候,我自会取你级以祭亡父在天之灵,赶紧送他去治疗吧,三日后我来取刀。”
言罢,洪雨晴漠然转身,红袖伴着长飘飘,大步离去。
看着洪雨晴的背影,叶问天明白,对方只是口硬心软罢了,五十年之后再杀叶问天,只怕那时候,叶问天早已寿元枯竭,先一步老死了。
洪雨晴之言,无异于放过了叶问天。
观众席处,南知秋也替叶凡和枪神松了一口气,并笑着感叹道:“洪雨晴,不愧为天下霸者,真明辨是非的英雄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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