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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冻冬推出一辆前面是轮椅,后面是自行车的神奇小车,“当当当当!老年人必备的敞篷跑车,”姜冻冬兴奋地对侄儿炫耀,“是不是很时尚!”
这辆小车本来当初是姜冻冬买来载莫亚蒂那个贱人的。但越用,姜冻冬就越顺手。每次去菜市场买了菜,都能放前面的椅子上。人多车多的时候,还能走人力车专用道,在别人火急火燎地拥堵时,蹬上脚踏板,顺滑得一批。
姚乐菜看叔叔向他演示他如何从人群中杀出重围的得意的样子,他有点儿想笑,但脸还痛着,笑不太出来。于是,他只能点头,说确实很时尚。
就这样,姚乐菜很自觉地骑上自行车,载着坐到轮椅的叔叔去兜风。
他们骑向无人区,驶过被小山环抱的原野,两边的土地上绿草茵茵,显出步入夏日的墨绿,一些不知名的小花混迹其中。骑了差不多二十分钟,乳白的河横亘在他们面前,河谷上生长着许多枝桠优美的水曲柳,沿阶草铺满了整块斜坡。
姜冻冬告诉姚乐菜说,这条河是多夫河,以前的人认为喝了这条河的河水能多几个漂亮丈夫。河流会向南流去,直到淌到南部开阔的平原。
夏日的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姚乐菜略长的头发纷纷倒向脑后,露出他光洁的额头。脸颊已经不痛了,微微发烫,他看向前面,前面的姜冻冬正啃着酸辣鸡爪,轮椅扶手上还放着喝了一半的饮料,好不惬意。姜冻冬吧唧吧唧地吃着,吃完了不忘吸溜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姚乐菜又想笑了。和他叔叔待在一起,他就总是想笑。有时候,姚乐菜觉得他的叔叔是个小孩子,有时候,他又觉得他的叔叔再可靠不过。
慢慢的,骑了差不多快一小时,道路两边的灌木植逐渐消失,被白色的沙堤取代。姜冻冬说停下让他歇歇,他们将小车撇到一旁,坐到沙地上。
姜冻冬从小车的储物箱里拿出个风筝,这是他以前做的,拿竹条撇的框架,糊了层白纸。“你七岁的时候,我给你做过风筝。你不小心撒手,让风筝飞跑了,伤心了好久。”
他把风筝递给姚乐菜,“当时我做完本来想着寄给你的,结果我临时调岗太忙了,给忘了,这一下就耽误好十几年了。”他说,“不过现在也不算晚,给你正好。”
姚乐菜愣愣地看着手里菱形的风筝。时隔十五年,他早忘记了这回事,也忘记当初让风筝从手中飞走的难过。但他的叔叔还帮他记着。
举起、奔跑、投掷,姚乐菜失败了两次,一次是预留的风筝线太长,绊住了;一次是跑慢了,没起得来。第三次,姚乐菜再次退到沙地的边缘,他沿着前两次的脚印,再度举起、奔跑、投掷——
乘着一股吹来的西风,风筝跌跌撞撞地在半空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它飞了起来。
姚乐菜摇着转轮,一点点放长透明的线,等它能够平稳地在天空中时,再锁住转轮,固定线长。
“叔叔,我放起来了!”姚乐菜转过头对姜冻冬说,他的语气是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兴奋,如同孩提时代第一次独立拼起了积木。
姜冻冬笑眯眯地点头,“做得不错,小菜。”
姚乐菜仰起头,湛蓝的天幕里没有白云,没有飞鸟,纯白的风筝是唯一的主角。他的视线随着风筝在气流中浮动,脚下粗粝的白沙提醒着他大地的纹理,他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他的心奇妙地归于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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