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没料到(二更)
“守门的夜灵呢?”
“吓走一批又来一批,全城多少人。”东福愁眉苦脸,深深想念孟偿:“这种手段不能多用,不然传出学院闹——以后学生们该怎么办。”
云不飘头顶拱火。
苗县令说氿泉之外不同意,王县令说其他国家会垂涎,可谁都没料到最先反对的是氿泉的人!
氿泉的男人!
竟还有女人。
云不飘恨铁不成钢。
男人是怕女子有了学识动摇他们高高在上的地位,女人在怕什么?生怕自己失去低人一等的可怜可悲吗?
怕不是智障。
杜三缪事不关己的凉凉:“这有何难,用大阵,给他们洗脑。”
真心不理解,凡人而已,且是你的棋子,为棋子动怒?你怕不是个智障。
云不飘一愣,没想过这样,但是!
“怎能操控人的思想?!”气愤。
杜三缪:“这不叫操控,这叫醍醐灌顶。蒙昧无知的蠢民,你期望他们突然开窍?不如来硬的,让他们按照你的意愿走,等他们尝到甜头,自然对你感激不尽。”
“这样不对。”云不飘瞪他:“休想妖言蛊惑我,你个邪魔。”
杜三缪无语:“好好好,我是邪魔,好心当成驴肝肺。”
出门翻身上了屋顶,我就静静看着你烦。
东福不懂:“我们为什么非要做这个?”
不是质问“你为什么非要做这个”,可见东福是站她这边的。
云不飘大感安慰:“因为——我也想不出别的我能做的啊。”
魅无端从外头进来骄傲道:“我家的崽,随便一想就是别人望尘莫及。”
云不飘扯扯嘴角,谢谢您这个时候还维护我。
卿未衍也进来,他平淡一问:“上学在你的家乡是很平常的事情?”
云不飘随意点头:“是啊。”
说完才反应来,被套话了。
但套就套了,就算他知道她哪里来的,有本事把她送回去啊。
并不介意多说一句:“是啊,在我那里,小孩子不上学做监护人的是要判刑的。”
卿未衍默,所以她才理所当然。
“这里不是你的家乡,你要改变一下你的认知。”
哟,老子的崽是你能教训的?
当即魅无端给怼回去:“你没见识是你没见识。飘飘啊,干得好,咱无端殿也这样干。”
云不飘看他,想说,咱无端殿才几个人。
魅无端:“我这就传信过去,让他们在无端殿建学堂,收小孩子。”
诶?这是条好路子呀。从娃娃抓起,这就是无端殿日后的兵啊,忠心耿耿。
兴奋:“咱家公主,又聪明又善良,目光长远看大局。飘飘脑瓜子真灵光。”
当场把信给传了回去。
懵懵的云不飘:我真这么优秀?
卿未衍眉头微皱:你这样真不会把人养歪?
魅无端:谁比我家崽更能干?
屋顶杜三缪极度无语的翻个身,呵,失了智。
东福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那学院那边怎么办啊。”
才短短时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代理校长的身份。
云不飘脸一沉,不左右他们的思想不代表自己不生气,道:“抓起来,交给官府,就说他们打扰县主清幽,全押去做工,让他们好好认识自己的错误。不能少于三天。”
东福忧心:“可是有些老弱妇孺...”
“呵呵,我给他们长力气是来打我脸的?”云不飘不耐:“交给苗县令,他知道怎么做。”
接收到一长串人里头包括六十岁老大娘和三岁小儿的苗县令:我知道什么了?我不是你的爪牙!
默默让衙役拿了把小铲子给小孩,挖吧,你父母大人我屈服于强权了。
有人强烈反对,便有人强烈欢喜,有人强制抢过家人腕表,也有人白天表示自己一定不会学晚上却在被窝里悄悄点开。
某一户,几个孩童围着桌子,稚嫩的念起天地人。旁边妇人缝补男人记账。
“都好好学,抓紧些,也不知道这好事能有几天。”男人念叨着:“当年为学记账,你们爷奶求爷爷告奶奶花了多少钱呢,你们爹我受了多少白眼遭了多少罪。这钱花的值,这罪受得值。大字不识一个,人家欺负死你你也说不来里头的道道。都好好的学。”
妇人附和:“是啊,省多少银子。咱家家底还算行,紧吧紧吧也只能供一个读书。你们兄弟哪个去哪个不去都是剜爹娘的肉,有这不要钱的好机会可得抓紧。”
抬起头来看男人:“他爹,你说那位县主咋这么厉害,想都想不出的东西她就弄出来了,这么金贵的东西就给了咱这样的人。还弄出这个这个——”
“线上学堂。”
“对。人家咋这么厉害呢?”
“嗤,人家可是龙子凤孙。”男子说着与有荣焉,仿佛云不飘就是他亲戚:“大福气的,咱离着近,沾光了。”
妇人合掌:“佛祖保佑,县主长命百岁,不离开氿泉最好。”
男人又嗤,斜眼看她:“你这话自私了,人家皇帝家的孩子,为着你还不回家了?”
“哎哎,你跟我计较上,我这还不是为你的娃好,我就在家里自己念叨两句不行?县主真能留下来,我给她供长生牌。”
男人笑:“行,你供,咱是得感激人家,感激一辈子。”
心里想,必须的感激一辈子,看腕表上的毛笔字,一撇一捺怎么握笔怎么写清清楚楚,啧,那字端端正正大大方方,比自己见过的所有字都好看。
这是多少钱也请不来的好先生啊。
如男人一般感激不尽的大有人在,但强烈排斥反对的也不在少数。
比如隔壁。
七八岁的女孩子木偶似的收拾饭桌,洗碗筷,擦桌子,收拾零零碎碎。
两个小些的男童在另一张桌子上凑头看腕表,不时出嘿嘿的声音。
女孩子忍不住向那边斜了斜脸,露出红肿的脸颊。
“看什么看,你看了有什么用,学这些有什么用!”
一串尖利声音响起,妇人刻薄扭曲的脸在女孩子眼中犹如怪兽。
“你学这个有什么用,女子无才便是德,在家伺候父母照顾弟弟,出嫁伺候公婆相夫教子,会做饭会干活,才是女人的正道。”
另一边躺着的男人和两个男童已经习惯,没听见一般的各干各的。
女孩子低垂着脸,她不明白,当她兴高采烈的说等她学了字找个钱多的工好好孝顺娘,当她眉飞色舞的许诺给娘买什么买什么买什么的时候,她的娘为什么脸色越来越难看越来狰狞,最后举手狠狠打她,还将她的腕表抢了过去。
她不懂,她问,她看不懂娘眼里冰冷又疯狂的神情。
她觉得害怕。
现在的她还不明白,有些人身处泥潭是绝不容许别人爬上去的,哪怕是自己的亲骨肉。越与自己亲近的,越不容许其比自己过得好。
就这样吧,大家都一样吧,停下来,不要挣扎,什么也不用做的腐朽死去,多好啊...
妇人并没意识到自己的真实思想,她只是看到女儿脸上自己没有过的光彩时止不住的恐慌。
凭什么啊...自己受的苦凭什么别人能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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