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小试
第七百零六章小试
苏明秋小时候在国内上的是私塾，接受的是老式教育，所以现在说起话来还有点旧时代文人的味道，这一番话讲的半文半白，引经据典，王越当然不可能听了之后马上就都明白，一蹴而就。
不过，这些剑术中的道理都是历代高手总结出来的，短短几句话已经给他指出了一条明路，不至于要自己胡乱摸索，没有根据。
想要以他山之石攻玉，触类旁通，从一个擅长的领域跨界到另外一个领域里，可不是就单单明白了其中的一些道理就可以的。知易行难，懂得道理越多，如果不能很好的融合在一起，成为自己的东西，那到头来反倒容易成为一种障碍。
“剑走轻灵，一手持剑，一手就要捏成剑指相随，这在实战中不但可以随形就势，点人穴道，而且可以聚敛心神，时刻提防对手贴身近攻缠斗。以我的经验，和人交手或者用剑用枪的时候，除了脚下的身法，步法之外，手腕子要动，一开始的时候是虚招，剑花耀目，晃他的眼睛。没有机会就去创造机会，只要时机一到，虚招立刻转为实招，刹那间出剑，顺着缝隙就钻进去伤人。这里就有个虚实间的转化，把握战机的问题，想要掌握，就要多实战。”
“来，咱们两个先试试。”
苏明秋说罢，立刻提剑而起，向后退了几步，精神抖擞，眼神亮，一手轻轻握着剑，一手并指，藏于肋下。
王越也站起身来，把病床往后推了推。他这病房是商会私人医院的高级病房，面积颇大，把床一挪开，中间就腾出了有十几二十平米的空地，足够他们两个人试剑了。
“你还没有学过对剑，这一次我先攻，你仔细看好了！”苏明秋见王越身形站定，立刻把剑一摆，刷！刷！刷！抖手就是连环三剑。
这老爷子脚下也不见动弹，只是手腕一抖，病房之中立刻剑影成双，破空之声不绝于耳，转眼间抖手就翻出了三朵碗口大的剑花，一下封住了王越面前的所有空间。叫人不得不看。
而王越好歹也是练拳至今，也对苏家的六合大枪有过一番深入浅出的了解，由此及彼自然也明白这剑术中的虚实并非是一成一变的，若你以为是虚的，不做抵抗，那它转眼就会变成实的。你以为是实的，贸然出剑，那也可能一下就变成虚的，浑不受力。所以这时他一见面前剑花绽放，当下想也不想，持剑就是一刺。
招数虽然没什么变化，但以他此时的拳法武功，这持剑一刺却也如同平时出拳一样，人剑浑如一体，一动皆动，出手又准又快，一下便以剑对剑，准确的刺中了苏明秋手中的长剑，竟是没有一点乍一用剑时的生疏感觉。
不过他这一剑固然快则快矣，出手也是又准又快，能在一瞬间刺中苏明秋手中的短剑，可到底是失之于变化，若是碰到一般人也许还能剑出无回，凭着深厚的功底，以简破繁，杀人于一个照面之中，但此时他面对着苏明秋这样的顶级大高手时，这种源于速度上的优势就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因为就在双方的剑尖碰撞的一瞬间，叮的一声轻响，苏明秋的脚下突然向左侧迈出了一小步，同时腰跨一扭，矮步，团身，短剑在手中转眼一立，登时两人的剑在空中交错而过，出刺耳的剐蹭声。
王越一剑落空，只觉得手上劲道一松，身子往前不由一倾，却不想苏明秋身形扭动中，猛地起步翻身，剑光一闪，就缠着他手中的木剑迅速的搅动了一圈。而此时王越被这一绞，手腕一抖，居然就有了些把握不住手中剑器的趋势。
带剑！
起步翻身带，近身缠丝绞！
一招得手，苏明秋仍不停手，整个人的身体好像瞬间附在了剑上，刹那由单手握变成了双手握，剑尖只往前一送，一个“仙人指路”，脚下步子一转跟进，下一刻便已经准确的点到了王越的喉咙前面。
万千剑光凝成一点，就如同黑夜里的一道流星扑面而来！
王越面色一变，当机立断松手抛剑，两手向中间猛地一合，啪的一响，恰好在喉咙前面将苏明秋的剑尖给夹在了手中。
眼见此状苏明秋的脸色也跟着变了一下，当即手腕一振，往回一抽，可剑被王越的手夹住后，他这一抽竟是纹丝没动。
“早就知道你到最后肯定是要弃剑用拳的。这也说明我刚才和你说的，没有错误。你的拳法深入骨髓，已经影响到了你出手时候的习惯，想要用剑，就要在练剑的时候暂时忘了你的拳脚。”
“我试着看看吧！！”
王越随即苦笑了一声，这一次他和苏明秋之间的试手又和之前他们在练习大枪术抖大杆子的时候，相互较力切磋不大一样。虽说剑是小枪，在苏家的拳法武功里，彼此之间的用法和道理都是隐隐相通的，但真到实际上手的时候，你就会现一寸长一寸强和一寸短一寸险之间的区别在哪里了。
毕竟有剑是江湖技，拼的就是一个近身刺杀的手段，在这一点上和六合大枪中的纵横来去，纵横八方的那种技巧用劲还是有很多的不同的。而且他初次用剑，就对上苏明秋这样的人物，彼此之间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七叔的拳法当真是已经是入了化境了！虽是用剑，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一股子拳法中的道理。我虽然体力强悍，在实战上进步神速，但单以拳法论，想要追上七叔，少说也要三年的时间啊！”王越松开双手，一边摇头轻叹的同时，心里也是对于苏明秋的功夫连连称赞。
的确，苏明秋的功夫已经炼气化神，通了大周天，数十年的积淀融汇一身，虽然平时也不怎么接触剑术，但道理相通，随手拿起一把剑，信手拈来便几乎比得上一个毕生浸淫剑术的高手。而这其实也就是武术中所说的“触类旁通”，功夫到了他的这种境界后，真的就是“一理通，万法明”了，不管是拳法，枪法，还是剑术，只要他愿意，便举手投足都是招式变化。
就好比刚才那一剑，他和王越之间还只是小试牛刀而已，并没有动真格的，否则只要刚才苏明秋的速度再快一点，就算王越弃剑用拳也根本没用。人家只要稍微把手一送，轻轻松松，就能破了他的“空手入白刃”。
若是再有一把“神兵利器”，足够锋利，只一剑绞杀下来，任凭王越的身体如何强悍，能刀枪不入，不怕子弹，也能顷刻间废了他的两只手。
这也正是兵器比拳法更可怕的地方。人力有穷尽，血肉之躯又怎么可能和钢铁争锋？
“七叔，刚才你那一招，力的时候身子与剑如同一条线，似乎已经人剑合一了？”王越越想心里越惊，当下眉眼一开，急急来问。
同时再把这一剑和记忆里自己曾经碰到过的罗德里格斯相比，却有觉得有些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儿，“罗德里格斯虽然剑术高明，是黑天学社中的老牌的剑术大师，但东西方的剑术本身就有所不同，这时候拿他和苏明秋来进行比较，似乎也太多的可比性……。”
“这叫什么人剑合一，只是最简单的以身纵剑罢了！”苏明秋闻言不由哂笑了一声。
“咱们唐国的剑术门类众多，但千变万化都不离十三势，抽，带，格，击，刺，点，崩，搅，洗，带，压，劈，搅。我刚刚用的就是带字诀和绞字诀，招式虽然简单，但如果配合上专门的步法和身法，就会产生本质上的变化。这一招的力量和技巧总结一下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所谓‘先抑后扬’，一开始的时候全身的力量和中心就都要放在剑身上，重心一点要找好，不然阴阳分不开，力量就合不到一起，打出来也是个散招。我当年练剑的时候，最费的就是脚上的鞋，脚活了，剑自然就活了。这在剑术里就叫做以身带剑，练得时间长了，看起来自然就像是人剑合一。”
苏明秋抽回了剑，开始向王越仔细讲述其中的道理。
“剑术中十三势之攻守，击、刺、劈、格、提、点都是主攻的，截、抽、洗、带、压、崩都是主守的。其中唯有绞字诀是有攻有守，能攻能守，或攻或守，似攻似守，是攻是守，虽然只是一势，却兼具了上面十二势的特点，运剑成圆，兼顾四方，在道家里这就叫做‘其态圆，得天地之正形’，故能统眾而为师，相彼而后动，是为各势之冠。所以要学剑术，先要学的就是这一个绞字诀，而且这招剑术也暗合大枪真意，和大枪中的圈枪是一样的。圈枪是大枪中的母枪，练时柔，用时刚，在过去那是一等一的杀人功夫。我用剑里面很多地方都是借鉴于此，借以演化，运劲成圆，所以变化不多，只在基本。而这个用剑中的绞法又分横搅直搅二法，练起来大体上都是以剑尖绕腕划圈，让自己之手腕避开对方剑尖，随后绕行。侧绞为横搅，前绞为直。你有练枪的基础，但在技巧上还有些粗陋，不能心手一致，所以我建议你不妨先把这一势练熟再说，细细的练，听出其中的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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