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2.第1122章 杀业门
“付清寒！原来是你！”见云雁立下决意后，原本沉寂下来的折羽，此刻再次从远方，传来高声呼喊。
与面对云雁不同，她对付清寒显然满怀怨怒，近乎疯狂：“你滚！滚出这片识界！休要再来阻碍我！”
“你知道的。”付清寒的回答却带着温和笑意，饱含无尽沧桑：“我必须要这么做……对不起……”
“滚出去！”折羽厉声高呵，识界竟随着她的声音，天摇地动，卷起冲天血浪。天际云层低垂，雷电交织，坠落下无数火流星，直朝青光方位砸来。
而那气海玉山倾覆得更加严重，山峰已没入到孽海之中，荡起巨型漩涡。云雁在这异变中，猛地警醒，心中引强烈不安：这是自己的识界！为何会随着折羽的情绪，立即改天换地，而且阵势如此浩大！
怎么回事……折羽！你究竟是谁！
折羽却像立刻知晓了她的心思，转为温柔低语，送入耳边：“云雁，你不要怕……我只能存在你神魂深处，我永远也不会害你，我会保护你……一直一直保护你。”
可是你终究是个神秘的陌生人，从未将身世对我言明。
云雁暗道：也曾数次想要追问，但你总在我冲关进阶的关键时刻出现。连好好的一次聊天也没有，平时芳踪难寻，若非你待我情真意切，我怎能容忍到今日。
“不要理会付清寒。”折羽再度朝云雁传音，带着与她惯有的优雅，迥然不同的烦躁怨恨：“你的时间不多了，如果冲关失败，无法剑斩杀业门……那么你和我，都会陨落在这个世间。”
“游魂不会有半点痕迹留下，你毕竟不是这世上的人！你的结局只能灰飞烟灭！”折羽加重口吻，不断催促，带出声声诱惑：“看呐，律境剑域就在手中，此方天地为你而生，你想怎样就怎样！”
“举剑冲破牢笼，然后进阶到出窍！”她顿了一顿，道:“依靠你无上的天赋，再依靠我的帮助，你定能冲破元婴大圆满，跨阶入境！”
“到时候，付清寒再无法阻碍你……你……你可以杀了他。”她犹豫片刻，终于抿唇在耳边说出此话，却不无凄婉，情绪复杂：“杀了他之后，便能回返神州，自由自在……”
云雁听她说完，突然紧握剑柄，询问：“折羽是何时认识付清寒的？你为何如此怨恨他？”
她这一句却不像折羽，以传音形式出，所以在场两位大能，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他们的反应甚是奇异，不仅折羽立刻没了声音，付清寒也如乘风而去，销声匿迹。
“不回答吗？”她环视血海边际，凝视天幕坠落的火流星，又痴痴盯着那些雷云……好熟悉的感觉，那种怨恨与渴望，热烈和疯狂……足以毁天灭地！
这种杀意滔天，天翻地覆的场面，在何时见过呢？
记不起来……记不起来！
而折羽一定知道！她一定与自己紧密关联！但她不肯吐露半字！
“为何你能动摇我的识界！折羽！”云雁出长啸，对那女子呼唤：“为何不对我说出真相！”
折羽消失了。
只有翻滚咆哮的孽海，代替她出回应。
“我……无法按照你的引导去做了……”失望与疑惑下，云雁低垂下头。凌太虚剑域逐渐低沉，取而代之的，是念力的急速延展。
某种决意突然如新芽，从神魂内生，使她身上的束缚，渐渐减轻。
正如折羽所说，这里是只为自己而生的识界！
那么这里的一切，都该属于自己！
违逆折羽的意图，寻找自己的本心，才是正确的选择！
既然在无情剑道入口，如此迷茫徘徊，那么就不要进入——无论有多少诱惑与压力，也要在这一刻，强行扛过去。
云雁深深吸入一口气，拖拽着怨魂群，缓步朝剑种大树挪去。她走得极慢极慢，任凭痛楚啃咬全身，任凭嘶嚎搅动感官。
“我将步入杀业门，在孽海里沉浮，验明本心。”云雁的叹息声，也变得极慢，好似在对天在对地，在对身边的魂魄们低语。
但她最想要的，是对自己低语。
“杀戮、仇恨、在剑修生命中，会一直一直累积。”她开始轻笑：“但我自有我道，不愿辜负初心。”
“情谊与执念，始终还要留存心底……”她低头看自己没有握剑的手，喃喃踏波而行：“人界、妖界、魔界、天界……这些规则毋须多想，只要受持本心宁静便好。”
“散去吧。”她对身旁的怨魂平静道：“你等作孽之时，便知天地间存有因果，我的杀孽由我来偿还，总有一天……”
“但是，我未曾后悔，从前没有，今后也不会有。”
她直立在孽海中，足尖渐渐脱离无边际的血红，高声长啸回荡在天地：“我无惧无愧！”
“云雁……”
“云雁……”
随着她的高呼，从血浪中冉冉泛起白光，新的人影开始聚集。他们个个扬起平静和蔼的脸庞，对她出微笑和呼唤。
云雁的目光落在这些人身上时，眼底禁不住湿润，嘴唇微微颤动。
她看见了婉婉和葛新，看见了蒲芝与罗谷南，看见了灵虚、叶藏锋和邢晓景。她看见了夏眠和托付自己遗言的众多人修，看见了自己救助过的阴阳蛊凡人……
她还看见了问道坛大战中，陨落的小桃红等人，还有……
阿水！
她依旧是温婉娉婷的模样，淡蓝衣袂飘飞，朝自己伸展双臂，脸上笑意盎然，立在人群最前方。
“阿水！”云雁猛地擦拭眼泪，朝那方向疾奔过去。血浪随着她的动作停下了翻滚，殷虹色转为黯淡，好似被过滤了一般，变为洁白，泛起幽蓝。
身上的疼痛与魂魄们的纠缠，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不知在什么时候，已偃旗息鼓没入虚空。杀业门尽破，阳光照射到身上，低垂云幕突然拉高，显出青岚。
清新的风，温暖的风！
能哭着，能笑着！真好！
“姐姐……你现在这样……真好！”怜生水欢呼雀跃地轻唤一声，幻影与云雁紧紧相拥，瞬间转为轻烟彩雾，消失在原地。
随着她的离去，所有一切幻象归于平静，孽海褪去浪潮，陆地再次横亘识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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