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章 洛河古镜(下)
没有任何可以用的线索,又偏偏无法触碰到那近在眼前的铁索桥,凌宇的心情可想而知,盘膝静静的坐在铁索桥面前,静静的凝实着对面的草屋,炊烟依旧缓缓的向上飞起,茅草屋的门依旧没有打开,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茅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动人心魄的琴声。
“嗯?里面真的有人居住?”
凌宇疑惑的凝神看去,只是每当他的神识要透过悬崖延伸到对面的时候,他就会被一阵奇怪的力量左右,神识就嗖的一下被反弹回到身体之中,凌宇皱着眉头赌气似的看着对面,根本就没有将那动人的琴声听进去,他一直在思索到底用什么方法才能够走过去。
不知不觉中凌宇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心神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不一会竟然咚得一声倒在了索桥的面前,这个时候茅草屋内的琴声骤然而止。
可是这个时候的凌宇已经陷入到了幻境之中,这一刻凌宇变成了一个五六岁的牧童,骑在一头水牛的背上,手里拿着一杆青竹制成的笛子,放在嘴边欢快的吹着,牧童的眼神很专注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眼瞳清澈无比水牛随着牧童的低声时而昂起头来出一声牛吼,时而又转过头来看着牧童。
牧童的小脸上洋溢着幸福,两只黄雀在牧童的身边穿梭,仿佛在随着笛声跳舞一般,就在这个时候前方慢慢走来一位身穿素袍的白眉老者,他看着牧童天真无邪的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径直走到牧童的身边,开口问道:“小家伙何事如此高兴啊?”
此时凌宇化作的牧童停止吹笛,一双大眼睛看着老者,奶声奶气道:“今天阿爹教了我一曲很好听的曲子,我已经将它全学会了,自然是很开心很高兴啊。”
老者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那老爷爷问你几句话可以吗?”
牧童放下手中青笛,盘腿坐在牛背之上,连忙点头答应,老者伸手指着旁边的泛着阳光的湖水道,这波光流转的是什么啊?”
牧童转头看了一眼老者,开口道:“嗯?...老爷爷那是水啊?您难道连水都没有见过吗?”
老者笑着点了点头,又伸出手指指着远方的大山问道:“那那个又是什么啊?”
牧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见对方手指正指着远处的一座大山,大眼睛忽闪忽闪看着老者,开口道:“老爷爷那是一座大山啊?您没见过大山吗?”
老者点了点头意味深长道:“今日一见也算有缘,这曲子就送给你了。”
老者手掌摊开一副看上去又黄又旧的曲谱出现在了他的手上,孩子神奇的看着这一幕,开口问道:“老爷爷您是神仙吗?刚才你手里明明什么都没有。”
老者捋着胡须道:“呵呵呵,天机不可泄露,我们还会有重逢之日,只是不知道那个时候你眼中看到的一切是否还会是现在这般。”
牧童看着老者远去的背影,小声的嘀咕道:“真是一个奇怪的老爷爷,竟然连水跟山都不知道,真是太笨了,不过他送我曲谱了,肯定是一位心地善良的笨爷爷,嘻嘻嘻...”
牧童开心的翻阅着曲谱,小脚在牛背上来回拍打,水牛回过头来叫了一声,似乎是在责备牧童的顽皮,不过小家伙的笑声是那么的清脆,就连路旁的野花都为之倾倒。
时光匆匆而过,转眼三十载匆匆而过,牧童早已长大成人,他早以成为十里八乡有名的乐师,而他之所以有如此成就,则是得益于当初那位老者所赐所赠,时光流转乐师奔走在各个名门官府之中,看着灯红酒绿的世间,经历了悲欢离合曲折离奇的生活。
这一日他结束了在一位王府内演奏的表演,郁闷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此时的他已经是七个孩子的父亲,家中老父已经辞世,他一共有四房妻妾,按理说他应该过的非常美满幸福,可是乐师的脸上却挂着迷茫与彷徨,只因今天在王府内他无意间决绝了一位倾慕他才华的福晋,结果那福晋威胁他说要要他好看,匆匆结束演奏,心事重重的走在回府的路上,他没有跟往常一样坐着轿子回府,而是选择徒步走回去。
夜色撩人湖水泛着晶莹的月光,和风煦煦吹过脸颊,乐师重重的叹了口气,他又来到了当初放牧之时的那个河边,眼神怔怔的望着湖水,猛然间他似乎响起了当初的一幕,他从怀中取出当初老者赠送给他的乐曲,将上面早已了然于胸的曲子看了一遍,手中一杆墨玉笛轻轻放在唇边,一区荡气回肠悠扬凄美的曲子从笛中缓缓奏出。
这个时候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影,而乐师此时根本无从察觉,身边也没有一个家丁跟着他,他忘情的吹奏着那曲子,眼中竟然有泪滴落下来,竟然沉浸在了这曲子之中,一区罢了乐师抬起手臂用衣袖揩拭掉眼角挂着的泪痕,重重的叹了口气。
就在这个时候他身旁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年轻人何时如此伤悲啊?”
乐师吓了一条,手中的墨玉笛差点就掉在了地上,他惊慌的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当他看清楚对方的样貌时,原本已经止住的泪水竟然再次奔涌而出,乐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对着老者哀求道:“您是当初那位仙人,大仙请救救我一家老小吧,大仙救救我吧~!”
老者笑着看了他一眼,然后手指着月光洒落下的江水开口问道:“你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
乐师瞬间愣住了,他疑惑的看着老者,透过他的眼神乐师知道老者似乎并不是在开玩笑,于是他偏过头来望着江水,波光粼粼的江水映着月光显得格外幽静,乐师疑惑的看着江水,仿佛想要将它们看穿,半个时辰过去了,他的眼睛都看的有些生疼了,可是那江水还是江水,并没有生任何变化,但是老者的话里似乎有着别的含义,他纠结了半天然后支支吾吾道:“应该...应该是水吧?”
老者大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乐师不敢直视他的眼瞳,红着脸悄悄的低下了头,老者又深处手指,指着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山峰问道:“那你告诉我这又是什么?”
乐师抬起头来,熟悉的一幕又出现在了眼前,他六岁之时老者曾经这么问过他,现在他已而立之年,老者却用同样的问题来询问自己,乐师感觉自己仿佛被玩弄了一般,有些气恼的道:“您认为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大仙如果觉得戏弄我很好玩的话,大可不必如此反正我也决计活不过今晚。”
老者并没有因为他气恼的话而感到生气,反而再次开口问道:“告诉我它是什么?”
这一次乐师彻底愣住了,他疑惑的望着隐藏在黑暗中的山峦,开口道:“不就是一座山吗?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老者点了点头,开口道:“今夜你放心回去,我保你全家无恙,只是咱们还是会相遇的,只是不知道再次相遇之时,你眼中的景象可否再有变化。”
此时的乐师早已不是当初的牧童,他开始仔细琢磨老者话中的意思,等他再次醒过神来的时候,哪里还有老者的身影,徐徐的夜风吹着他的脸颊,乐师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踏上了回家的路。
结果事情真如老者所说那般,那个王爷府的福晋不知是何原因突然暴毙,事后也没人再来追究乐师得罪这名福晋的事情,乐师受了这次刺激之后,从此开始隐居山林,以花鸟鱼兽为伴,那墨玉笛中吹奏出来的曲调也变得高亢婉转动人心魄。
一晃五十载匆匆而过,高山溪水之畔,一座简单的茅草屋矗立在山中,屋前屋后乃是一片铁竹之林,四周溪水环绕而过,两旁野花此时开的正茂,一个白苍苍的老者站在茅屋前,手里把玩着一个黑乎乎的长管。
此时的乐师早已惴惴老矣,花白的胡须随意的散开着,一身宽敞的素袍随风飞舞,此时他手中原本那杆墨玉笛早已不知所踪,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杆铁竹制作而成的硬笛,他满是皱纹的手来回摩擦着手里的竹笛,颤巍巍的将它放在嘴边,一曲悠扬的曲子随后在茅屋前飘然而出,山里的小鸟以及野兽全都驻足倾听着老者吹奏出的曲子,并随着曲子的音调来回摆动。
一曲罢了鸟兽才依依不舍的散去,老者眼瞳中爆射出两道精光,喃喃自语道:“大仙我大限已至,如若日落之前还不能再见的话,那恐怕此生再无相见之时了。”
话音刚落他的身旁就出现了一道光影,紧接着光影内走出一人,正是当初两次与他见面的白老者,此时的乐师再次见到老者,百感交集涌上心头,万语千言化作泪水流了下来,他颤巍巍的跪了下来,对着老者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开口道:“匆匆百年一晃而过,回往事历历在目,大仙当初问我的两个问题,我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老者微笑着看向他,开口问道:“那你切来说说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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