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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该做点什么?
他拿起纸巾,吸干脸上的水,手指依然难以自抑地不住哆嗦。
比起研究所里那些心理强大、演技精湛的同僚,他本身就是有点自闭倾向的性格,压根就不擅长遮掩情绪。今天彻底失控了一次,又引发了严重的实验事故,很有可能就这样被法比安踢掉近距离接触人鱼的资格……
按照加入项目的条件,江眠不光需要负责拉珀斯的安抚和喂食,还需要破解江平阳的智库。实验站亟待有切实支撑的研究数据,与他们目前的进度相结合。
——假设他不再是人鱼的饲育员,那么江眠等于被排出了项目的核心圈,他的职责只剩下攻破智库,得到江平阳生前涉及人鱼石板书的研究资料。
这个结论无疑是可怕的,江眠呼吸渐缓,皱眉思虑。
首先,江平阳的智库岂是说破就能破的东西?这必然是一个艰苦漫长的过程。等待的时日里,但凡有人在拉珀斯身上取得了实质性的进展,那么江眠的价值都会一再贬低,直至完全无用。
届时,他的处境将非常危险。
其次,人鱼的安危,是他目前唯一密切关心的问题。江眠肯铤而走险,冒然加入德国人的研究组,目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让六年前的结局不至于重现。
万一他这么快就出局,那争取进来又有什么用呢?
是我太鲁莽了,他懊恼地责备自己,是我太冲动,太幼稚,如果我当时能忍住……
可扪心自问,他当时真的忍得住吗?
江眠捂住了脸,他知道,再来一百次,一千次,他的做法还是一样的。实验过程中的意外本来就无法避免,何况拉珀斯不是死物,他是一条受了伤,强迫关押在陌生囚牢里的人鱼。他甚至没有攻击江眠,那真的只能算有点应激。
这种不合理的酷刑,除了要摧毁人鱼的意志,使它屈服之外,江眠找不出别的理由。
他沮丧地垂下头,精疲力竭,紧紧缩成一团,从身体到心灵,没有一处是不发痛的。
·
与此同时,实验站内部一片寂静,没人愿意开口。
瞬间通过观测室的电流强度,足可以跳断一个市区的电闸,让深夜的卫星地图突兀地空缺出一块,可那条人鱼仍然完好无损地漂在翻滚沸腾的水中,睑膜封闭,貌若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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