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4 昔日豪风
因为有人才会有乱世,有乱世的地方就会有纷争,有纷争的地方就会有恩仇。叶衾寒步入江湖也是背负着仇恨,他能理解眼前这个老人,甚至看到他叶衾寒就想起了自己的祖父,两人都是老年丧子,世间悲痛之事莫过于此。
夕阳下,金黄的荒漠中隐隐透出一抹昏红。
“所以今天你让我来就是想杀了我为你儿子报仇吗?”有种人是很执着的,这种人一旦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叶衾寒是这种人,他觉眼前的这位想要为子报仇的人也是这种人。当同样的人相遇在一起时,不是惺惺相惜,就是成为死敌。
“我儿子比你大不了几岁。”老人并没有直接回答叶衾寒的话,他隐藏在皱纹深处的双眼中透射出两道光芒。“十年前我把他送上了逍遥岛,向着让段星宇能教他点功夫,怎料却被你杀了,而他娘在得到这个消息后悲伤过度不久也病逝了。我可五十五岁才有这一个儿子啊。”多年前叶衾寒隐藏在逍遥岛要杀段星宇前,确实杀过一个年轻人,因为那人现了叶衾寒的藏身处,只是他的武功太过平淡,与叶衾寒过不到二十招,就被叶衾寒杀死。叶衾寒当时就在这个人身旁待了三天三夜,就为等一个可以一举杀死段星宇的机会。
“你儿子的确是我杀的,别伤害我妻子,你要报仇尽管找我来。”叶衾寒竟开始有些同情眼前这个老人,老人,孩子,弱女总会有其独有的优势惹人同情。
那老人仰天大笑,笑声中他的眼中留下了浑浊的泪水:“我贺青川纵横江湖半生,本想安度晚年,没想到就因为你一个叶衾寒就让我家破人亡,老夫心有不甘。若非我贺青川顾念旧恩,那东方蕊早就要死在我手中了。”
贺青川,亦算是江湖奇人,曾经以双掌对敌过良傲天和陈少冲,落败陈少冲一招,良傲天两招。因此有人说他是天下第三,不过对于排名,贺青川从来都是嗤之以鼻的。他十二岁行走江湖之时就说过:双方争斗,武功固然重要,但输赢还是要看胆识和运气。就因为这个观点,引来当时诸多江湖前辈的怒斥和嘲笑,真正成名的也就是在这个转折上,贺青川去找了那些怒斥他的人,那些人都是在江湖门派中受人尊敬的,他们自然不把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放在眼里。事情的结果往往总会给那些自以为是的人一巴掌,贺青川用实际行动将那些嘲弄他的人悉数打败,除了当时的武当掌门。不过经过那一战,武当掌门对贺青川七人赞不绝口,想收他为徒却被贺青川拒绝。此后吸引到江湖人注意的贺青川消失,三十年后四十二岁的他再次出现,就开始了和良傲天、陈少冲以及段星宇等人的切磋比试。也正是在那些年里,贺青川与他们这些人不打不相识,和他们个个都成了朋友。但对于江湖中的其他事,贺青川从来都是没有参与过,包括当时围剿叶子胜的除魔会。当时传闻良傲天以及武当掌门都去力邀贺青川,但均被贺青川拒绝,也因此贺青川开始与武当派交恶。
后来,江湖中忽然没了贺青川的消息,有人说他是被武当派秘密杀死,也有人说他与一个人角色女子浪迹天涯后隐居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第二种说法还是相对贴切的。让叶衾寒想不通的是,贺青川肯定不是那种为声名做事的人,否则他完全可以不同武当交恶而去参加除魔会。但他若不在乎声名,为何会又把独子送往逍遥岛段星宇那里呢?段星宇虽与江湖人接触不多,但其功力而言显然也是排名靠前的,特别是其在暗器和奇门之术方面的研究造诣,恐怕除了鬼谷子外无人能及。这就说明贺青川对江湖的声名还是有所追求的,否则也不可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儿子身上。那么他又为何不惜与武当派撕破脸,去放弃加入除魔会这个千载难逢能让人扬名立万的机会呢?
听贺青川这样说,叶衾寒知道东方蕊不会有生命危险,心也宽了许多,只是他不明白贺青川口中的‘旧恩’所为何指?是否因为谢飞燕的缘故呢?想起贺青川在乌衣门卑微谨慎的身影,叶衾寒就觉这猜测合理,贺青川很有可能是受了谢飞燕的恩情,而他看到谢飞燕和自己的关系后摇摆不定,可杀子之仇确实难以放下,是以就趁着谢飞燕见自己的时候将东方蕊劫持到乌衣门外,想不引起他人的注意下与叶衾寒了却这桩恩怨。想到这一节,叶衾寒不自禁的有些庆幸。
“叶衾寒。”贺青川指了指身后的帐篷。“那丫头就在里面,她被我点了穴道,三个时辰以后自然会醒过来。”
“前辈。”叶衾寒言语中多了几分敬重。“我为父报仇而错杀了你儿子,错在我,不过晚辈有很多事不得不去做,前辈能否等我将那些事做完以后回来负荆请罪,到时候要杀要剐我绝不会有半点怨言。”
“还有什么事比报仇更重要的呢?”贺青川冷笑。
“弥补过错,避免出现更多的仇恨。”即便叶衾寒没有拯救众生于危难的豪愿,不过当前的形势正一步步催逼他不断前行,这就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贺青川仰天大笑:“好,希望你的坚持是对的,不过我不会答应你的要求,那么多年我一直在矛盾中度过,今天有幸让我们单独碰在一起,叶贺两家的恩仇今日必须得有一个了断。”
贺青川白苍苍,容貌枯槁,看上去就像是一个操劳过度的老者一样。贺青川说话中气充沛,像是一个壮年的男子一般。他因年迈身体而显得薄弱,但从其身上在源源不断散出一股让人不能忽略的杀气,这种杀气叶衾寒明显感觉的到,也能明显感觉到贺青川在控制这股杀气。杀气是人散出来的,但有时候杀气又能反过来控制人。从贺青川的年纪来看,他与凌慕梅相差无几,其功力自然也是与凌慕梅相差并不太多。纵然叶衾寒体内有着近百年的功力,此刻面对贺青川这样的敌手,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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